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初冬的十二月寒意凛冽。
昨天请了一天病假的李泽雨，今天缠着绷带的右手刷了学生公交卡，慢悠悠地下了早公交车；走过枯叶落了一地的校园墙，抵达校门；跟在喧哗的学生人群后头，排长队进去。穿着靛蓝学生会制服外套的学姐学长们，正卡在门口，例行抽查仪容仪表。
过了好一会，轮到他时，一位长相有点艳丽的男生走过来，代替了学姐的检查。低头仔细盯着李泽雨胸前学生牌看了一眼，便把登记名字的文件夹移交给身后同僚，冲他莞尔一笑，说：\"李泽雨同学……你今天的早课取消了，需要跟我先去一趟办公室。\"
李泽雨背着黑色挎包愣怔了一下，表情有些发蒙地收起耳机线，跟着他脚步走。
身后有些看见的女学生激动地多看了几眼说：那不是学生会副主席狄炎吗！他早上也来巡查啊！\"
一路上这位学生会副主席，笑而不语，李泽雨也没有问，跟着他到新艺术楼，进入到冷色调的会议室里。
占据大半空间的椭圆形桃木会议座椅后面，落地窗那头的有一面墙，挂了很多锦旗和好多大形相框，照片上都是学校组织活动的照片；而左旁接一面长长的绿板，板上用图钉，钉了很多图纸资料在上面。一个巨高的背影弯腰和一位穿着长裙手里拿着平板电脑的女生，站绿板前说话。
李泽雨还是第一次见到女生穿贤德校服的墨绿冬装长裙，校园大部分女生选择都是校裤、中长裙，或者干脆到膝盖以上再穿厚袜子。
那位很高，快两米，感觉伸手就得轻易碰到天花板的男生，顿时转过身，刚才光线太暗没看清他校服的颜色，此时他走到光处出才浮现，是专属于学生会长标志红外套！那枚别在胸口熠熠生辉的特制学生校徽，也是耀眼名贵的宝石红。
他走过来，外型完全像是大学生甚至是社会精英份子的感觉，举手投足有一股说不出的气势。他随意把平板搁会议桌上，便过来对李泽雨伸出一只手：\"你好，我是秦以亮。”
“那天我没把你看清？现在终于见到本人了！\"
李泽雨知道他指的是，前天他闯进去舞会的事，便没吱声，只是扯了一下嘴角，跟他握了手。
\"我是狄夜……\"
而接着那位绿长裙的女生抱着平板电脑，文静走过来介绍自己时，李泽雨觉得神奇地左右转头看，因为有两张脸长得一模一样！
站在李泽雨左侧的男生，浅笑地露出一个梨涡，\"……不用怀疑！我们是同卵双胞胎，我是她的哥哥狄炎……我们之间的差别，除了身高性别以外，就是这个，她没有。\"狄炎俯下身拍着李泽雨的肩膀，带着一丝天生妩媚的笑眼，手指向嘴角的一个小梨涡。
\"哦！——\"
李泽雨尴尬呆笑着快速点了一下头。
很快整理这个画面的学生会长秦以亮，拉开椅子让他坐下。扎着双马尾的狄夜，把打开校网的平板电脑摆他面前，快速跟李泽雨说明把他叫来这里的理由。
\"这几天校园网坛上散布了四张，打了码却明显看得出是岳师道老师和陈灵灵进入白马俱乐部的照片，虽然已及时被我校拦截并锁定，但还是有人看到了！现在网络上的发酵舆论也越来越大。\"
\"经过我们追踪ip，发现是高二摄影部的聂元同学发布的照片……\"
说到这停下来吸口气的狄夜，手按在桌面上，视线盯着李泽雨的面部表情，却发现没有任何变化。看来得直接揭牌。
\"……而就在昨天，聂元同学跟我们坦白，说是受了你的指示！\"
瞬间咬紧牙口的李泽雨，喉结动了动，转眼有些震惊或是难以置信的光，从眼中露了出来，但又很快敛下睫毛，面无表情的低头看着电脑屏幕。
秦以亮倚坐在会议桌上，开门见山地问：\"是你指使的吗？\"
李泽雨沉默地直起身，仰靠着椅背，看了一眼窗外，又看向眼前电脑里的照片，然后索性地说：\"是我让他做的，老师带着学生进入这样的场所正常吗？——这个网页不是学校的匿名举报网坛吗……原来都是假的吗？\"最后这句话，他是看着秦以亮说的。
秦以亮似笑非笑地抱起手臂低声说：\"好！我欣赏你的直接，我们也好直接省去很多流程……\"
此时坐在一旁执笔记录的狄炎，和松了一口气的妹妹狄夜对了一下眼神。本以为对方如此痛快交代，会很快结束，预备起身喝杯水；结果李泽雨接下说出来的话，简直是不停往学生会长身上扔炸弹的级别！
\"我举报的内容，你们不去设法查出真伪，而是第一时间找我兴师问罪，这就是学生会长说的，所谓校园新时代的自治学生会要和老师们并驾齐驱吗？\"
\"庆典大会上，学生会长曾经宣誓说的那些维护学生的权益，看来也不过是大空话；是会长个人地自我感觉良好而已！\"
看着学生会长逐渐泛冷的眼神和难看的脸色，愈听愈紧张的狄炎手心冒汗地拍桌而起，怒喊着：\"李泽雨！\"
秦以亮伸出一只手掌，对着愤怒的狄炎，示意他坐下。任谁被这样说到脸上来了，都会咽不下这口气，何况是从小一直备受周围人赞誉，傲视众人的秦以亮。
看着眼前坐在椅子上，眼睛炯炯有神，带着倔强火苗的少年，他知道对待这种人。不是跟他讨论什么正义，而是试图找出他的痛点，让他快速泄气，就不堪一击。毕竟他最痛恨的就是耽误时间。
\"听说当初何新月和陈灵灵，一直是在争夺首席领舞的位置……何新月她知道你跟踪偷拍的事吗，她要是知道，会怎么想？\"
\"……你以为……我在追求她！\"
看着没有太大反应的李泽雨，甚至有些无语冷哼一声的表情。失败！心里默念一下的秦以亮撇了一下嘴，摊开手，肩膀轻松的表示：\"谁知道，未来的事谁说的定……\"接着又把话峰带到李泽雨父母那里去。进行下一个刺探目标。
\"你父母知道你在学校做的这些事情吗……还有公主俱乐部兼职？\"
\"……你可以自己去问\"
铜墙铁壁的家伙！秦以亮舌尖扫过后槽牙，脸部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站在一旁不觉屏住呼吸观看的狄家兄妹，心里形容学生会长此刻的感觉？应该就是气得牙痒痒吧！
闭上眼整理好表情的秦以亮，接着睁开双眼，直接进攻最后一个刺探目标！
他俯下身冷笑着迅速说：\"你是仗着跟秦朗的关系，才这么肆意妄为吗？\"
\"在这个学校里，你或许有些错觉，我们不直接处罚你，有些老师也对你睁只眼闭只眼的，你猜是为什么？\"
\"……你是想告诉我，贤德对外成绩奖学金，是有内幕的吗？\"
\"靠成绩是不能在一个贵族学校横走的——李泽雨同学！\"
\"要靠权利才可以吗，像学生会长你这样！\"
\"李泽雨！\"他俩激烈的交锋中，又突然冒出的这声怒吼，嗯……这回是妹妹狄夜的。学生会长是她这辈子要追随到底的人。她握紧了拳头要过来，被哥哥狄炎及时拦腰抱住。
跟前两个问题完全不一样，明显身体幅度大了的李泽雨，言语也更显犀利：\"……不是吗？贤德的学生会长一直是继承制度，谁当上谁落选，不都是你们一言堂关上门，自己人投票决定和我们一般学生有什么关系？可学校赋予你们无上的统治和监管——现在我还以为回到了什么帝国主义时代……抑或是秦家时代吗？\"
这句话！让兄妹两人脸色巨变，马上看向学生会长。虽然秦氏董事会把控学校，已经不是什么大新闻了，可谁会跟秦氏家族的人当面提出。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秦以亮气极反笑的，更加凑近看着李泽雨的脸，事无巨细的扫了一遍他的神情，接着嘴唇、气息几乎贴在李泽雨耳垂上，嘲讽地说。
\"你现在……是以既得利益者身份跟我说话，不感到可笑吗？如果这是秦家时代的话——那么你就是秦氏继承者，太子身边罩着的人！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