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万抬起头望见楼顶“110指挥中心”几个霓虹大字，深吸一口气，迈进了大门。她心里有点埋怨自己第一天来上班就被领导就安排自己上夜班。
已经晚上十点整了，小万跟陆姐换了班儿，刚调整好椅子的高度，面前的电话就响了。
响了一声，电话就挂断了。可恶的骚扰电话，没来得及接电话的小万心想。
“叮铃”电话第二次响起，小万飞快伸出自己的手，可是电话接起来却是忙音。
坐在小万背后的李主任走了过来。
“骚扰电话？”李主任问道。
“是的，李主任。”小万有点怕这位严格的领导。“两次都是同一个号码。”
“等等看，不行就打回去问问什么情况。”
“好的，李主......”
“叮铃铃”小万面前的电话急促地响了了起来，吓了小万一跳，她怔怔地看着电话上闪烁地灯光，却没接电话，她注意到，又是那个电话。
“别紧张，第一天上班第一个接警电话，问问什么情况。”李主任看到小万这样子有点想笑。
小万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喂，你好，这里是110指挥中心，有什么能够帮助你的吗？”这句话练习了三个月了，终于不结巴了，小万窃喜。
对方没有说话。
小万听到了电话那头沉重的呼吸声。
“你好，请说话。”小万有点不耐烦了。
“我......”小万感觉打电话的女人有半年没喝水了，声音太嘶哑。“我丈夫被人砍死了，你们快来啊！”
这个女的声音好冷啊......小万感觉到仿佛有一个冰块堵在了自己的喉咙......
“轰！”警车帕拉丁的油门在李新建的脚下惨叫着，好像在抗议半夜把它叫起来出命案现场。
“下脚轻点！”副驾驶座位上的重案大案队一中队长邱凯不耐烦地说，“我们队里就剩这一辆好车了。”
“邱哥啊，谁让局长催着我们五分钟之内到现场啊。”李新建也是无奈。“我不知道你这八九年都遇到过什么案子，以我们这小地方的治安状况，我工作三年来，冲进别人家里抢劫杀人的，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虽然不知道死了几个...”
“乌鸦嘴！”邱哥声音不大，但是李新建照办了。“如果真是入室抢劫杀人，那案件性质就太恶劣了，无论伤亡如何，这案必破。”
李新建被邱哥说得一怔一怔的，他微微侧头用余光瞟到隐在车内的阴影里的邱凯，“安心开你的车。”
邱凯恢复了平时的语气。“指挥中心联系我说案件发生地在红旗村村北一户独宅独院民宅，在通知我们之前，该辖区派出所已经派民警前往查看情况，反馈回来的信息确实是该住宅内有一名男性当场死亡，一名女性受伤，我们刑大技术队和法医已经开始勘验现场，全体交巡警也同时在整个现场检查站设卡......”
邱凯的话被渐亮的警灯打断了，他们终于到了现场。李新建环视了一下周围，吸了一口冷气——这个警戒带把整个街道都封锁了啊。
分管刑侦的唐副局长和重案大队副大队长高翔已经到了，他们站在警戒带边，周围站了些李新建不认识的人。
“进去看看。”唐局远远地喊了一句。
“我说邱哥啊，唐局不会怪我们两个来迟了生咱俩气吧。”李新建把警戒线抬起来让邱凯先进去。“平时唐局对我们民警都挺客气的啊。”
“大家都在为这个案件忙着，没空寒暄，我们老刑警不讲那一套。”邱凯一副“你小子还嫩”的表情。
李新建撇了撇嘴：“邱哥你看，技术队的兄弟们来了好多啊，我们找张队聊聊？”
“不急，我们先看下现场什么情况。”
警戒线外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老百姓，李新建和邱凯踩着技术队排查清理出来的一条小道进入了案发民宅。
这个民宅坐北向南，院门是双扇内开铁门，现在院门东边一扇半开着，西边一扇被插销固定关上了。
李新建和邱凯进门的时候技术员小方示意不要碰到门，李新建连连点头。
院落很干净，李新建第一反应是干净地有点不正常，他刚要开口跟邱凯交流，邱凯倒是先说：“把注意到的线索记下来，看完之后碰头会上再说。”
两名技术员拿着多波段光源在院子里照着，不过看他们的表情，应该是没有什么收获。
客厅在院子北侧，像传统的农宅一样，这家客厅北墙下放着电视，电视机还在开着，银幕上英超的比赛正在进行。
住家可以背对着客厅门看电视，李新建看到两名法医老高、孙林和技术队秦队长在围着客厅中央的尸体讨论着什么。
邱凯和李新建进入客厅，大家面色凝重地互相点了个头。
李新建终于可以看到尸体了：一名男性躺在凉椅上，创伤主要集中在头部，面部已经血肉模糊，如果不是夏天乘凉没穿上衣，被毁坏严重的头部还真不能李新建确定这名尸体属于男性。
现场的两名法医都是经验非常丰富的老法医，孙林戴上外科手套轻轻翻动了几下尸体的伤口，然后和老高相视一笑。
李新建头皮一麻......
客厅和卧室是被衣柜隔开的，邱凯已经走向了被劫匪翻动严重的衣柜。
“翻得好乱啊。”李新建扫了几眼说道。
“一点都不乱。”邱凯意味深长地看了李新建一眼。
“邱凯，看得怎么样了？”秦队长在旁边招呼。
“老秦，那个伤者呢？”邱凯反问。
“唐法医带着几个实习法医去医院瞧了。”
“这个案件有意思了。”邱凯眼睛在放光。
老高和孙林一副很轻松的样子。李新建是彻底懵了。
“我们来开个短会。”唐局示意大家在拥挤的现场勘验车里坐下。“所有出城道路已经设卡排查，伤者那边我已经派刑大的高大带队去了，大家现场都已经看过了，互相通通气，抓紧时间。”
高法医是老资格了，他直接了当开始说了：“破案是你们破的，犯罪人的心理是你们揣测的，我和孙林直说我们俩看到的情况，现在没有尸检，我只能简单说点。首先，各位都见识到死者脸上恐怖的开放性伤口了。”
“是刀伤吧？”邱凯插嘴道。
“是的，也不是的。”高法医卖了个关子。“死者头部摸起来有明确的骨擦感——也就是颅骨骨折，但是死者面部的多处利器损伤并不能使其颅骨骨折，所以我和孙林都要求尸检来获得更多的信息。”
“可以，你接着说。”唐局点头。
“我和孙林到达现场后通过对死者尸僵情况和肛温的掌握，初步推测死者死亡时间大约在五个小时前......”
“什么？”唐局瞬间站了起来，整辆车都在晃动。“伤者不是自称犯罪嫌疑人刚逃跑她就报警的吗？当时时间应该在晚上十点钟左右，距离现在也就三个小时，这个误差有点大！”
李新建看了看坐在身边的邱凯，邱凯正挑高眉毛盯着高法医不知道想着什么。
“唐局，孙林还有一点要补充呢。”高法医继续说道。
“好，好。”唐局这才回过神来。
“死者面部被切割的伤口......”孙林看到要说话的李新建。“小李，我确定是切割的伤口不是砍的伤口。死者面部被切割的伤口有至少两处存在‘试切创’的情况，同时伤口处存在拖尾情况，一般情况下自杀情况下才会出现‘试切创’，但是这里出现这种情况有多种可能：有可能犯罪嫌疑人不忍心下手或者深仇大恨多次切割。”
孙林说完之后，所有人都陷入和沉默。
还是唐局首先回过神来：“小邱，说说你的看法。”
“嗯。”邱凯看了一眼自己的笔记本。
“两位法医的话对我很有启发。我简单说说我所看到的。伤者报案自称家中被人入室抢劫，我到达现场后对第一感觉就是如果我是犯罪分子，我不会进入这户人家抢：
这户人家住宅就在这个村的中心街旁，屋旁还有路灯，这户人家周围几户都是二层小楼，而且看外墙就知道装修不错挺富裕，那么我为什么要挑这家下手呢？风险又大回报似乎又有限。”
“派出所社区民警是反映过死者家在村里是有名的不挣钱的。”唐局表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