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秦绶自被魏雪恐吓,没再敢来骚扰魏雪。可圣旨要求魏雪“立刻”返回皇城,魏雪也不敢怠慢。
好在那秦绶去了城中,以韦良行的性子,必然会好好招待他,所以今日秦绶是不可能带魏雪离开了。
这反而给了魏雪与众将士辞别的时间,至少能让魏雪在离开前看看能帮他们做些什么。
“陈叔,对不起。我不能再和你们并肩战斗了。”魏雪语气有些低沉,她本想戴罪立功,夺回龙门。显然,皇帝不给她机会。
“先锋官,你若能回皇都,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我们这些留下来的人,还不知会被那韦良行如何对待。”陈副将长叹一口气,有些失落。
“不管是做将领也好,做士兵也罢。我只希望那韦良行能让我们冲锋陷阵,多杀一些北戎人,为将军和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陈叔,你别这样想。父亲让你们离开,就是为了让你们活下去。不是为了让你们再去送死!”魏雪语气有些急,魏千胜当时让这些将士离开,可不是让他们为了复仇而活。
可陈诚摇摇头,神色坚定的说道:“先锋官,将军与我有恩。这份恩情,我定当结草衔环相报。将军的仇,我是一定会去替他报的。至于其他活着的兄弟们,我也不会让他们按我的意愿行事,他们可以按自己的想法活着。”
“你放心,我会安排好这些士兵们的归处。不会枉费了将军宁可牺牲自己,也要救下我们的那份心意。”
见陈诚这样坚决,魏雪也不知该怎样再劝他。陈诚随着魏千胜征战沙场数十年,那份不屈的性格也让他不愿退缩。
这次撤军,若不是魏千胜下了军令,陈诚肯定也随魏千胜战死龙门了。也正是因为他这刚强的性子,使得他不会违逆军令,才能坚定不移的保护着那些活着的士兵和百姓们来到定边城。
“既然陈叔你这样说了,我也不阻拦你了。此次回皇城,我会想办法为龙门军争取独立的编制,早日让你们脱离韦良行的制约。”
“小雪,你不用管我们。这里的事我自有方法应对。”陈诚拍拍魏雪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反而担心你!你没了将军的保护,又被撤了封号,这次回皇城只怕危险重重。我只希望,你回去之后,不要为我们求情,平平安安过日子就好。”
“可是,你们都是我最亲的长辈,我怎能让你们在此受苦!”魏雪的心很痛,她觉得自己很无助,没了权力和父亲的庇护,她什么都做不了。
陈诚听到魏雪这般说,心中很欣慰。这孩子身为女子,却比他们这些糙汉子们还勇敢。他们一同征战数年,魏雪从没叫苦叫累,明明是将军的女儿,却靠着自己的真本事,用战功一步步升为了先锋官。
她重情重义,能在这个时候还想到他们,还真有其父风范。
魏雪又和陈诚聊了许久,两人见都劝不动对方,就换了话题。开始考虑士兵们的安置。最终在魏雪的建议下,趁着龙门守军还未被正式收编,他们为那些想退伍的士兵们放行。
剩下还愿意继续当兵的人,则由陈诚带着归入定边守军。陈诚会尽量与韦良行周旋,争取为剩余的士兵们多讨要些福利。
……
次日过了午时,秦绶那边才有人来通知魏雪准备离开。魏雪拿上收拾好的行囊,不舍的向陈诚和将士们道别。
三十万士兵,昨日陆陆续续又离开了数万人。如今军营中也只剩了二十几万的部队。号称百万雄师的龙门守军,短短几日就烟消云散,多么讽刺。
得知魏雪要离开,大多将士都来到了大营门口。他们见魏雪已经走到了大门外,突然间全体跪下,高声呼喊着:“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魏雪听到身后将士们的高呼,这呼声中的内容是魏千胜龙门城附近的古墓发现的。也是因为内容能振奋军心,魏千胜便将此定为了出征前的战呼。
此时,这呼声慷慨雄壮,也表达出了他们永远与魏雪同心同德的意志。
魏雪强忍住自己想要回去的脚步,站定在原地。她抬头望向天空,只希望眼中的泪水不要流出。她要坚强,不能让身后的将士们看到她的软弱。
在将士们的高呼中,魏雪没有再犹豫,她跃上马,疾驰奔向去往皇城的队伍。有了将士们的鼓舞,她再无所畏惧。
秦绶的队伍在听到将士们的呼声之时,都被震惊的向后退了一些。直到见到了独身骑马而来的魏雪,秦绶才气恼地朝魏雪埋怨道:“你也太慢了吧!竟然敢让本大人在这里等你!”
魏雪很不在意他的话,看都不看秦绶一眼,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走吧。”
说完,就扬鞭驭马,率先向皇城方向走去。
“咳咳!该死!该死!”秦绶因为离魏雪很近,当魏雪的马跑起来时,他被马蹄扬起的尘土呛的直咳。边咳,还不忘边跺脚,气愤地咒骂着魏雪。
“贱人!等回了皇城,看我怎么收拾你!”
只可惜魏雪此时已经跑出了数百米,根本没听到他的咒骂。不然她手中的鞭子可就不是抽在马屁股上,而是抽在秦绶身上了。
从定边城到皇城,如果快马加鞭,不过半个月左右就能到。之前秦绶他们一行十多人,因为着急去定边城传达旨意,就没多做休息。
返回皇城的路途,则慢了许多。一来是韦良行给秦绶送了许多的金银财宝和一些珍贵的器物,那些东西得用车拉着,限制了他们的速度;二来,秦绶完成了皇命,一身轻松的便想沿途游玩一番。
他不急,但魏雪急。魏雪还想着早日回到皇城,觐见陛下,再为龙门守军求求情。可随着秦绶这一路吃喝玩乐,他们如今才走了一半的路程。
魏雪去找秦绶,可是秦绶总是不在。其实,这秦绶是故意躲着魏雪的,他既害怕魏雪,又想通过拖延时间,让陛下对魏雪的印象更加厌恶。
可是魏雪不知道秦绶的主意,还真当秦绶在外玩乐,所以才找不到。
直到魏雪实在忍无可忍,在队伍行进的途中,钻进了韦良行贿赂给秦绶的豪华马车中。
外边的侍从们只听到马车中传来秦绶一声声的惨叫,但谁也不敢进去阻止。论武力,他们在魏雪面前都是菜鸡。
等魏雪再出马车,脸上的神情变得很是满意。她骑回自己的马匹,继续走在队伍前面。
身后的马车中,秦绶探出肿的如猪头般的脑袋,不情不愿的向随行众人大喊道:“加速前行!之后出了驿站换马,我们不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