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雨的双足,穿落参天茂密的层层树冠,精准沉踩在大树粗枝杆上一颤,几片叶子跟着落下,瞬间借力又弹起,他伸手扑落地。
事情发生得太快了,不过几秒,兔起鹘落;他就从草丛疾速蹿出,一把抓到仓惶逃跑中的嫌疑犯,将对方胳膊掰过来。戴着眼镜挂着相机男生回头,却是惶恐脸色煞白的聂元。李泽雨难以置信。
“我……不是……我只只是拍……不是!不是我我……”
他满头大汗摇头否定,一副大难临头天都要塌下来缩头缩尾模样,牙齿不停打颤,手足无措捧着相机,连话都说不完整。
那一秒,李泽雨迅速回头确认周围有没有目击者,绷紧脸攫取他的视线,
双手固定他的脑袋,声音冷静清晰说。
“听着!我会放你走,明天下午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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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没抓到不要紧,就是你以后不准再做这种危险举动了!\"
于萍弯下身,看着坐在花坛上的男生的左腿,心有余悸的摇头。
“再怎么学过武术,也不能从三楼跳下去。”
安排舞团新学员先走了,只留高年级的六人组留下来;一派花木扶疏邻接的半边花坛里,几人蹲或站的围绕在唯一男学员身边,不爱说话的何新月离得最远低头站着,双手抱着灰色挎包。岳师道站在于萍身后神情不快地叉腰看着。
女生们那盯着李泽雨担心紧张的表情,无不写满了对他的好感。岳师道才惊觉,在艺术团他唯一男性的唯一优势地位,会被新进年轻男孩给夺走。
看来艺术团未来只适合招女生。
失去耐心的岳师道挤开于萍,单腿跪地装模作样检查了一下李泽雨的小腿,\"骨头没变形,我看没有什么大问题……那个人往那个方向跑的,你没看见吗?\"
沉默一会的李泽雨摇了摇头。
\"我看啊!这附近都有监控,待会去保安室查一下,多少应该有拍到人脸。\"
\"岳老师,你看不了!咱们舞蹈房,这一栋旧楼下面的监控器都是坏的,你忘了?去年我跟你报备的时候,你说迟早要搬到新艺术楼那边去,先不用管,就放着一直没有修。\"
于萍揭短似的无情吐槽,顿时,让想卖弄点什么的岳师道丢了脸面,又无话可说,只好讪讪地退到一边。接着又看没什么事了,便让大家都散了。
\"可以麻烦新月学姐陪我去医务室吗,刚好她也拿着我的书包。\"
李泽雨看向于萍老师又看向何新月,抱着小腿,单脚跳着,苦笑着脸表现出要麻烦的样子。
岳师道脸色突变,还没来得及反对,就被一旁于萍大手一挥批准。
“哦好,去吧!我会跟你们班主任发信息的,慢点走,有什么事直接打我微信。”
在场的女学员每个人脸上更是不悦,因为平日唯一的男老师岳老师偏心何新月也就算了,现在新进来个男学员也明显对她有好感,令人感到不快。
四周女生的视线冷冷地盯着她。何新月有口难言,明明是高三学姐强塞给她的,说手酸拿不了。又不是我想拿的!她蹙着眉,走到女老师身边小声拒绝,“于老师,我更衣室还没打扫完,可以让别人去吗?”
“你搞卫生?——我怎么记得是婷婷她们三,上次宿舍检查不过关,不是被罚打扫一个星期的吗?”
感受到于萍犀利的目光,三位女同学沉默低下头。
\"都回去吃饭吧,该搞卫生搞卫生。\"
看着于萍说完,带着两女学生跟在岳老师身后离开的背影,剩下的三位女生不屑的瞪着某人背后。
“好了,现在就连于老师都跟着偏心”
“烦不烦啊,每次占好处都要装一下”
“有的人是不装会死的……”
听着从身后传来的冷言冷语,勾扶着身旁男生的一对白皙的手有些呆滞,何新月咬着嘴唇一言不发的继续走着。
树影婆娑投射在医务室门口,何新月向穿着白大褂的年轻校医,交代了些什么,校医阿晋蹲下来,摆弄了少年小腿到膝盖好半响,便起身出门要拿什么东西去了,临走强调着。
”记得要登记啊!“
医务室里的一切药品应用都要登记在案,是规定。由学生亲自填写并署名班级。
进到里面,何新月把人扶到单人床尾的凳子上,抬眼看到了墙角书桌的一排文件夹。
“李?——你全名叫什么?”
她走过去一半,嘴里念着一声又懊恼地回头。
“……下一次,请记住我的名字,我叫李泽雨,高一五班的”
听见少年浅笑的声音,何新月心头火蹿起。刚刚受到女生排挤、和自己被迫来这里,都是因为谁!
“我为什么要记住你的名字!你的名字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你记住了我的名字,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你可以呼唤我。”
'朋友'?一听到这个字眼,何新月冷哼一声,脸上的表情已经是极不耐烦。转身擦过一架盛放着酒精、药酒、骨头模型之类的二层小推车。她浑然不知带着烦躁情绪,抽出几本兰色记事簿查看。
忽然,她全身一僵;背后屁股突然被按压,是类似人类手张开五指的触觉!
“新月学……”
李泽雨站在她身后,话还没说完,右脸就重重地被扇了一巴掌。
转身的何新月气冲冲瞪着他好久,当视线往少年垂下的脸庞,移到右手及时拉回的推车上看,赫然发现一只连着骨架手臂伸展骨头手模型,它张开五指正对着自己。她的盛怒的表情开始生硬……\"道歉\"卡在喉咙里始终说不出口。
”我想说……登记本在门口。”李泽雨手往后指,入口处挂钥匙的镜子旁边贴了【登记本】的醒目标语,还挂了一支笔和一个黄皮本子。
愣怔了一会的何新月,伸手推开推车,车轮往后滑,撞到贴墙的几组绿铁皮柜,发出声响。
他不时出现在她身边,一直给她造成的心理压力和敏感,彻底爆开。
“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的目的是什么?你喜欢我吗?”
她的声音咄咄逼人,像个刺猬一样周身竖起刺。李泽雨静默地看着她,接着从身后的挎包里掏出,一枚学生胸牌。
“这个——上次在医务室,你和岳老师谈话的时候掉的……灵灵学姐死的那一天,我也在这里!”
一看清他掌心里的胸针,银片清楚地峻刻着她的名字,她顿时抿紧了双唇,脸色开始发白。眼神晃动了几秒,便咬牙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胸牌,朝着门口要走,连登记什么的都不理了。
“灵灵学姐的死和岳老师有关吗?”他问。
“你可以直接找他,跟我无关”
“灵灵学姐跟岳老师是什么关系,他们是情侣关系吗?”
何新月脚步停在门口,随手抄起什么东西转头砸过去,表情扭曲地怒吼着。
“灵灵跟那个人没有任何关系!”
插着玫瑰的水晶花瓶,在面不改色的李泽雨耳后爆开,迸裂的碎片,划过他的脸,和脖子!瞬间沁出血来。
“你究竟想干嘛?,你想从我这获得什么好处,钱吗?还是身体!”
她狠狠瞪着他,一下扯着自己的头发,一下来回跺着地,激怒的声音不断尖锐质问着。
“……曾经有两只笼中鸟,一只被害死了,还有一只我想救她”
他说。
这句话!在她脑中轰鸣!定定睁着眼,僵化成木偶般微微颤动着,假面似的面孔转过身看他一眼,便承受不住似的周身裂开,一滴泪无声滑下来。
李泽雨不觉靠近一步,她低头转身逃跑,还摔了一跤,爬起来,出了魂似的一路仓皇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