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打了板子,从县衙里丢出来,有人看到她浑身是血的在县衙门口趴了很久,后来才一点一点地爬走了。后来听说被人卖到了妓寨,再后来呀,就再也没有人见过她了,很多人都说她已经死了,但是我知道,她可没那么容易死。”
“她会回来报复的,报复这个城里所有丧了良心的人。”
老太太用沙哑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她会回来报复,说着说着她便状似疯癫地站了起来,手舞足蹈地朝着巷子里去了。
推着小车买馄饨的中年女子一直冷眼看着,直到老太太蹦跶着往巷子里拐的时候她才冷笑出声。
“你们问她做什么,她可是从十几年前就已经疯了,每天喊着她会回来复仇,喊了十几年不也什么都没看到。”
“你说谁疯了?”刚刚已经跑的没了踪影的老太太突然又从墙壁后面探出了一个脑袋,她似乎对于有人说她是疯子这件事感到非常愤怒,拎着自己拄着的木棍对着那中年女子就是一顿抽。
“你才疯了,你们都是疯子疯子!”
“我们家筠娘是那么好的一个姑娘啊,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她?我要打死你,打死你!”
毕竟是年龄大了,打不过几下她就没了力气,捏着木棍气喘吁吁,反被那卖馄饨的女子把木棍抢了去,顺着拎着棍子就反过来抽了她几下。
“你现在叫的欢有个屁用,当年你女儿来求你的时候你怎么不出手帮她呢?”
说完,那女子把木棍往地上一丢,推着她的馄饨车就往外走。在路过他们边上的时候,她还出言警告了几句。
“你们看着眼生,别被这疯子几句话挑的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要不是今天是城隍诞辰,没有人有空来管你们。就凭你们在这城里到处乱窜乱问就足够官老爷把你们抓进去了。”
“随便问问也要抓的吗,这里管的真宽。”
姜舒允低声嘟囔了一句,柳城这里正值夏季,太阳升起后天气就开始闷热起来,这种天气里转悠了好几圈令人有些烦闷。
“毕竟每年要死一个,官府也不想这件事被其他人知道。”
林易随便想了个解释给他,事实上之前看官府来收敛尸体的时候他就感觉到柳城看起来非常开放,欢迎各方的旅客,但是实际上他们对外来人都有一种天然的警惕。
老太太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她身体不好,也没什么力气,连翻个身看起来都有些困难,林易忍不住上前扶了一把。
老太太借助他的力气站稳,整个人都靠在他声音,沙哑的声音被压地又低又快。
“小伙子,不要进城隍庙,不要穿绣花鞋,你们几个快离开柳城。”
等她站直了身体,又捏着自己的小木棍,当什么都没说过一样,转身离开了。
之后林易他们就找了一家凉茶铺子,喝茶休息,顺便整理一下他们现在的思路。
从他们进任务到现在,这个任务的背景他们基本上已经打探清楚了,但是在关键的地方还是有很多模糊不清。
戏魁死亡的由来他们已经知道了,但是为什么在瘟疫退散之后,柳城的人还是每年都选出一个戏魁来。
离奇死亡的戏魁到底是被当成了祭品,还是被某些人基于某个原因给杀了呢?
那双存在感爆炸的绣花鞋又代表着什么意思?
咿咿呀呀的吟唱声从不远处传来,不时响起百姓们声音响亮的喝彩声。他们特地选了个距离不远,能清晰听到声音但又不至于被人群覆盖的地方,可即使是这里也差不多满座了。
不时有挑着担子售卖小东西的货郎从他们面前经过,甜甜的糕饼味道混合着水果的清香,要是没有那种浓郁的大饼香味,林易觉得自己应该是会买点来尝尝看的。
“林易,”钩楷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他似乎是找了许久,头发被汗水打湿黏在了一起。“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周老大让我告诉你们,我们那边失踪了五六个人,城里找了一遍找不到,可能是陷在城隍庙里了。”
“陷在城隍庙里了?”
林易看钩楷虽然看着狼狈,但是眼睛里并没有多么着急的意思,心中顿时了然。
“自作主张跑进去了?周大叔什么意思?”
林易这声大叔喊的一点都不勉强,周洋年纪挺大了,现在又勉强算得上是同一阵营的,喊声大叔挺合适。
“周老大的意思是,先不要轻举妄动,等戏魁被选出来之后,我们再做打算。”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暂时放弃营救那几个任意妄为的人了,即使早就知道他们分歧的林易也忍不住被周洋的果断吓到。
好歹之前还算是他听话的手下,这一不听话了就丢掉,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的性格还真是够铁血。
钩楷苦笑了一下。
“周老大就是这个性格,所以部门里不喜欢他的人也挺多的,你们别介意。”
“我介意什么啊,又不是我傻跑到里面去,自己做的事就自己承担呗。”
林易无所谓地摇摇头,反正他对特能研究部的人也没什么好感。自己作死谁还能拦着他们呀。
“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们这个?”
“哦不是,我们之前打探到被选中的戏魁会被送到一个园子里待上几天。所以想问问你们要不要一起去园子里先等着。”
提前做好布置,到时候万一出什么事也不会太过被动。
林易看了看李彦易和姜舒允,他们俩都摇头示意不用。
“不了,我们再在这里待会儿。你们警醒点,城隍庙里尽量别踏进去。”
老太太的提醒还言犹在耳,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npc的提示还是尽量遵守比较好。
城隍庙的热闹持续了很久,最后角逐出来的胜利者,不怎么意外的是他们的熟人,吴远泽。
林易亲眼看到他被人抬在轿子上走了很远的路,平常温和内敛的青年笑得非常开心,即使穿着一身戏服都能感受到他那种愉悦的心情。
战胜了重重对手,终于拿到这个荣誉,的确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就是这个荣誉之后需要负担的东西,有点太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