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岚瞠目结舌:“我去,这你也知道!”
“还真是啊!”李心安欲哭无泪,“叶七,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你就不怕被禁军抓到打你五十威压棒啊。”
“这……忍不住嘛。”叶青岚羞涩道,“刚认识一个女孩子,家里开草药铺的,和青楼里那些风尘女子大不一样。我们正是你侬我侬情热似火的时候,晚上还得被迫分开,多过分啊。”
慕容白皱起眉头,“青岚,你将来是要娶门当户对的夫人的,这个女孩子,你若是真的喜欢就该放手,别耽误了人家。”
叶青岚道:“我打算纳她为妾,就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我还没说我爹是皇商的事情呢。”
“你爹是皇商?”柳无焉柳无晏愕然道,”你是江南叶家的人?”
“是啊。”叶青岚呵呵笑道,“在下叶家老七,二位叫我叶七便好。”
“一位武林少盟主,一位叶家七公子,看来我们血衣堂,还真是卧虎藏龙啊。”柳无焉苦笑道。
“有这么一个堂主,能不卧虎藏龙吗?”叶青岚颇为骄傲的指着李心安,“人家可是大唐剑仙裴旻的关门弟子呢。”
“什么?”
柳无焉柳无晏彻底惊住了。
李心安幽幽说道:“本想以普通人的身份和你们相处,没想到还是被戳穿了。”
“堂主为何不早说?”柳无焉叹道,“你如果早吐露身份,何至于动这些口舌。李林甫我们信不过,李俶我们也信不过,可裴旻大人,我们如何能不相信他的眼光?”
“其实身份对我而言,更像是一个枷锁。”李心安神情略显落寞,“我去哪儿都说我是裴旻的徒弟,他们尊敬的只会是师傅,而不是我。那样,我只是一个招摇过市的笑话罢了。”
“李兄此言差矣。”慕容白道,“没了剑圣徒弟的身份,你也还是血衣堂的堂主,只要你愿意,照样可以傲视江湖。”
李心安笑了笑,避开了这个话题:“萧兄现在还不知道二位加入我们的事,瞒着他也不好,晚些时候再对他说明吧。”
“两位,请随我来。既然已是我门下弟子,我就带两位参观一下,血衣堂的历史,二位也是要知晓的。”
“也对。”柳无晏好奇的道,“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什么势力,居然让你这么大言不惭的说出足以让大唐为之颤栗的话来。”
两个时辰后,埋没在堆积如山的典籍卷宗之中的柳无晏和柳无焉彻底发狂了。
“当年杀人如麻纵横关内道的大魔头荀平不木景程杀的,是你们干的?”
“攻陷南疆五毒教总坛是你们点的火?”
“六年前东南沿海的那群红发海盗也是你们驱逐的?”
“礼部侍郎傅辅阁……是你当街杀的?”
柳家兄妹面面相觑,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么多侠义之举,居然都是一个杀手组织所为!
“托殿下的福,我们可以肆无忌惮的出手除掉这些大唐祸害。”李心安笑眯眯的把一个木盒子递给柳无焉,“这里面是血衣堂成立之初的缘由,你们看了,会比现在还要吃惊。”
“你们杀了皇帝老子不成?”柳无晏嘟囔道,“我就不信还有什么事情是比这些还要狠的。”
当他们打开木盒,只见里面只有三张薄薄的锦缎。
第一张锦缎,上面画着皇宫的地图。
第二张锦缎,上面记录着唐太宗李世民的生活作息。
第三张锦缎,则是用血写着几个人名。
那些人名普通而陌生,让柳家兄妹震撼的,是人名下面的一句话:
此行刺驾,以慰太子,祭我妻儿。
“这是什么?”柳无晏喃喃问道。
李心安不卑不亢的回答道:“当年太宗皇帝发动玄武门之变,杀了太子李建成和齐王李元吉,血衣堂的建立者和第一任堂主,就是李建成的心腹手下,被捕入狱,妻儿受辱。他假死离开天牢,建立血衣堂,随后潜入皇宫,意图刺杀太宗。”
“当然,没成功。”
“杀皇帝……”柳无晏眼里焕发出炽热的神采,“豪气!这么辉煌的事迹你怎么不早说?狗皇帝,就该死!”
“老娘决定了,这辈子就跟着你们了!”
“我们什么时候去杀李隆基?”
几人一时呆滞,没想到柳无晏这丫头这么豪爽,杀皇帝……谁敢啊!
“舍妹心直口快,诸位莫惊。”柳无焉一把堵住妹妹的嘴,苦笑道,“堂主,既然血衣堂刺杀过太宗,为何殿下还是把你们收入麾下,他不知道吗?”
“不知道。”李心安有些后怕,“他要是知道,我就活不过这十八年了。”
柳无晏挣脱开哥哥的束缚,说道:“堂主大人,你说过会有与李俶撕破脸的一天对吧?”
“啊,对。”
“那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我能不能去杀他?”
李心安摇摇头,缓缓说道:“殿下会是个好皇帝,我不能让你去。”
柳无晏不由得萎靡下去,“我还想着立个功的……”
柳无焉摸了摸妹妹的头,道:“堂主,现在需要我们做什么?如果是要去杀人的话,只要对方有取死之道,我和无晏可以去!”
“现在不着急。”李心安笑道,“无焉你好好养伤,至于无晏,就让她先寻找柳老前辈的踪迹吧。我会从堂里面抽调几个人脉广泛的兄弟回来,堂里面的资源,无晏你尽管使用。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或者白木头。”
“你倒是个好堂主。”柳无晏哼了一声,“二爷爷既是身受重伤,对方要救他,肯定要去找药。我打算先从城里面的药铺下手,咱们血衣堂有门路没?”
“当然,今天晚上,我会安排人给你一份清单,你挨个找过去就好了。”
李心安一拍手,道:“诸位,血衣堂新添两名高手,是大喜事,我去置备酒席,咱们今夜畅饮,不醉不归!”
……
昏暗的珠光下,映照着少年枯黄的脸。
张权已经五天没有合眼了,血衣堂调动了所有关系,几乎将通济坊翻了一个遍,都没有找出王可容的踪迹。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解释,要么他们有所疏漏,要么,就是堂主从一开始判断就失误了。
可是堂主会失误吗?
张权心里暗自否决了这个想法,他对李心安有一种近乎偏执的无条件信任。他宁愿是自己的问题,也不会去怀疑李心安的决策。
“来人。”张权轻声说道。
风起,烛焰摇曳了一下,一道黑影就已来到张权身后。
“传令下去,再找一遍。”
来人迟疑了一下,“可这已经是第三遍了。”
张权声音冷淡:“我说……再找一遍!”
“是!”
手下接了命令,飞快的离去了,屋里又剩下了张权一人。
无限的静谧笼罩了他,睡意潮水般涌来,这个少年最终还是没有抵挡住疲倦,趴在桌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过了不知道多久,屋门“砰”的一声被人推开,先前的血衣堂探子去而复返。
张权猛地惊醒,看着探子脸上的激动神色,他眨眨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兴奋的站起了身。
“是不是找到了?”
“找到了!”探子咧嘴笑道,把一张纸条递给张权。
张权接过来,喜上眉梢:“太好了,工夫总算没白费。告诉兄弟们,把那个地方给我盯紧了,这件任务完成之后,每个人放班五天,另有一百两赏银!”
“得令!”探子美滋滋的转身离开,派发任务去了。
张权正要收拾东西,准备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李心安。可脑海中突然涌现出一个地方,似乎和纸上王可容的藏身之处不谋而合。
他狐疑的低头看着手上那张纸,白纸黑字,地点写的清清楚楚。
“咦?”
……
杨府后院,一片宽阔的空地,突然凹陷出一个漆黑的空洞。
“咔嚓咔嚓……”
一阵刺耳的机关声过后,一道铜梯升至地面。
铜梯上,静静矗立着一道苍老背影。
老者抬头看了看天,厚重的黑云遮住了月亮,尽管夜风袭人,可也无法将九天之上的云层推动半分。
“月黑风高夜。”
老者唇边泛起一抹冷笑,双手负于身后,缓缓走出这座雄伟的宅邸。
他那句没有说出口的话在空地上幽幽回荡着:
“杀人放火天。”
在老者走出杨府后门之后,阴影之中,浮现出一个女人的躯体。
“老东西,你想做什么?”
女人几个跳跃,约上屋顶,向着远方疾驰而去。
一柱香之后,她来到了一座破败的城隍庙。推开供奉的土地神像,下面有一个暗道。
女子纵身跳进暗道,沿着冗长的地道走了许久,前方终于冒出了淡淡的火光。
“山佀,我回来了。”
坐在地上,盘膝运功的韩山佀睁开双眼,看着出去打探消息的妻子,问道:
“山柃,可曾发现什么?”
夜山柃凝重的点了点头:“那老东西出门了。”
韩山佀身躯一震:“杨国忠竟然会同意他出手?”
“不一定是杨国忠,也可能是杨腓。”夜山柃道,“杨腓好大喜功,为了洗刷耻辱,不顾杨国忠的禁令也说不定。”
“不,他应该不会这么做。”韩山佀摇头否决了妻子的猜测,“杨腓固然张狂,但他最听杨国忠的话。”
“山柃,他去了哪儿?”
“南边大路。”
“南……那是李心安的幽香居!”
韩山佀起身往外走去:“山柃,他想要杀李心安,我们必须要尽快提醒他了。”
“就这么赶过去,还来得及吗?”夜山柃忧心忡忡的道,但还是跟着丈夫走出城隍庙。
“而且,他如果不相信我们,该怎么办?”
韩山佀叹道:“不论我们来不来得及,他相不相信,我们都要去,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那个魔道徒步行,我们骑马,应该会比他快的。”
韩山佀把手指放进嘴里,吹了个口哨。立刻有两匹马从暗处欢快的跑了过来,夫妻二人上马,向着幽香居的方向赶去。
……
欢迎柳家兄妹的酒宴依旧在继续着,除了萧玄感和两位当事人有些尴尬之外,其余的人,闹得倒是最欢腾。
玩归玩,闹归闹,当张权气喘吁吁的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气氛瞬间凝固了。
“堂主,王可容,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