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六点半，经过几天绵绵阴阴的雨雾，无数白色蔷薇碧绿叶上都沁着水珠。
宽敞简单以原木欧式为主的卧室里，空调不知何时停了，穿着深蓝浴袍的秦朗，趴在白色大床上沉睡，凌乱的刘海下浓稠的睫毛覆盖着，修长的大手在床铺上探寻一阵，没有找到熟悉的体温抱枕，他微微睁开眼。
深蓝浴袍敞开露出腹肌，往下的是黑色的紧身平角内裤，一双结实有力的大长腿，赤脚踩在琥珀色编织的地毯上。他抓着打卷的刘海，走到浴室瞥了一眼。
一大早去哪了？
他用手指按着眉峰，把浴袍系好，穿上拖鞋，推开房门。
他几乎没有在这个时间点醒来过，早上六点半的秦家几栋大房子已经灯火通明。窗外的天色依旧是灰蒙蒙，因为梅雨季节的来临，空气潮湿闷热。
他经过一排排落地窗户，视线扫过楼下打理蔷薇花园里的几位女佣忙碌的身影。
西装笔挺的管家，站在三楼中厅几盏铜黄射灯下。看到他这个点出现在这里，很是惊诧，刚要尊敬的唤出口，被他手指抵唇边示意的安静给打断了。
敞开的欧式大阳台上，有女佣们探出身子看热闹。他跟着安静地掀开左边窗口垂的白纱帘子往下看，是李泽雨穿着运动校服，浑身湿透了，在一楼喷泉旁的长条草坪上踢着足球。
\"……他几点起来的？\"
足球反复被少年用额头颠点着，双手微张开集中的湿漉漉地模样像只海豹。想起在海洋馆看过的海豹顶球表演，秦朗偏着头欣赏着，觉得有趣地笑了。
管家挂着儒雅的微笑回答：\"凌晨五点，李老师每次只要留下来过夜，凌晨五点一定会准时起来，一个人到外面练足球，然后7点准时结束。\"
听完管家的回答，秦朗伫立着俯瞰的面部表情渐渐敛下去，深邃的双目难以置信地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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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浓的绿植包围的几重欧式建筑楼。七点，雨雾天空的笼罩下，少年收了足球急忙冲进楼里。
秦朗把浴室让给他，到客房去晨浴，却没想到自己洗完出来的时候，李泽雨早就洗完澡坐在餐桌上拿着手机聚精会神地看着。
等他走进看清李泽雨手指正在刷高三历史题目时，从脚跟到脑袋几乎有一根神经瞬间震麻了，在他的脸上却没显出来，他到对面拉开座椅坐下，五根手指僵硬地握住桌面的一个玻璃水杯。
他垂下双目，有一种假装的不在意，抿了一口水问：“你休息也在……刷题，我还以为你一直玩手机是在玩游戏！”
李泽雨抬起头愣了一下回答：“我又不是天才，肯定要乖乖付出代价”
“你学习成绩又好，各种运动天赋极高，这还不是天才？”
秦朗毫不起伏的低沉音调里，隐隐带着一丝自嘲，可惜李泽雨集中在手中的答题里，没听出来。
“我不是天才，我跟大部分普通学生一样，该做的要做，该练的还要练……”
“这两种兼顾之余，还能顺便伸出手来，愤世嫉俗！！”
“那是人之常情，世界上做这种事的永远不止我一个”
“哦——”秦朗盯着杯子里的水，\"普通，正常，练习就可以！普通人可到不了你这种水准，这种天才的轻松口吻，真让人火大……”
秦朗冷笑着说完，低头放下杯子无声扯开嘴角，拿起银刀叉的手指，伸展着了一会才慢慢切起吐司。
而李泽雨才感觉到什么不对劲，静静看了他许久，接着放下手机，端起一旁的橙汁喝了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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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李泽雨没有回贵州，在今年黏糊潮湿的雨季里，他在秦宅与秦朗一起度过。
要说起原由，是为了偶像演唱会的门票！秦朗仅发了微信，几秒内，李珞珞就把哥哥送人了。千叮万嘱让李泽雨务必留在秦宅待着等她。
她中旬要飞回来看偶像的演唱会！
在秦朗难得7点早起，十分微妙的对话早餐后，李珞珞也赶回来了，叫上张崇文和钱杉杉，他们一伙人在烟花绽放的演唱会，随着音乐蹦跳呐喊着，度过了这个完美夏季。
秋去冬来。
十二月份的贤德高校里的枝桠虽然变得光秃秃黑黢黢的，可耐寒的高高杉树纷纷被挂上了五彩灯和铃铛，从校门口松树灌木丛到红旗飘展的跑场上，都装饰着金星星银星星、纸花、蝴蝶结、灯泡，处处散发着浓郁圣诞节的氛围。
特别是校门口铲掉的厚厚雪堆积在校门口，浪漫的学生会的学姐学长们将它变成了一排排雪人。这几天上学的学生们心情更是兴奋开心得不得了，天天熙熙攘攘地聚拢在校门口，挨个拿起手机和可爱的雪人拍照打卡。
不过要数校园里最热闹最吸睛的事，是圣诞情人节的告白巧克力。
稳坐校草第一位的篮球队长，教室座位桌子上堆爆了各种精美礼盒和告白卡。而新晋足球队长李泽雨，站在高二三班级门口被女生包围疯狂塞礼物的画面也不遑多让。
他们俩在贤德高校的人气居高不下，偶尔放学聚在一起打个球，夸张到隔壁几个高校的女生们陆续爬墙进来偷看。
特别是在李泽雨今年冬天留起齐肩长发后，又掀起一股新的磕男男cp的狂热潮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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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现在，放学偶尔过来跟贤德打篮球赛，松山高校的男生们。有几个男生会吃惊地看着球场上，绑着短马尾的一米七七的削瘦的背影问。
\"那个灌篮的……真的不是女生吗！\"
听不惯的钱杉杉一脚踩在长条板凳上，怒目警告身后的隔壁校的三名男同学。
\"你们瞎啊，小雨是个男的，还是我们学校的足球队长，上个星期和你们学校打的一场足球赛没看到吗？一人进三个球的帽子戏法就是他啊\"
\"呃没看……不过他也太正点了，靠！比我们班上的女孩还漂亮……\"
在钱杉杉的犀利的目光下，他们改为小声嘀咕。
秦朗下球场，接过张崇文递过来的矿泉水，扫了他们一眼，坐在长凳上，直到球场上裁判结束的哨子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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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统一墨蓝色球服的男生们，一窝蜂往浴室里冲。喧哗的更衣室里，秦朗走在最外侧，渗着汗水的健硕长臂一伸，把绑着马尾的男生扣下来，李泽雨被扯着后衣领后退，靠着熟悉的半个臂弯里。
过道上队友们见怪不怪地着急经过，边脱下上衣和短裤赶着抢淋浴间。
\"……你的头发这个长度就可以剪了，还是你要留着过年？\"
秦的手指一勾，将他的发绳拉下来，顺溜的乌发中间弯曲的散开。转过身的李泽雨，被斜过的发丝遮住眉眼的时候的样子，才更像他们口中说的……
打球出了一身汗的李泽雨，顿时露出欣喜的表情，边把发绳拿回来，边随手拢起头发绑着说，\"今天就去！我跟我们小区的大叔说好了，他免费给我剪……\"
他留长头发，是李珞珞去年的生日愿望，这个古灵精怪的妹妹这一出让他半年心里郁闷了不少，头发一长，洗头特别麻烦不说，吃饭打球不绑起来的话会跑进嘴里。
秦朗依靠着一排衣柜上，抱起双臂默默摇头：\"你对珞珞太宠爱了，难怪钱杉杉一天到晚的想让你当他哥哥……\"
李泽雨绑好头发，忽然调皮转头看他：\"……阿朗你呢！我可以当你的哥哥\"
秦朗面无表情：\"去洗澡\"
李泽雨立马点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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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泽雨不用回小区剪头发，因为秦朗打算在这庆祝圣诞的这一天，请集体篮球队员去着名艺人发廊做造型！
已经包场的发廊沙龙一字拉开的一张张椅子，坐下十几位男孩子统一罩上理发布。
理发师礼貌地问秦朗需要给那位少年剪什么发型？
就坐在李泽雨身后的秦朗，看着镜子里的长发少年，跟身侧举着ipad平板的设计师说。
\"……剪短，像个学生\"
这个要求，真的很考验，什么叫像个学生？他这可是当红艺人排队都要找来的名造型师。
稳住心神的理发师心里琢磨一番后，给他剪了时下最流行复古郭富城头，中分的刘海弧度分开，稍稍到眉上，后颈则干净利落的收起。
理发师有些紧张地拿着梳子，期待着客人的反应，毕竟是出了名对时尚挑剔的秦朗少爷。
沙龙店里圣诞名曲播放着，精致发光的玻璃门外，商场游行的圣诞老人队叮叮当当的摇着铃铛走过。
一旁修剪好发型的篮球队员们耍帅拍着照片。
理发师睁大双眼看着面前的秦朗，他穿着黑鹿皮外套，内搭黑毛衣走过来，直直地盯着剪好发型的少年，伸手拨了拨他的刘海，笑着说了一句：\"还挺可爱的\"
顿时，理发师欣喜若狂，而秦朗身后拿着ipad的女设计师，无端被他这句话羞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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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集体聚餐，篮球队长请完客以后，表示请各回各家，要闹到他家里过圣诞的话，一律谢绝。
等大伙都散去，李泽雨却始终跟在他身后。走到街道快要打开后车门的秦朗，疑惑地扭头瞥了他一眼。
\"……\"
李泽雨剪了新短发将五官显得更分明，特别是那一双杏眼，抬起睁睁地看着他问。
\"……我想去你家过圣诞节，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