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针指向下午4点之时,图卢兹的大部分城区,已变成空荡荡一片。
路边的咖啡店、餐馆,皆空无一人;往日人来人往的高级商场、商厦,全都大门紧锁;道路上遍地垃圾,一些废弃车辆,要么被掀翻在地,要么车窗玻璃被砸碎。
一眼望去,像极了科幻电影里末日世界的无人城市。
寂寥。
苍凉。
除了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野狗、野猫外,一个人影也看不到。
“根据法兰西官方通报的信息,截止目前,大概还有65万平民尚未撤离,不过全都集中在城市外围区域。”
安德雷娅紧紧挽着艾力的胳膊,一边在无人的街头漫步,一边轻声说着自己了解到的信息。
“对于连接图卢兹的城际公路和高速公路,法兰西军方实施了最严格的交通管制,只允许平民车辆分批上路,避免公路因为超负荷而瘫痪。”
艾力颔首道:“法兰西人总算吸取了一点教训。”
安德雷娅继续说道:“包括日不落在内,欧洲各国纷纷伸出了援手,各大航空公司暂停了大部分航班,调集大量客机前来图卢兹机场,帮助平民撤离。
“按照预计,在今晚9点之前,这座城市应该可以完成疏散工作……”
艾力赞了一句:“不错,比预想得更早一些。”
安德雷娅转头注视着他,美眸带着满满的笑意:“很多人都说,图卢兹大疏散的最大功臣,就是‘加龙河的守望者’。”
艾力一脸的莫名其妙:“我虽然做了一些事,但更大的功劳在于其它人,若没有圣女教、法兰西军方的努力,400多万平民不可能这么快撤离。”
安德雷娅摇了摇头,解释道:“你可能没有意识到,你的表现极大激励了法兰西人。”
她加重了语气:“石中剑掌控者的身份何等高贵,但是却愿意不眠不休的为平民服务,在你面前,没有任何人有资格不竭尽全力,因为你为所有人做出了完美的榜样,”
艾力毫不在意的笑了笑。
拐过一条街道后,他转移了话题:“安娅,忙碌了一整夜后,你有没有感觉体内的圣剑血脉,与源力之海的联系,比先前稍稍紧密了一点?”
安德雷娅呆了一下:“没什么感觉。”
接着她猛然意识到话中的含义,俏脸满是惊奇:“难道你有?”
“当然!”艾力肯定的点点头:“先前我帮助数十万平民越过加龙河后,清晰感觉到了来自源力之海的呼唤,血脉之力与源力之海的联系,也略微增强了一丝。”
安德雷娅深思一会,问道:“我是否可以这么理解,身负圣剑血脉之人,只有表现得像一位真正的王者,才能得到源力之海的反馈?”
艾力露出一个微笑:“没错。”
然而,安德雷娅接下来的反应,却让他大感意外。
长公主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以极其确凿的口吻说道:“艾力,你果然是一位天生的王者,难怪你会得到普里斯蒂马特阁下的眷顾。”
艾力无奈的摇了摇头。
哎!
女人的思维真让人费解。
我只是想指点一下你如何正确的认识圣剑血脉,为什么你会想到莫名其妙的地方?
艾力想了想,又额外强调一句:“安娅,请注意一点,这种行为必须源于本心,而非来自功利心的驱动,否则只会误入歧途。”
他早已发现,由于受到前世影响,自己从内心深处认同“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理念,天然与圣剑血脉极其契合。
反观这一世的超凡者,人上人的思维极其严重,尤其是高级贵族,往往视平民如草芥,毫不在意平民的死活。
虽然日不落皇室没那么严重,但也没有好太多。
艾力甚至怀疑,皇室之所以出现血脉退化,搞不好正是因为背离了这一点,才会遭到了源力之海的排斥,导致遗传下来的血脉一代不如一代。
安德雷娅凝思恍然道:“难怪你先前希望我多去社会底层走动,若无法体会底层平民的疾苦,确实很难从本心认识这一点。”(229章说过)
艾力赞许的说道:“安娅,你比我想象得更聪明。”
安德雷娅的回答带着些许调笑意味:“不,在我们的大智者面前,我只是一位非常蠢笨的女孩。”
艾力左手往下,爬上了一座圆圆的物体,做了一个还击的动作,一脸戏谑的问道:“是女孩,还是女人?”
安德雷娅狠狠瞪了他一眼,俏脸飞起大片晕红。
尽管长公主身后被附上了一个动个不停的累赘,走路不太方便,她却只是默默忍耐着欺凌,漂亮的大眼睛也变得泫然欲泣。
不,应该是水汪汪一片。
过了十几秒,安德雷娅感觉累赘愈来愈放肆,忍不住喘息一声:“艾力,你想玩龙战于野吗?”
艾力感受着美好的滋味,反问道:“战吗?”
长公主忽然“啊”了一声,似乎在强自忍受着磨人的痛苦:“不是说好去探访底层吗?”
艾力翘起嘴角,再次反问:“难道我现在不是在探访底层吗?”
安德雷娅咬了咬嘴唇,腻声嗔道:“艾力,你真是个坏东西!”
她跺了跺脚,带着艾力一起御空飞道50多米高处,快速冲入了一栋大厦打开的窗口内。
…
又苦又累的探访工作结束之时,时间又流逝了1个小时。
当然,对两人来说,这么点运动量充其量只是一场热身,两口子重新出现在街道上时,依旧一副精神奕奕的模样。
这时,艾力的微型通讯器,突然响起了魅魔女仆的声音:“阁下,杜嘉·托莱多小姐(女驯兽师)刚刚醒过来了。”
杜嘉在游艇上被种下血脉魂种,陷入了沉睡状态,但为了就近观察,避免意外,她也被抬上浮空战舰,一路睡到了图卢兹。
艾力微笑着回答道:“告诉杜嘉,她醒得非常及时,没有错过今天晚上的流星雨。”
※※
睁开眼睛的一瞬间,杜嘉·托莱多心中只有茫然。
我是谁?
我在哪里?
仔细打量过房间内的陈设后,女驯兽师意识到,自己似乎在浮空战舰内的一间舱室中。
嘿!
与阁下产生关系之前,自己只是远距离看见过浮空战舰,一次也未乘坐过,成为阁下的女仆后,倒是隔三差五的乘坐。
家族里的同辈们,若是知道这件事,一定会羡慕得很吧。
她暗暗想着。
“砰!”
舱门忽然被推开了。
杜嘉回头一看,立即看到一个身材娇小玲珑、容颜酷似东方女子的俏丽身影。
女驯兽师笑着招呼了一声:“海伦!”
海伦笑眯眯的回以问候:“杜嘉,恭喜你成为了双血脉者。”
随后她又偏过头,说了一句奇怪的话:“小家伙们,过去向杜嘉小姐问好。”
“呼!呼!”
伴着细微的震动声,4只浑身火红的红雀,扑扇着翅膀越过海伦的头顶,快速飞入舱室,落在木桌上,并且排成一排。
“唧唧!”
第1只红雀叫完之后,第2只跟着叫了几声,接着是第3只、第4只。
它们的队形整整齐齐,打招呼的方式也整整齐齐,这毫无疑问是训练的结果。
女驯兽师狠狠的吃了一惊,转头看向了小妖精:“海伦,难道你也成了驯兽师吗?”
在她的认知中,只有驯兽师才能将动物训练成这样。
海伦摇了摇头,娇笑道:“这艾力阁下传授给我们的新技能,名字叫做‘小妖精的尾巴’,它是一种相当强力的控制技能。”(222章)
杜嘉盯着红雀,兀自有点难以置信:“这效果太像驯兽师了。”
海伦回答道:“阁下曾说过,不同血脉的许多技能,原理其实是相通的,或许魅魔血脉与驯兽师血脉,本身存在着相似之处。”
女驯兽师感叹一句:“阁下的确是人类历史上最出色的天才。”
海伦又笑道:“杜嘉,你先去梳洗一下吧,等阁下从图卢兹市内返回浮空战舰后,正好到了用晚餐的时候。
“你已沉睡了差不多3天时间,我想你应该非常需要食物……对了,阁下还说过,今天晚上一起观赏流星雨……”
杜嘉听得奇怪极了。
战舰怎么会在图卢兹上空?流星雨又是什么鬼?
海伦见女驯兽师一脸懵逼,开口讲解起来:“那天在游艇上……”
听完这个长长的故事后,杜嘉转头看着舷窗外渐暗的天色,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自己真的只是睡了三天,而不是一个月吗?
※※
当时针越过代表新一天的“12”,又缓缓的旋转到2点45分时,聚集在光荣号浮空战舰甲班上的众人,听到了一条广播:
“各位,根据帝国太空署的消息,预计6分钟之后,小行星DDG1001将进入地球大气层,按照超级计算机的模拟,图卢兹遭到撞击的概率高达98.57%……”
甲班上瞬间出现了一阵骚动。
围在艾力周边的一群妹子,包括安德雷娅在内,齐刷刷的看着他,各个都是一脸的崇拜。
谁都知道,这个伟大的占卜,必将载入史册!
与此同时,这一条消息,亦随着电磁波传遍全球各地。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一颗小行星的到来,对日不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帝国当然没必要藏着掖着。
距离图卢兹230公里的一条高速公路上,大量正在行驶的车辆忽然靠边停下,平民们走出车辆,仰头望向夜空,人人都是一脸的庆幸之色。
他们是最后撤离的一批图卢兹人。
“图卢兹的预言者,做了一个伟大的占卜!”
“感谢加龙河的守望者,如果没有这位伟大的阁下,我们全家恐怕……”
这一刻,图卢兹的预言者、加龙河的守望者这两个词,被无数平民提起。
有趣的是,反倒是石中剑的执掌者这个名号,没多少人念叨。
260公里外的一座大牧场内,法兰西政府在此紧急搭建了超过5000顶帐篷,临时安置了超过5万名图卢兹人。
此时人们纷纷钻出帐篷,聚集在空地上,怀着相当轻松的心情,等待着天灾的降临。
政府派出的工作人员,则举着大喇叭,不断的重复道:“陨石撞击之时,可能会出现冲击波,以及强烈的震感,请务必小心……”
人群则议论纷纷。
“感谢神灵将加龙河的守望者赐予给图卢兹人,他保护了我们的生命,还会守护我们的城市……”
“听说图卢兹的预言者,特意调集了一支浮空舰队,准备拦截陨石,城市受到的破坏应该不会太大……”
如果法兰西皇帝查理曼六世,听到上述言论,一定会气得吐血。
他掏出了5亿英镑的巨款,才换来浮空舰队的拦截,可是临到头来居然变成了一个外国人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