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岚,不可无礼!”菊川岱赶忙呵斥道。
“不妨事。”李心安微笑的摆了摆手,转而看向五十岚且风。
“你是真的想学?”
五十岚且风坚定的点了点头:“嗯!”
“心安君的暗器手段,实在是令我自叹弗如,不仅仅是我,整个东瀛,都没有人可以在暗器上打败心安君你。”
“我愿意拜你为师,无论条件如何,我都可以接受。”
李心安微笑道:“我没有什么条件,只要你想学,我就可以教。”
“只是,有一点你要记住。”
“我们学习暗器,自卫也好,杀人也罢,只可用于青壮,切不可用于老弱妇孺。”
五十岚且风面色凝重:“心安君,我记住了!”
古贺悠介和菊川岱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深深的疑虑与担心。
“他会不会有什么所图?”菊川岱暗中传音道。
古贺悠介摇了摇头,眼神示意:“稍安勿躁。”
若是李心安可以听到他们的谈话,只怕是要笑出声来。
有所图?我能图你们什么?
李心安之所以答应教五十岚且风暗器,只是为了拖延住他,完成李俶的嘱托而已。
相较于菊川岱,古恩悠介三人的喜好简直不要太明显——古贺悠介喜欢喝酒和美人,把他安置在万花楼再合适不过。五十岚且风被自己的暗器所折服,也能把他牢牢困在自己身边。
至于宫原和也,那家伙和五十岚且风差不多,只要给他找一个剑道大师把他打趴下,要么宫原和也乖乖拜师,要么他羞愧的闭门谢客,不再见人。
白木头无疑是挫败宫原和也自尊心的最合适的人选。
唯一让李心安觉得头疼的,就是菊川岱。
这位副使身为脱生于道家的阴阳师,保不齐会对道门感兴趣。李心安暗暗决定,等明天就带菊川岱去长安城的几家大道观,如果不行的话,就再做商议。
拿定主意,李心安便微笑的对古贺悠介说道:
“古贺君,美酒和美人已经备好,请随我来。”
菊川岱忧心忡忡的按住了急不可耐的古贺悠介:
“心安君,天色已晚,我们还是回驿馆,明日再来吧。”
“驿馆,规矩森严,可有这里舒坦?”
李心安道:“万花楼有上好客房数十间,向来只招待最尊贵的客人。李俶殿下有意安排我来招待,就是想借此提高诸位使节的身份地位,日后行事,也方便一些。”
“何况,古贺君已经忍不住了?”
古贺悠介哈哈大笑道:“心安君既然都已经安排好了,菊川君,我们可就不能再推脱了啊,那可就是不识抬举了。”
“心安君,请!”
“古贺君请。”
众人缓缓走向厢房,落在最后面的宫原和也低声说了一句:
“马屁精。”
李心安用几乎弱不可闻的声音回答道:
“明日午时,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
宫原和也狐疑的打量着他,不由自主的握紧了衣服。
……
一夜笙歌。
次日,李心安早早的起床,带着菊川岱出了万花楼。
昨晚,菊川岱和五十岚且风几乎是滴酒不沾,宫原和也却是不胜酒力,仅仅是喝了一点倒头就睡了过去。只有古贺悠介喝的酩酊大醉,拉着李心安称兄道弟。
菊川岱好奇的问道:“心安君,我们这么早出来,是要去哪儿?”
“金仙观。”李心安回答道,“那可是我们长安最有名的道观之一,我想菊川君肯定会喜欢的。”
“道观?”
菊川岱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瞳孔微缩,显示着他心中异常欣喜。
这一切都被李心安看在眼里,他知道,自己又一次猜对了。
菊川岱对于大唐道门的执着和渴望大大超出了李心安的意料,他本来想在一个上午,带着菊川岱逛完金仙观和玄都观的,可没想到,菊川岱拉着金仙观掌教张知朝的手,问题就没停下来过。
看样子,一个金仙观,就值得菊川岱探索十天半个月了。
随便找了个理由,李心安就和菊川岱作别,返回了万花楼。
他一点也不担心菊川岱自己闯下什么幺蛾子,菊川岱的身份他已经告诉了金仙观,那帮道士不敢怠慢,不然早已经厌烦的观主张知朝也不会和颜悦色的对菊川岱说些大唐人都能谈上几句的东西。
万花楼一楼的奢靡景象还未消散,依旧有人饮酒寻欢作乐,但更多的,还是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打着呼噜的男人。
刚迈进万花楼的门槛,李心安就感觉到有两股视线直向自己的头顶射来,让他浑身不自在。
警惕的抬起头,居然是五十岚且风站在二楼的栏杆上,俯视着自己。
李心安无奈苦笑——不同于血衣堂的自己人和与屠生楼的正面交锋,他这是第一次被别的杀手在暗处注视着。
那感觉,真不好受。
踏上二楼,五十岚且风立刻迎了上来。
“老师!”
“千万别这么叫我,我承担不起。”
李心安连连摆手,显得有些慌乱:
“我只是教你一时,而非教你一世,你我萍水相逢,未来也许一辈子都见不到,我可承担不起老师这个名头。”
“那我该如何称呼你?”五十岚且风迷茫的问道。
李心安沉吟了一会儿:“嗯……你就叫我李兄吧。”
五十岚且风面色有些挣扎:“李……兄……”
大唐人的称呼和东瀛并不一样,让五十岚且风叫一个完全陌生的称呼,一时半会儿他还无法适应。
“古贺君还没有醒吗?”李心安问道。
五十岚且风摇了摇头,说道:“他还在睡,昨晚喝的酒太多了。”
“老……李兄,今天早上,我醒的很早,你个菊川君出去,我看到了。”
李心安挑了挑眉毛,并没有表露过多的惊讶之色:
“你醒的倒是很早嘛,这一点比我强。寻常那个时候,我都在呼呼大睡。”
五十岚且风脸色微红,有些羞涩,似乎李心安这一句普普通通的话是给他的多大的赞赏一样。
“我从小就接受了五十岚家族最严格的训练,在六岁之后,我都是与毒蛇猛兽为伍,与其同眠,所以我的感知极为灵敏,一点风吹草动都不会放过。毕竟一旦懈怠,我就会死无全尸。”
李心安心中一荡,看向五十岚且风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同情。
五十岚且风所说的这种训练方法,在血衣堂近一百三十年的历史中,一度是血衣堂顶尖杀手的训练方式。
不可否认的,血衣堂在那段时间里声名在外,雄极一时,但代价就是青壮人才的大面积断层,因为参加那种试炼的人,十不存一。
五十岚且风能活下来,他的优秀,可见一斑。
李心安本想着去看看古贺悠介醒了没有,旁边的房门却是“吱呀”一声被人打开。
坦露着上身的宫原和也走了出来,一见到李心安和五十岚且风,也不由得愣在了那里。
“宫原君,你醒啦。”
“五十岚,又是你起的最早。”
宫原和也打了个招呼,旋即看也不看李心安,自顾自的往下走去。
“宫原君性格就是这样,他心思不坏的,只是有点冷漠,李兄你不要介意。”
李心安轻轻摇了摇头:“在我看来,宫原君的性格就和小孩子一样,冷漠说不上,应该是可爱才对。”
五十岚且风仔细想了想,莞尔一笑:
“对,宫原君就是可爱。”
“对了,李兄……那个,你何时可以教我暗器?”
李心安微笑道:“先不急,你们刚来长安,肯定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今天你们把要做的事情都先做完,明天或者后天开始,我再教你。”
五十岚且风向他深深的鞠了一躬:“哈伊。”
支开五十岚且风,李心安回到自己的房里,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准备再度出门。
楼梯口,宫原和也在暗处闪现出来。
“你要带我去哪儿?”
李心安看着他,轻轻一笑:
“你先在这里等着。”
“你——”
“我有事情要办,很快就会回来。”
宫原和也额上青筋暴起,压抑住怒气,咬牙说道:
“你最好不是在甩我!”
“我哪儿有那闲工夫。”
李心安招了招手,对着远处几位窃窃私语的万花楼姑娘说道:
“桃红、柳翠、杨舞,你们三个陪陪这位使节大人。”
“喂,你——”
宫原和也话还没有说完,立刻就被三个身段丰腴的艳丽女子围堵的严严实实,目光所及,尽是白花花的皮肉,不由得羞红了脸。
踏上熟悉的五楼,李心安敲响了檀香的房门。
小丫头水碧探出了脑袋,一看是李心安,笑了一声:
“李公子,您来啦,姑娘可等您多时了。”
李心安微笑的揉了揉她的脑袋:“小丫头又长高了啊。”
水碧带上房门退了出去,屋内,檀香席地而坐,身前放了一架断了弦的琴。
“姐,愈发的漂亮了啊。”
当初被柳霄伝划伤的脸颊,经过了万花楼秘药两个月的调养,檀香的脸蛋已经恢复如初,完全不见一点疤痕。白皙的脸颊,更显水嫩剔透。
美人在骨不在皮,仔细一看,檀香居然还多出了几分媚骨的味道。
檀香抬起头,嗔怒的刮了他一眼:“怎么这么久才来?”
李心安无奈的摊手说道:“昨儿本想着来见你的,可没想到那个东瀛人这么能喝,等他醉了,都夜深了,再来打扰你,只怕是要被人误会。”
“你害怕被别人误会?”
“我是无所谓啊。”李心安耸了耸肩膀,阴笑了一声:
“可某个即将要成为良家妇女的人,不得照顾好自己的名节?”
檀香抓起手边的一把小剪刀,就朝着李心安扔了过去。
“再胡说,我撕烂你的嘴!”
李心安侧身闪过,双手高举,求饶道:
“错了错了,我再也不说了。”
檀香萎靡了一会儿,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李心安见状,只得找了个话题:
“水碧这小丫头似乎变了个人似的,也不怕生了。都说女大十八变,可这也不过才过了两个月,变化也太大了。”
“有嘛?”檀香仔细想了想,“我倒是觉得,水碧心里有事藏着。”
“兴许是撞破哪个姑娘私会情郎了吧。”李心安笑道。
接着攀谈了几句,李心安起身告辞。
一下楼,就看到宫原和也被莺莺燕燕围绕着,脱不开身。
“好了姑娘们,我们要去办正事了。”李心安拍了拍手,那些女子调笑一番,轰然作散。
宫原和也愤恨的盯着他:“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很难受吗?”李心安笑道,“我看你很享受嘛。”
“我——”
李心安道:“行了行了,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走。”
“你到底要带我去见谁?”
“去见能让你心甘情愿跪下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