天色微明,天边泛起鱼肚白,巍峨的天都城城门在晨雾的缭绕中缓缓开启。两队人马几乎是同时从城门中飞驰而入,马蹄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清脆急促,激起一阵阵尘土。
刘震虎骑着一匹黑色战马,疾驰在街道上。他的身后紧紧跟随着一辆沉重的马车,车轮在青石板路面上滚动,发出沉闷而有力的声响,在清晨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那马车上装载的是一口庄严的棺材,棺材之内,静静地躺着宣平王那已经冰冷的尸体。
与此同时,沈翰与李诫两人也各骑骏马,风驰电掣般冲入城中,他们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身后,数辆囚车颠簸而行,车上的铁链发出刺耳的响声。囚车之上,载着数具血淋淋的尸体,他们的身体被利箭穿透,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城门口的守卫们看到这一幕,面色顿时一变,却又不敢多问。城内的百姓们也纷纷探出头来,好奇地打量着这一行人,窃窃私语,议论声此起彼伏。
在府中经过一番梳洗,刘震虎、沈翰和李诫等人马不停蹄地进宫面圣。赵钰泓听到几人进城的消息,他立即召见几人,急欲一探事件究竟。
当刘震虎等人将一路的遭遇、带回的尸体以及所有消息详细禀报后,赵钰泓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他怒不可遏,当众斥责刘震虎和沈翰两大将军竟然连犯人都保护不了,无用至极。盛怒之下,他下令对刘震虎和沈翰各杖责一百,并罚俸银半年,以示惩戒。其余随从官员,也均受到了不小的责罚。
赵钰泓清楚,宣平王一案事关重大,看似一切顺理成章,实则暗藏玄机,诸多疑点仍未解开。但如今必须从严从快处理,以示天下。
当得知宣平王已然伏法,亲书血状自白其罪,赵钰泓心中虽有疑虑,却亦知此时非议之时,当断则断。遂下令,宣平王府上下,奴仆共犯,一律处以极刑,斩首示众,以儆百官,安定人心。而罪轻者,则远发边疆,永世为奴,以示朝廷之严惩不贷。
宣平王谋反之事平定后,赵钰泓为稳固朝廷权柄,深思熟虑后,颁布新令。诏曰:“天下矿产,皆为皇室之所有,严禁庶民私自开采。若有需求,须向朝堂呈报,经批后方可购买。”此令一出,朝堂江湖都为之震动,此法令首当其冲便是鸣剑山庄。自此,朝廷对矿产之控制愈发严密,私自挖矿之弊病亦得以遏制,天下百姓莫不称颂朝廷之英明。
晨曦微露,薄雾轻笼着幽篁居。萧昕与赵锦楼坐在一张古朴的檀木桌旁,桌上摆着一壶新煮的茶,茶水散发着淡淡的茶香,那袅袅上升的水雾在晨光中轻轻缭绕,仿佛承载着两人的心事。
两人刚从沧浪斋弟子手中接过自天都城传来的紧急密报,此刻皆是脸色惨白,目光中满是无法置信的惊愕。密报上的字迹清晰而冷酷,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重重击打在他们的心上。
萧昕轻轻摩挲着手中的密报,上面详细记载了天都城赵钰泓对宣平王谋反一案的审查结果。他的手指在密报上缓缓滑过,仿佛能感觉到那冰冷的墨香和字里行间透出的森然之意。
他抬起头,望向赵锦楼,眼中闪过一丝苦涩:“此事……居然就这样定局了。圣上最后竟然连宣平王的幼儿都未放过,此事明明疑点重重,他为何要如此草率结案?”
赵锦楼闻言,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颤,茶水溅出几滴,洒落在桌面上。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萧昕:“我们一直紧盯沈翰,却没想到他竟能全身而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萧昕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中的密报递给赵锦楼,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疲惫:“你看吧,这密报上写得清清楚楚,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宣平王,宇文疾和那个车夫也都指认了他。沈瀚,他似乎真的与此事无关。”
赵锦楼接过那几张薄薄的纸,那几张薄薄的纸在他手中仿佛有千斤重。他快速地扫视着上面的文字,每一个字都像是尖锐的刀,刺痛着他的心。他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眉头紧锁,似乎在努力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赵锦楼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颤抖,“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宣平王真的在暗中谋反?而我们一直怀疑的沈瀚,竟然真的与此事毫无关系?”
萧昕深吸一口气,将视线投向窗外,那薄雾中的幽篁似乎在诉说着无尽的悲凉与无奈。他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是真是假,如今也无从查证了。和此事涉案的人都已经死了,留下的只有这冰冷的文字。”
赵锦楼闻言,眼中掠过一丝不甘的愤怒火光。他陡然起立,身躯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双拳紧握,骨节泛白:“宣平王谋反之事已成定局,沈瀚却像个局外人一样逍遥法外!那我们之前的种种努力,那我们之前的努力不都白费了吗?”
“恐怕确实如此。”萧昕轻叹一声,也站起身,缓步走到赵锦楼的身旁。他温言抚慰,轻抚过赵锦楼紧绷的双肩,试图为这位挚友带去些许的平静与慰藉,“但至少我们现在知道了部分真相,不算全无收获。更何况,矿山官刀一案也已真相大白,这一切或许都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赵锦楼轻叹一声,双手轻抚着那叠密报。他小心地将情报叠好,轻轻放回桌上,目光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虑:“我父王之死,我们追查了这么久,竟然还是一无所获,难道真的就无法找到真相了吗?”
萧昕默默地看着赵锦楼,缓缓开口:“皇家争权,向来都是暗流汹涌、错综复杂。洵王的死,定与这连串事件息息相关。我们不能就此放弃,必须继续深挖细查,直至找到真相。”
虽然矿山官刀一案已经水落石出,宣平王的谋反风波也渐渐平息,但洵王之死依然如同一团迷雾,笼罩在他们的心头。两人面对着桌上的密报,内心的波澜却远未平息。前路茫茫,充满了未知与挑战,但他们深知,唯有坚持不懈,方能揭开真相的面纱,为洵王之死讨回公道。
“圣上并未传旨召我回南宁城。”赵锦楼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疑惑,“甚至在沈瀚洗清嫌疑之后,他也未收回天子令。”
萧昕静静地站在窗边,目光穿透晨雾,望向远方。他转过身来,看着陷入沉思的赵锦楼,轻声说道:“这或许意味着,圣上仍希望你继续追寻洵王之死的真相。”
赵锦楼缓缓抬头,眸光与萧昕的视线不期而遇。在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他窥见了希望的火光。这一刹那,他的心湖仿佛被一颗石子轻轻投入,激起层层涟漪,荡漾开去。
他深知,这条征途虽遍布荆棘,但自己并非孤身一人。有萧昕这位知音相伴在侧,犹如明亮的北斗,指引着他前行。这份情谊,比崇山峻岭更为高远,比汪洋大海更为深邃,成为他在风雨飘摇中的坚实后盾。
“你说得极是。”赵锦楼轻轻颔首,长叹一声,缓缓站起身来,“我岂敢轻言放弃?对父王之死的真相,我誓将追查到底。前路纵有千难万险,我亦要披荆斩棘,为父王之死寻得一个明确的答案。”
萧昕闻言,唇边浮起一抹淡然的浅笑,如同初春的暖阳,温暖而明亮,“我亦如是,阿爹的银雪枪尚待我去寻回,那枪承载着他一生的荣耀与执念,我必不让它埋没于世。”
萧昕轻声续道:“小楼,我需要前往镜清山庄探望师父。他病势沉重,恐时日无多,我必须去一趟。待探望完师父,我打算悄然前往天都城,暗中调查沈翰。”
赵锦楼闻言,轻轻颔首,眼神坚定,“无论是镜清山庄,还是天都城,我都与你同行。你我并肩作战,共赴险阻,直至揭开那真相的面纱。”
两人相视而笑,那笑容中既有对彼此的深深信任与鼓舞,亦有对未来的无限期待与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