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
现场气氛顿时变得异常凝重。
因为在座之人不是飘雪城高层,便是军中战将,深知此言非虚。
妖族若真看穿了飘雪城底细,完全可以直接围住飘雪城,拖不到一个月,飘雪城不战自溃。届时,飘雪城就真成了‘有心杀贼,无力回天’了。
赵尽忱挑了眉,右手手背撞向左手手心:“依张仲宇将军之见,该如何是好~~~”
那被赵尽忱叫张将军的男子再度拱手,旋即望向四周高层、战将,低吼:“以卑职愚见,我等当开放粮仓,供全军上下饱食三日,再将现存弹药悉数打空......”
“尔后出城......”
“与那群畜生决一死战!”
张仲宇刚说完,左边战将群中顿时再度站起一名男子,他叫刘孟辉,也是飘雪城守军中的高级将领:“张将军此言甚妙,卑职复议!”
霎时间。
左边战将群纷纷出列。
一个个拱手请命。
“卑职复议!”
“卑职复议!”
“卑职甘当三日后先锋,直冲妖族大军方阵,为兄弟们撕开一条口子!”
“卑职亦愿作先锋......”
连续三个月被动挨打。
已经让这群血气十足的将军们憋屈得不行。
眼下张仲宇提出要出城决战,可算是说到了他们的心坎上,若可以,他们恨不得现在就提着刀,直接杀出城去。
怕死?
谁都怕死。
可若是连续被人压着打了三月都不敢吭声的话,那还算什么武夫?
再者来说。
若是连这点血性都没有,他们便不会参军。
更不能爬到如此高位。
毕竟,对于一名战将来说,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远比被人活活拖死在城中好得多。
后者的结局。
他们光是想想都觉得窝囊。
没有理会这一群上了头的战将,赵尽忱甩了甩袖,踏步摆手,韵白婉转:“吾等皆为军士,死国之事无需多言,可城中尚有十数万百姓,如何安置?”
闻言,战将们顿时安静了下来。
作为一城之守将,护国之将军。
与敌人死战乃是分内之事。
可百姓们呢?
大开城门与妖族决战,那城中百姓怎么办?这不是送给妖族们猎杀么?
没有多想,张仲宇再度谏言道:“赵将军,我建议分散出一军,全力护送城中百姓转移,而我等则固守城池,待百姓转移后,再行决战之举!”
似是早就想到了张仲宇会这么说一样。
话刚说完,赵尽忱便点头道:“张将军此言甚妙!既如此,本将便封张将军为护民转移大军之总旗,全权负责转移的百姓安危。”
“不知张将军意下如何?”
“这...”
“这...”
张仲宇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前些日子被那群妖族压着打,他手中的大刀早就忍不住想要饮血了。百姓们的安危固然重要,可他还是更想上阵杀敌。
见状,赵尽忱继续道:“张将军,你莫不是忘了我等宣誓入军时的誓言?我等军士,要老百姓的安危要放在第一位!”
“我.......”
“不敢忘。”
张将军苦着脸,最终还是点头道:“赵将军,卑职领命就是了。”
“这才对嘛!”赵尽忱拍了拍张将军肩膀,宽慰道,“放心,我等之后也会慢慢撤离,跟上你脚步的......”
张将军刚想无奈的拱手。
但手举到一半。
脸色顿时大变。
其实也不光是他,就连那些正在偷笑张仲宇‘窘状’的其他将军,也是顿时瞪大了眼睛。
刘孟辉转过头,一脸不可置信的望向赵尽忱:“赵将军,你方才说什么?!我等也会慢慢撤离,跟上张将军脚步?!”
“这是什么意思?!”
赵尽忱笑道:“诶,别紧张嘛,其实你们也没必要太过忧虑,张将军不过是护民大军先锋,虽是危险了些,但我等亦不会离之太远,随时可支......”
话还没说完。
张仲宇直接打断:“什么忧虑,什么危险!赵尽忱你他......”
他强忍着自己喷脏话的冲动,压低了声音吼道:“赵将军,到底什么意思?!”
赵尽忱闻言。
脸色顿时有些不悦。
他姿势也不摆了,韵白音也不唱了,甩了甩袖子,负手而立:“什么意思?那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咯!城中尚有十余万百姓,我等护送其撤离怎么了?!”
“我等可是人民子......”
“放屁!”
张仲宇顿时如同炸毛的猫一般,立马跳将起来:“护送十余万百姓撤离,分出一个师部便已完全足够,何须大军跟着悉数撤离!”
“赵尽忱,你这是想弃城而逃?!”
嘭!
赵尽忱猛地拍桌。
“张仲宇!你注意一下说话的态度!”
“我赵尽忱,才是飘雪城最高指挥官!”
说着,他瞥了一眼张仲宇,冷哼道:“弃城而逃?你说得太难听了!我们这不过是战略性后撤罢了!难道百姓的命是命,难道我等军士的命便不是命了?”
“妖军声势浩大,决一死战不过是徒然送死尔!”
“将十数万大军全都折在这里......”
“那才是愚蠢!”
这下,现场守将们顿时炸开了锅。
张仲宇更是身姿踉跄。
差一点就跌倒在地。
“呵,赵尽忱,怕死便是怕死,竟也能粉饰得如此冠冕堂皇......”
张仲宇再度抬起头时。
一双虎目已然通红。
“赵尽忱,当初我张仲宇放弃了特事所的招揽,死心塌地跟你驻守在飘雪城,就是看在你尽忠尽职守护了飘雪城百年的份上!”
“我本以为武夫的表率便该如你一般,习武不为争强斗狠出人头地,只为护住一方平安,可谁知......可谁知你竟如此贪生怕死!”
“古人诚不欺我,疾风方能知劲草,板荡才可识诚臣!赵尽忱......”
“你这个废物、孬种!”
张仲宇嘶吼着,怒骂着。
他既是在发泄自己的不满,也是恨自己当初识人不明。
赵尽忱阴沉着脸,怒斥:“张仲宇,你不过是本将手下一尊偏将,安敢如此放肆!本将的命令便是军令!”
“军令如山......”
“你难不成还敢抗令不成?!”
闻言,张仲宇一把撕掉了肩膀上的军徽,怒喝道:“你怕死,老子可不怕死!这种窝囊将军,老子不当了!老子现在就出城与那群畜生决战......”
话音未落。
赵尽忱抬手一掌击出。
这一掌来得迅猛且突兀,张仲宇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直接轰出七八丈远,狠狠地撞到了门外的墙上。
“还有谁敢违抗军令?!”赵尽忱虎视四方,大宗师的威势尽显。
“不敢......”
旁边,刘孟辉单膝跪地,一行清泪流过脸颊:“可是赵将军,我等承蒙组织重托,身负百姓期盼,每日里钱粮供应无算,吃喝不愁......”
“我尝闻‘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等身为军士,护民有责,守土亦有责焉!寸地尺土,不可相让!”
“将军若弃了飘雪城,日后......”
不等刘孟辉说完,赵尽忱直接打断:“我乃飘雪城督节上将军,言出既是军令,尔等迅速整合部队,准备携民一齐撤离吧!”
“违令者......”
“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