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没想到金箍棒不听齐天大圣使唤,更没想到这只猴子竟然爱上了双节棍。
看着正在欣喜的猴子,陆北不知道该说什么。
“呼~”孙悟空耍了几下,突然拍几下右腿:“唉,腿又抽筋了。”
不等陆北说什么,他进行了解释:“老毛病了,当年五指山下被压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右腿上那块石头异常沉重。”
听到这里,陆北才想起来,后山有块石头,曾压住孙猴子的右腿,一直心里愧疚,想着有机会跟孙悟空道个歉。
“大圣啊,我在蛮荒见到一块石头,它想见你。”陆北说道。
孙悟空听陆北说什么石头,不明白什么事情,他好像没有什么石头朋友,而且他对石头并没有什么好感。
虽然他本身就是个石猴,但并不妨碍他讨厌石头。
这种情况还是跟当年被压五指山下有关系,多少年过去了,他也过不去心中的坎。
尤其当右腿抽筋的时候,更是恨意萌生。
而他当年天真的以为,只要陪着师傅取得真经,就真的能够悟得大道,身体也会更好。
“那就有劳大仙带俺去瞧瞧,是何方神圣见我。”猴子有了兴趣。
“不用带你去,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将他带过来。”陆北说着就往后山走去。
……
一刻钟后。
孙悟空与一块石头对视,双方都没说话,场面出现了一点小尴尬。
石头怪从后山就开始组织语言。
它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愧疚,那可是漫长的五百年,想想它一块石头,有了灵智之后,五百年都无聊的要命。
更何况一个好端端的猴子呢。
“大圣,”石头怪终于开口:“我对不起你。”
“这话从何谈起。”孙悟空有些不明所以,问道。
“还记得当年五指山下的石头吗。”石头怪声音里饱含愧疚之意。
孙悟空没想到石头怪竟然谈起五指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记得那个干吗,五指山有的是石头。”
“那么,你记得当年压住你右腿的那个吗?”石头怪继续说话。
“右腿?”孙悟空听到右腿两个字,感觉右腿隐隐发麻,好像又要抽筋了。
“那个是我。”石头怪鼓起勇气,承认错误。
“吃俺老孙一棒。”孙悟空直接跳起,耍起双节棍。
石头怪心头吃惊,没想到齐天大圣的脾气依然如此暴躁,不过也没什么,就算被砸成粉末,也无所谓。
这才是一块石头认错的态度。
“大圣啊,别激动,再听它说说。”陆北作和事老。
现在他已经彻底适应这个世界,任何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无法让他再惊讶,连孙悟空都出来了,还有什么不能发生的。
“我只想跟大圣说声对不起,随你处置,这么多年我因为这件事情一直耿耿于怀。”石头怪虽然看起来就是一块石头,不过声音还是能听出情绪的。
“算了,都过去那么久,刚才是我冲动了。”孙悟空释怀道。
毕竟这里是大仙的道场。
场面静下来。
陆北看了看双方,笑道:“其实这块石头,这些年过得也不好,命运也是十分坎坷。”
他将石头怪的一生讲述了一遍,包括如何在蛮荒遇见这块石头的经过也说了一下。
悟空释然。
“多谢大仙成全我,”石头怪说道:“从今往后我愿给陆大仙当石门,我这便去后山。”
了却了一桩心事的石头怪,声音已经没有那么忧郁了。
看着慢慢挪去后山的石头怪,陆北看着着急,让豆包帮着叼过去。
“大圣,你不觉得热吗。”陆北见到猴子头上戴着黄色僧帽,也不摘下来,随便问问。
孙悟空感觉有大道之声传入耳中,然后细细品味。
好像领悟了些什么。
如果说从前的紧箍咒是束缚他力量的法器,如今黄色的僧帽便是束缚他心的法器。
从大闹天宫后,被压在五指山下,他就一直被如来束缚。
这也是为什么,他的花果山被妖邪占据,他也没有下界复仇。
原来在漫长的岁月里,他的心已经被束缚的太久,导致如今失去了从前的烈性,失去了齐天大圣的尊严。
所以,陆大仙是让他脱掉头上僧帽?
还是说,让他无所顾忌的重新做回自己,让自己的头上没有束缚。
看陆大仙平和的样子,简直像极了他拜的第一个师傅,那个祖师,教会了他七十二变,筋斗云之后,就彻底消失于世间。
每当他心有困惑,无法看清现实迷雾,无法找到活着的意义的时候,那个菩提祖师却真的不管他了。
只给了他一身本领,再无其他。
如果当时再多指引自己走向大道,也不至于孤身闯入天庭,砸了那凌霄宝殿。
后来被压在五指山下,第二个师傅救他出来,然后一路西去取经,说什么取得真经,度化众生,到最后,众生依然本性难移。
然后他穿着这身佛衣,带着头顶的僧帽,顶着斗战胜佛的称号混沌了无数年,他早已忘记时间,忘记自己是曾经的齐天大圣。
今天,面前有个陆大仙,直接道破他内心的苦闷,说破困扰他多年的问题。
那些所有压制他内心的,不就是头顶的黄色帽子吗。
“大仙说的有理,”孙悟空的神态发生变化,变得更加精神:“谢大仙点醒之恩。”
说实话,刚开始陆北认为这家伙就是个猴子,没想到是齐天大圣,颓靡,怂,是第一观感。
现在这一刻,却不同,仿佛那一双猴眼在放射光芒。
身上的黄色僧衣变成了齐天大圣的装束,头顶僧帽变成紫金冠,两条长长的雉翎高高翘起。
《小刀会序曲》响起。
猴子翻身上云,瞬间离地万里,消失不见。
这才像陆北熟知的齐天大圣。
陆北感觉自己也燃起来了,拿出金箍棒耍了几下,颇有意气风发之感,要不是砸碎了一口缸,他还能继续舞旋。
就在他收拾水缸陶片的时候,有人上门。
他在正殿里,见到了酆都大帝。
终究还是没能躲过去往奈何桥的路,只是不知道那边的风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