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思仁的母亲是个混血的日本人,母系家族佐藤家强大无比。
四年级他的就读贵族日望小学,组建户外大自然活动。
蝉鸣叫个不停的夏日黄昏,他手里珍爱捧着透明塑料盒里,抓了一只罕见的红蜻蜓。
他迫不及待的想展示给父亲看,偌大庭院,到处嚷嚷。
”お父さん!“
天快黑了,家里却没有开灯,死一般的寂静,他流着汗冲进练习书法的阁楼, 穿着白袜子的脚在空中像木头一样诡异挺着,男人穿着绿色和服,用腰带绑在悬梁,上吊自杀,他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他吓傻了,仓惶跌倒在地,手里的塑料盒也猝然摔落,红色蜻蜓掉了出来,倒在榻榻木上,透明的羽翼扑凌了几下,就不动也不动了。
葬礼过了几天,日本家里的佣人和学校同学,都交头接耳地背地里议论是因为妈妈出轨。
说钱陶是个私下放荡无情的女人。
妈妈缺席了他的童年,父亲死后立马把他扔给了佣人照顾。他心里也变得痛恨她,可母子血缘羁绊还在,又矛盾地深爱思念着她。
在乡下阡陌稻香田里,常常对着人迹罕见的公路发呆,盼着妈妈什么时候来接他回家。
春天潮湿粘稠的暑假,一个陌生又性感的女人出现了,跟窗外盛开一大片山茶花一起到来,穿着白背心条带裙,裹着她雪白的肉体,紧紧拥抱他的时候,她胸前一对隆起的柔软,让他脸红。
她没有穿内衣。
她叫久千惠,她喜欢让人叫她惠子。
她陪他到森林探险,瓦檐下听风雨,听风铃。
山后水潭里她大胆褪去裙子,裸着上身游着泳,她每一瞬间都让他着迷,无法移开目光。
她身上带着危险的神秘,一直不肯透露出她的姓。
“那我以后到那里找你?”
没有她的姓,在读小学六年级崔思仁认知里,寻找住址什么的就无从查起。
那时候崔思仁还使用着日本的名字,佐藤辉。
“不要皱眉,我不喜欢你这个表情,我会一直都在,待在辉的身边。”
女人总是用拇指抚平他的眉间,温柔妩媚地说着。
冬天小学毕业典礼上,崔思仁手里捏着第二枚纽扣和奖状兴奋跑回去。女孩们说,校服上第二个纽扣要送给心爱的人。
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了她的痕迹,窗外的山茶花也已经枯萎调落一地。
女人突然无缘无故的消失了。
他被接回东京和妈妈一起生活,对她已深入骨髓的思念,终于在某个夏夜,她又毫无预警地出现了,装扮得很斯文拖着行李箱。
“来叫人啊,小辉,她是你的小阿姨,佐藤久千惠,因为一些状况她要跟我们一起生活……”
他耳边炸响,眼前一黑震耳欲聋,他不记得自己当时是什么脸色,只记得自己僵硬地站了好久,才嘴角扭曲地开了口。
她原来是母亲的亲生妹妹,是崔思仁深陷无法自拔,悖德无法窥见阳光的爱恋,黑暗迷惘中诱惑了他如同白纸的青春,将他拖进地狱……狠毒残忍的女人。
那天以后,她无时无刻都在诱惑他,那年他初二,对情欲稚嫩的他根本不是她的对手,母亲一到外地出差,他们就迫不及待在躲屋里缠绵。
他长大了,变成让女孩心动的少年,眼底却彻底失去阳光,躲在阴暗角落里,弥漫着浓浓郁悒。
他变得沉默寡言,敏感暴躁,他仿佛中了那个叫久惠子女人的剧毒,明知道两人有着血缘关系,是大逆不道肮脏违悖伦常,但已经无法抽离,只能任她唆摆。
他不安彷徨,心理压力承受不了,想辍学与她私奔离开这里。
逃到乡下,那个山茶花开满的地方,他抱着背包痴痴等着,天黑了,那个女人没有来,母亲突然出现,给了他一巴掌。
“……你知道我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才找到你吗,我以为你被绑架了”
“是她告诉你的,她在哪里?”
“我刚刚给了她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她抢走了我佐藤集团的位置。我一无所有了,我们以后要回中国生活了,你不是老是埋怨我工作忙吗,回国以后妈妈天天陪着你……”母亲握着他的手。
“不!我只要她,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崔思仁甩开她的手。
“思仁忘记在日本发生的一切吧,你可以重新开始……”
“……我跟她已经睡了”
“……没有关系,你以后会认识更好的女孩”母亲愣了一下,拿起他的背包,颤抖的声音像说给自己听。
“你不要装傻,你的亲生儿子,跟你的亲妹妹已经发生不伦的关系,你听见了吗,妈妈!”
“我不是你的妈妈……”钱陶抢过他的背包脸色难看地走了几步,又坚定地折返,抬头看着他。
“我恨你!恨你出轨害死了爸爸,恨你抛弃我,把我扔在乡下什么都做不了。后来惠子来了,她说会一直陪伴在我身边,她说过……”
他苍白的声音不断重复,低头哭了。
“……我们同母异父,惠子从小妒忌心强,又把佐藤家名贵血统看得比谁都重要……我的父亲是中国人,她认为我身上流的血玷污了佐藤家族。可母亲不在乎,不顾家族强烈反对,把佐藤集团交给了我……”
“我年轻时候随心所欲,坚持和普通门楣书法家小儿子结婚,惠子她更加疯狂的要掠夺我身边的一切,她私下勾引你父亲,两人几次偷情,不断匿名给我寄来照片羞辱我。更可怕让我心寒的不是我们姐妹之间争斗,而是你父亲早就和书法社的女助理搞在一起,婚前就一直瞒着我,直到女方难产生下你!”
“我最初为了让惠子难堪,便把你抱回家对外宣称你是我佐藤久奈生下的儿子……你父亲自杀,是因为他在外面欠一大笔赌债,又发现被惠子愚弄的真相,他高傲脆弱的自信心受不了,给我留了一份谢罪遗书就自杀了。”
“你跟我没有血缘关系,跟惠子更没有!!她以为,诱惑你拍下那些赤裸的床照, 我就会经受不了这致命的打击。早在去年我已经发现了你追寻她的目光不寻常……我虽然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但你也是我养大的,你的一举一动我心里最清楚不过。”
“我曾经以为你们是相爱的,她最开始并没有拿你们之间的关系来找过我,直到今天的股东大会,家里佣人说你消失了,学校也找不到人,惠子笑着拿出了你们的那些视频照片,还有你的踪迹来要挟我签下股份转赠书……”
“……你在骗我,你说谎!!”崔思仁头疼欲裂的憎恨往地下砸着背包。
“我们可以马上去医院做dNA直系检测……你想要的话”
“……”
死寂漆黑无边的老树坡道上,衰老了许多的女人含泪望着夜空,崔思仁愤怒颤抖着抱头蹲下抓着头发,久久没有说话。
多年大学后
在中国日本料理屋内,女老师于萍求证某法务,当着崔思仁的面,说出了那一次在东日,她在隔壁房间深夜听见何新月被强暴求救声音,她漠视了选择隐瞒并因嫉妒而颠倒是非。
她陷入回忆,详细讲述了少女凄惨的过程,语末还强调不是她的错,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是她勾引在先,男人犯了无可厚非的错。
一直在门外听的何新月,面无表情地推开门,亮出手上的直播录音。
她已经不是最初在意别人看待的目光的少女,在法庭上指证那个恶魔岳师道的时候,她早就练就一身铠甲,无所畏惧。
只要有那个人站在她身后,她就一点都不恐惧。
明白他们是一伙的,设下圈套,让自己全盘托出。女老师难堪地低下头。崔思仁的法务把她带走了
这样的时刻,何新月总是着急的想见李泽雨,仿佛看到他在才能安心。
她马上打电话问他在哪里,她能不能过来找他。
她挂了电话迫不及待地往外跑。
全程沉默听着的崔思仁,主动叫住了她,说他开车送她去。
一路上,后视镜远去的背景,崔思仁稳稳把着方向盘,看着坐在身旁的合眼休憩的她,每次心底都无声的说着。
“你要是去见他,可以来找我,我一定亲自护送你去。”
再后来,崔思仁和何新月正式交往后,去了一趟日本旅行,当然是因为李泽雨足球赛在日本横滨。
惠子约了何新月相见,给她讲了她与崔思仁的当时少年追在她身后,纠缠不清拥抱,爱的浓烈是窗外白色山茶花雨后摇动碎了一地。
何新月认真的听着,令对方意外地问:“为什么不坐车追你,他脚皮娇嫩得很,追着小偷跑了几条街都能脚底生泡一个礼拜”
女人脸色生硬愣了半天,低头笑了好久。是心里什么珍贵破碎了的凄然笑声。
已经失去,已经来不及……
秦氏和佐藤合作的新公司,惠子一直赖在办公室门口不走,秘书为难中,崔思仁带着一群人从里面出来,无视她走过。
“思仁……我刚刚见过何新月,你就不好奇我们聊了什么吗。“
线条冷硬沙发组上,女人翘腿点燃了一只香烟。粉亮指甲食指夹着。
“……为了见她,我还提前拼命运动了好几次,美容院也早晚按时去,我那么懒的人,可笑吗……我今天专门穿上了这条亮绿裙,这裙子是我所有衣柜中最显年轻最衬我的一件,好看吗。”
“我向她宣战,跟她讲了我们以前如何热恋,夕阳下彼此无法分离日夜痴缠。”
终于崔思仁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我讲了那么多,是想看她脸上表情,会这样的妒忌抓狂……她没有,她只是很认真建议你追着我跑的时候骑个单车或者坐计程车,说你的脚容易起水泡……太滑稽了,她还说你以前比较笨,现在聪明多了,应该不会再这么死心眼为女人付出,她说这样也好,未来她要是跟你分手时,也容易走得开。”
“思仁……我是该庆幸,她没有那么爱你,还是该妒忌她比我先发现你藏起的那份软弱。”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崔思仁起身离开。
“你和她能走多远,如果只是玩玩而已,我劝你趁早放弃,我不想看到你再受第二次伤害!”
“别搞笑了……你只是十分讨厌看到我在别的女人身上受伤,你随便拿刀划开我全身血肉却无所谓。久千惠你有病……你只想把我控制在你视线范围以内,成为你报复家族的一条狗,生或死都要由你说了算。”
“违う!”女人失控厉声尖叫
“我是爱你的……”
“有人跟我说,爱,要和现实相符,嘴里说爱我,实际上却不断伤害我,那根本不是爱,那是一种病……你该去看医生!”
“あきら(辉)……”
“我已经不想再看到你……每见你一次,只剩丑陋跟恶心……”
听见她痛苦的哭声,不能自已地掩面而泣。
崔思仁头也不回狠绝离开的背影,只留下无比冷漠的话
“さようなら……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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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还记得关于垂思仁与何新月的那一篇日本番外吗,这就是下篇。
有时候真神奇,看着这个番外我都诧异这是我写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