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片刻,张权对身边的血衣堂弟子吩咐道:“派个人进去看看,摸清楚里面的情况。”
“是。”
那名弟子飞快的离开了,不多时,一名伪装的杀手混迹在人群里,若无其事的走进了茶馆。
就在张权安心静待里面消息传回来的时候,大街尽头,李心安四人牵着马缓缓走来。
“嗯?”李心安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由得皱起眉头,“记号到这里就消失了,大街上这么多人,他们要在哪儿动手?”
“会不会,是半路已经得手了,所以才没有继续留下记号?”萧玄感猜想道。
“绝无这个可能。”李心安沉声说道,“若是任务完成,这次任务所留下的一切痕迹都会被清除干净,断不会还留下记号。这附近的茶楼酒楼和客栈众多,他们很可能就在其中的一个。”
叶青岚说道:“正好我们也没有找住的地方,先找个客栈放马吧,要想找到张权他们,还不知道得到什么时候呢。”
李心安点了点头,道:“也只好如此了。”
四人刚要动身,一直没有出声的周汴突然说道:“以你的习惯,你要是在这里杀人,会选择躲在哪里个地方?”
李心安愣了愣,随即醒悟过来——对啊,张权是自己一手教出来的,他的习惯和自己应该一样,那么他手底下这帮人,自己也能揣测个大概。
“我想想,这附近人多眼杂,如果是要动手杀人,当然和目标的位置有关,但要是想观察情况的话,那自然是地势开阔,且便于伪装的地方。”
周汴向着一个地方抬了抬下巴:“前面不远有一个小面馆,在这条街的最中间,外面摆了四五桌的样子,有不少人在那里吃面。路上行人太多,我看不清那些人的样子,不过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会在那里观察吧。”
“周兄你不愧是练箭的,眼睛就是好使。”李心安佩服道,“走,我们过去看看。”
四人朝着面摊缓缓走去,随着他们的靠近,李心安也警觉的感受到,附近若有若无打量着他们的视线骤然多了起来,而且有人悄悄朝着他们移动,封锁了他们所有有可能离开的方向。
“可以啊,这帮小子没费了本事。”李心安暗自赞许,他已经可以确定,自己没有找错地方。
在他们离面摊不到二十步的时候,终于,有人拦在了他们面前,而那些隐匿于暗处的视线,也逐一走了出来,围成一个圆,将李心安四人围在中间。
“阁下,请止步。”一名伪装的血衣堂弟子沉声说道,“江湖路远,出门在外,都是朋友,还请给个面子。”
李心安细细打量着他,笑道:“益州堂口本部的吧,不认识我?”
“阁下是?”那人皱起眉头,的确如李心安所言,他是益州本地堂口的血衣堂弟子,并没有见过李心安。
“你们不会都是益州本地人吧?没人是从长安来的?”李心安转了一圈,摊开双手,“喂,牛览,你小子看哪儿呢?把眼睛从那姑娘的屁股上移开,看看你家堂主,不想我啊?”
人群中,一个负责警戒的血衣堂弟子揉了揉烟,瞪大了眼睛,在确定李心安的身份后,他惊喜的说道:
“堂主,真的是您——”
“嘘!”李心安瞪了他一眼,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您是堂主?”李心安面前的那名弟子惊讶的长大了嘴,李心安点了点头:
“我就是李心安。”
“弟子不知堂主驾到,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李心安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这样,是成心让我们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啊。”
他悄悄做了一个手势,已经知晓他身份的血衣堂众弟子见状,即便有这巨大的好奇,也只能老老实实按李心安的意思,重新退回自己的位置,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张权在不在?”
“在,我带您过去。”
其实用不着这名弟子带路,面摊离这里不远,张权也早已经察觉到这里的异样。
“堂主?”
一见阔别数月的李心安重新出现,张权激动的跑上前,李心安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看书溂
“小子,几个月不见,长这么高了,都快赶上我了。”
“益州好吃的多。”张权嘿嘿一笑,就像是个羞涩的少年,全然没有之前的冷冽肃然,似乎只有在李心安面前,张权才只是张权本人,是那个十六岁的少年。
挥手屏退他人,几人坐在面摊上,顺带着要了四碗面,就这么吃了起来。
“堂主,你们怎么现在才来,比预订的时间晚这么多。”张权好奇的问道,“我都以为你们半路出了事,派人去找了。”
“的确是出了点事。”李心安狼吞虎咽的吃完一碗面,放下筷子,抹了抹嘴,说道:
“在绵州……算了,杀了几个该死的人,不提也罢。”
张权见状,也不再多问,只是让他好奇的是,李心安身边,并没有慕容白的身影。
“堂主,慕容公子怎么不在?”张权紧张兮兮的问,“是不是,你们……”
“我们怎么了?闹掰了?”李心安笑道,“放心吧,白木头那家伙也在这里,只是先去了天剑楼,过段时间会和我们汇合。”
“天剑楼?”
张权听到这三个字,神情有些凝重。
“天剑楼怎么了?”
“自从来到益州,我们一直在搜寻魔影阁的情报,当然,其中自然也将天剑楼、神剑阁等几个剑南道的大宗门调查了一番,我们发现,天剑楼楼主夫人祝金花,不太对劲。”
“怎么个不对劲法?”李心安来了兴趣,好奇的问道。
“她似乎,是魔影阁的人。”
李心安愕然,没想到一进益州,就听到这么一个重大的消息。
祝金花要是魔影阁的人,那她联合薛松涛要杀薛海涯,这一切就都能解释得通了。仔细想想,难道薛松涛也是魔影阁的弟子?
但关键,这怎么可能。天剑楼薛家兄弟乃是一母同胞,妻子还算是半个外人,薛海涯察觉不到也就罢了。但相处半辈子的亲弟弟要是魔教徒,他薛海涯得眼瞎耳聋到什么地步?
不过还容不得李心安多想,张权就焦急的打断了他。
“堂主,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现在最要紧的,是解决眼前的麻烦。”
李心安皱眉道:“你是指你们正在执行的任务?”
“是。”
“很棘手吗?”
张权叹了口气:“前几天一直顺风顺水,但今天早上,目标突然带人出了门,直奔这座茶楼。我们的人一直在暗中尾随,准备伺机下手,但却遭到了不明高手的阻挠,不仅没有杀掉目标,还折损了一个弟子。”
“有神秘高手?”李心安凝重说道,”对方是几品?”
“大概率,是二品。”
“来头不小啊。”
张权说道:“目标现在就在这座茶楼里面,一个多时辰了,没有出来,我们一直把守着这里,确认他没有伪装离开,也没有走后门悄悄溜走。”
“除非他在里面生孩子。”李心安冷笑道,“不然,就是再见什么人。”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已经派人进去查看了。”张权皱眉道,“奇怪,只是看一眼,他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你糊涂啊。”李心安叹了口气,“既然有一位神秘高手在,你觉得目标在里面见的人是谁?”
“是他?”张权后知后觉,但已是悔之晚矣。
李心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里面人那么多,对方是不可能杀人的,我们的人也应该只是被控制了,还是安全的。”
“堂主,就只能麻烦您了。”张权无奈的笑了笑,“我们也真是没用,还需要您亲自出手。”
“自家兄弟,说这话就太见外了。”李心安提起“白虹”,朝着萧玄感甩了甩脑袋:
“萧兄,一起去呗。”
“你自己还没把握?”萧玄感说道。
“白木头不在身边,没安全感啊,也就只有萧兄你这宽阔的肩膀能让我依靠了。”
萧玄感略显恶心:“滚蛋。”
“嫌弃我啊,那我不让你当我姐夫了。”
“你说什么屁话。”萧玄感满脸通红,但还是老老实实提刀跟上了李心安。
茶楼内,唐风用了手段,将血衣堂的那名弟子控制住。在他这种层次的人眼中,血衣堂的一名普通弟子还是不太够看,在他刚刚进入茶楼坐下之后,唐风就立刻控制了他。
“我说两位,咱们不能一直在这里待着啊,总是要离开的。”男人满脸大汗,焦急的说道。
唐樱点了点头:“当然要走,但现在我们在明,敌人在暗,只有他们忍耐不住先行露面,我们才能动手。”
“可你们不是抓到那一个了吗。”
“一个管什么用。”唐樱白了他一眼,“这里又饿不着累不着你,安心等着就行。”
男人没办法,只能忍耐下来,唐风突然开口提醒道:
“小心,又有人来了。”
“几个?”唐樱沉声问道。
“两个,听脚步,都不是简单的人物。”
唐樱用力捏了捏袖子里的暗器,一会儿可能就是一场恶战,她把男人赶到柜台后面躲着,等待着敌人的到来。
李心安踏入茶楼,毫无防备的伸了伸懒腰,长舒了一口气:
“小二,看茶。”
“哎,客官您请。”小儿殷勤的把李心安两人领到唐樱前面的那张茶桌上,李心安背对着她,也背对着唐风,三人谁也没看到谁。
唐风唐樱对视一眼,他们可以确定李心安和萧玄感就是那两个神秘莫测的敌人,但却不明白他们这一番举动是为何。
唐樱蹙起眉头,细细打量着李心安二人。萧玄感察觉到她的视线,冷冷对视回去。
只一下,唐樱的心脏就猛地一跳,差点就要拔剑而起。
刚才那一瞬间,萧玄感的杀气几乎是抑制不住的朝她涌了过来。但转瞬又消失不见,那将唐樱压制得喘不过气的杀气仿佛从来没出现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