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笑立马转过头,挡住了自己已经有些泛红的双瞳。抚尘似乎看不出来,喝过水便开始闭目养神。
依笑看见他没什么反应,正准备静悄悄地离开,抚尘突然睁开眼,淡淡地扫了一眼过去:“你怕我。”
“没有没有。”依笑立马回答,但还是没有转过身,低着头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抚尘淡淡地喝了口水,瞥见她一副想走不敢走的样子,冷冷地问道:“去哪。”
“我…给上仙拿些糕点。”
“桌上。”
“上仙可要灵果?”
“不用。”
“那我给上仙铺床?”
“……”
“那个,不是……”依笑知道自己说错话,连忙摆手否认,抚尘却只是端正地坐着,一言不发。
依笑见有些解释不清楚,压制的狼性又越来越强,隐隐有爆发的趋势,她干脆急匆匆地行个礼就跑,也省得她不小心做出什么事来。
跑得飞快的依笑没有发现,一直端坐着看上去很淡定的抚尘上仙脸上的红晕已经蔓延到了耳根,搭在剑柄上的手越抓越紧,过了半晌,才狠狠地吐出两字:“无耻!”
而另一边,依笑把自己关进了密室,反锁,颤抖着吐出一口气,打坐静心。
依笑的师父曾说,狼族修正道要比其他妖族更为艰难,但为了她的生死劫,她必须被封住狼性,踏上修仙之路。
来到仙界,她会遇到她的劫中人,她的狼性就会松动,随后爆发。只有抵扛狼性,才能活下去。
狼性主要分为两种,杀,和性。
在狼性松动之时,既不能杀生,也不能合欢。
这是她第一次对抗自己的狼性,狼族上亿年血脉继承的狼性,在她体内即使被封住这么多年,也还是依然如此可怕。
可这就是她的命运。她只能成仙,只能抵抗狼性,只能这样活下去。
渐渐地,夜幕降临,依笑才走出密室,黑夜中,依笑还是发现了一直端坐在位置上的抚尘。
依笑看了眼窗外,雨早已停了。
“抚尘上仙?”依笑轻声唤道。
听到她的声音,抚尘仿佛被吓了一下,下意识往后缩了一点点,本来已经离开剑柄的手却又瞬间抓住了剑柄。
依笑有些不解:“上仙,雨已经停了。”
抚尘沉默了片刻,淡淡地站起身,不知为何竟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不过这还正是依笑所希望的。她现在封印松动,本来成仙化为幽蓝的双瞳仿佛有些回到原来血瞳的样子。现在的她,很危险。若是被抚尘看一会儿,她可能会直接忍不住扑过去。
抚尘站在原地犹豫了许久,才有些支支吾吾地开口说道:“夜…深了。”
依笑疑惑地歪着头,不明白他的意思。就算夜深了,也不受什么影响的吧…
“你都…铺好…了…”抚尘微微低着头,好不容易降下去的一点温度又悄悄地升了起来。
“铺…什么?”依笑有些懵,好像已经忘了她之前说过什么。
抚尘轻轻抬起头,一双精致的眼睛默默地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是狼性的原因,依笑居然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欲拒还迎的…错觉!绝对是错觉!白依笑你在想什么!那是高高在上的抚尘上仙!
片刻,见依笑没有反应,抚尘淡淡地转过头,没再说话,缓步迈出了铃宫。
如果说在那之前还不确定的话,在依笑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抚尘就知道了是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并没有像在梦里那样。
梦里也好,刚才的胡思乱想也好,他似乎并不抗拒,甚至还有些期待…
抚尘连忙甩摇摇头,强迫自己忘掉这个可怕的想法,必须要尽快结束这一切。
要不,杀了她,要不,远离她。
依笑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眼中的猩红悄悄地蔓延到了整个瞳孔。但她却生生忍住,没有动作。
空气沉默了许久,就到似乎连世界都忘了这里还有个人的时候,漆黑一片的铃宫突然回荡一声轻轻的叹息,紧接着,一声狼嚎仰天长啸,在一片黑暗中,一只巨大的白色身影飞速在大山中穿梭。
铃宫里一下子沉寂了下来。它的主人似乎离开了很久,众仙都在讨论,这个刚到仙界不过两天的依笑仙子到底去了哪里。
这天,抚尘坐在自己府邸的楼顶,默默地饮着手中的茶。
棕鹰从天边飞来,缓缓地落在他的面前。
“找到没。”
“主子,很抱歉,我没有发现任何踪迹。”棕鹰略带歉意地说道。就算他翻遍了整个仙界,也没有找到半点踪迹。
抚尘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却面不改色地说道:“继续找。”
“是。”棕鹰微微点头,展开翅膀往外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