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睁开眼睛,眉心紧蹙,挥了衣袖,也跟着隐匿了身影。
外面的一切,还是那般空洞,无声,停留在这一刻。
无限的黑暗涌入,安颜被神秘的洪流拉着下坠,微弱的光芒缓缓渗透到女孩儿眼中。
沉睡的女孩儿缓慢睁开双眼,入目的是,黑色镜岸河流倒映的灯光淋漓。
此时,从远方黑暗中,有丝光芒绕着石桥,化为烟丝,钻入了安颜的识海。
安颜伸手握住那颗从虚空飘来的灵果,晶莹剔透的那颗果实却褪去了伪装,落在安颜手心一点,变成了红黑色的伤疤。
那伤疤像是滴落,迸溅的鲜血……
渲染在安颜掌心,发出滚滚热浪,似火灼烧,连带着,疼痛间卷起了那颗被轮回封印的痕迹。
六边形围绕的祭台,中间是被无数的鲜血化作的红丝纠缠,绑在祭台上的女孩儿。
下面的古老符禄,围绕着六个边缘献祭的妖女,而无数浸染的血丝,从妖女的身体中缓缓流出,浸染了那刻画的符禄。发出黑红色的烟灰。
渐渐烟雾缭绕,逐渐逼迫正中央无力昏睡的少女。
终于,烟雾侵袭上来,包裹着台上的女孩儿,滚烫的热浪击打着女孩儿裸露在外娇嫩的皮肤。
每一个毛孔都感受到了来自烟丝的侵犯,那是火烧的痛,剥皮的疼。
女孩儿开始承受不住,口中弥漫着叫喊挣扎,就连流出的泪水都和那被火燎的汗水融合。
鲜血开始从女孩儿的毛孔中涌出,一滴又一滴……
溅在下面的符禄处……
那下面的符禄光芒更甚,突然那段红黑色的烟雾开始愈变愈浓,吞没了祭台上的女孩儿。
那段烟雾再次发散,聚合,最后变成血滴的红色。
而女孩儿心中唯一期盼的就是脑海中的白衣回头来保护自己,可惜男人已走。
地蚀灵域中的无尽黑暗下,只有女孩儿无声的哽咽。
终于红色如血的烟雾消失,而那处玉台中浮动的液体却涌入了鲜嫩的红色,接着浮现出女孩儿的身体,只是浑身通白,恐怕早已丢了魂体。
等到液体又一次恢复通透,朦胧之际,女孩儿的手微微颤动,外面欢娘嬉笑的声音传来,拿出了那个从灵山偷来的灵果。
女孩儿的眼睛微微有了动作,睫毛在液体下划出了一段波痕。
原来,被藏在……那……
眼中弥留之际,是当时在洛水村和和尚相遇的因果。因为追查灵果,便一路缠着和尚……
他说,他信,不是她看守失职,是有人故意偷窃,他也是因此下山,查找灵果,便来到了地蚀灵域。
自己因为他的信任,故而喜欢他,却未想,斗不过妖心……斗不过佛心……
终究,他还是怀疑了自己……
这段记忆,让女孩儿的身体吐出最后一口气息,那本来还漂浮在液体上游的通白躯体,最终沉到了末端……
而欢娘摸着那瞒过和尚的宝盒,那个宝盒上的花纹散发着荧光色的色泽,接着,那颗灵果飘荡在玉台上面。
渐渐没入玉台。
时间开始变得缓慢,中央地刻的符禄开始失去色泽,那滴落的血色也隐匿了颜色。
晚间的月被云雾遮盖,下面变得漆黑无影,只有墙上的骷髅红绳带着渗人的红光。
不知哪里传来啼叫,穿破夜空,那玉台的女孩儿身体血丝尽无,通体发青,只有空荡的皮囊漂泊在玉台的液体中。
这多半是夺舍成功,只要再得了修为法术,用于祭天,自己就可以拥有这副皮囊,这是欢娘眼中的势在必得。
欢娘扭着那腰肢隔着玉台的冷玉,贪婪的抚弄着女孩儿的躯体。
就在她幻想自己穿上这幅皮囊,恢复貌美之际,那颗灵果灵力尽失。
摔落融入到玉台之中。
女人使用妖法拿出女人甜美的身体皮囊,满心欢喜的抚摸着。
阴森的冷风突然窜进女人的脖颈,滑落在胸口,那手间捧着的皮囊,竟在月光下如同怨鬼站立。
欢娘被眼前的惊了一刻,瞬间,玉台被毁,里面的液体,蔓延到女人脚边。
“啊……!”
女人的脚开始被腐蚀,而那液体居然变成了那红黑色的液体。
就如那吞没了女孩儿的烟雾一般。
浓重……
窒息……
女人的尸骸消失在这片液体中,月光又被云雾遮挡,只是,这一次那诡异阴森的红光也没了颜色。
那副皮囊,踩在地上,一步,一脚印,一步,一血迹……
不知怎么离开了地蚀灵域——那处关押所有触犯天命的妖怪,被抛弃的地方。
女孩儿触及荒漠的日光,遥远之间,好像看到了和尚,女孩儿……
那时调戏和尚的女孩儿,那是她最快乐的日子。
女孩儿的皮囊笑的开心,最后消融在那烈日之下,只有飘荡的魂体,依旧固执的追寻着和尚的方向。
后来,听说浮国国君和国后的阴谋,要铲除圣僧,以令百姓臣服国家君主。
所以进了浮国,逆了天命,只是想保护你,仅此而已……
安颜垂下那双烫着红黑痕迹的手,目光遥遥穿过了河流。
胳膊上突然出现了男人的手,指尖的力量却要把女孩儿捏碎。
回眸是酷似风的脸庞,可惜的是,没有他那双可载星辰万物的眸子。
女孩儿甩开握着自己胳膊的手,退后一步。
这个就是那个袈裟和尚……那个亲手杀死桃妖的男人……
而男人却没有被她的行为激怒,反倒是言语中带着哀求,眸光中带着自嘲。
“你想起来了,对不对?”
“他呢?”没有回答袈裟和尚的话,反倒是透过男人,看着他身后的远方,寻找着风的痕迹。
男人却是上前一步,自动忽略了女孩儿的话,小心翼翼的上前,想要触碰女孩儿。
安颜面露不悦,就要退到了河水边,下面的黑暗映着女孩儿的背影。
看着安颜的厌恶,男人却是开始似哭似笑,“你终是怨我,可是,我已经努力了,你不是要后位吗?我帮你,好不好?”
那近似哀求的口吻,却是把女孩儿彻底逗笑了。
只是,那是个……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