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
掌灯时分。
夜幕徐徐拉开。
将近年关。
咸阳城内的宵禁，也解除了数日。
但路上。
依旧是行人稀少。
街旁的店铺，陆陆续续地或是关门，或是暂停营业，或是黑灯瞎火。
不像白日那般喧闹。
等走到了咸阳城的东城区，靠近城墙的一大片宅院的时候。
才发现。
这外面，真的是异常地拥挤。
车马咸集。
来宾络绎不绝，前前后后，忙里忙外的帮衬，都有五六十人。
“公子，我们到了！天然居，哇，这里好热闹，好漂亮啊！”
小怜倒是头一次来这种奢侈的地方。
李林抬起了头。
仔细地端详起了眼前的号称战国第二大酒楼，大秦第一大酒楼的天然居。
占地面积很大。
约占咸阳城整个东城区的四分之一。
一进大门，就看到了三层楼高的天然居主体。
上刻有祥龙、鸾凤翱翔。
下附有熊虎、狼狗狰狞。
前有三道门，后有三道门。
挖空设计，走入第一道门，便可利用小孔成像的原理，将整个天然居的全景尽收眼底。
“没想到，古人居然这么聪明，这种原理都用上了！”
“是啊，公子，这天然居据说是鲁班先生在百年前亲自打造的呢！”
“鲁班？”
一提起鲁班，李林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某峡谷里面一年死亡不知道多少万次的某个玩意。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
大名鼎鼎的能工巧匠鲁班啊，那家伙可是大牛。
没想到天然居这个楼房，竟然是鲁班亲自打造的。
这就有趣了。
“嘿，两位，实在是不好意思，今晚上的客人满了，恐怕是不接受新的客人了，不知两位可有预定啊？”
“哦，我们是有预定的！”
李林先是一愣，倒不是他被问住了。
而是他眼前这个问他话的人，不是他传统印象中的店小二，而是一位美丽的姑娘。
年芳二八。
虽然身着破布烂衣，但却遮掩不了她的天生丽质。
瓜子脸上一弯月牙儿一般的眼睛十分灵动。
“那两位预定的是那一桌？”
她并没有因为李林的年岁过小，就冷言冷语。
毕竟。
她在这里接待的贵公子可多了。
不过，像李林这般看上去和蔼可亲的，倒是头一遭。
“赵高那一桌！”
“赵高？”
她摇了摇头，“似乎没有这一桌啊，两位是不是弄错了？”
“这......”
小怜看了看他，一时半会儿有些不知所措。
倒是他依旧是保持着镇定，“那就是中车府令的那一桌，姑娘，你再仔细想想。”
“噢，原来两位是中车府令大人的朋友啊，我知道了，那是在二楼的雅间，两位，请吧！”
“嗯！”
李林拉着有些卑微的小怜，直接上了二楼。
走进了雅间一看。
赵高果然在这里面久坐多时了。
该上的菜，基本上都上齐了。
大大小小，十几个菜，晶莹剔透的，鲜艳诱人。
看上去就知道价值不菲。
“老弟来得怎么如此之迟啊？莫非是那件事王上处理慢了些？”
赵高一脸笑意。
急急忙忙地将李林拉到了座位上。
一旁的小怜有些拘束，不过看到了李林肯定的眼神之后，也坐了下来。
握住了筷子。
端起了碗。
“是啊，那成蟜的事情耽误了一会儿，要不然，我们出宫会快些！”
“没事吧？老弟？”
“嗐，能有多大的事情呢？不过，我得多谢赵大哥了，要不是赵大哥去让王上赶来，估计啊，我会被那成蟜继续刁难的！”
“哈哈哈，这等小事，何必言谢，咱兄弟俩谁跟谁啊？”
赵高十分客气，不断地劝酒推菜，好像这桌酒菜花费得不是他的钱一样，极其大方。
两人推杯换盏。
大吃特吃。
互相恭维、吹牛不亦乐乎。
小怜在一旁一言不发，当然，她也插不上嘴，只好端着碗筷，吃着饭菜。
倒是一副好不满足的样子。
楼下。
一处隐蔽的杂货间内。
适才迎客的侍女，拧下了某处开关。
“哗啦”一声。
杂货间后的墙壁，突然就像是一块木板一样，自动地升起来了。
一道黑漆漆的小路。
露在了她的面前。
她拔出腰间的火折子，吹了吹口气，零星半点的火光，燃烧了起来。
借着光亮。
她一步步地走了进去。
“墨汁，怎么今天好生生地下来了？莫非是天然居来了什么重要的人物？”
“回大人，来了大秦的中车府令赵高，以及一个十岁的孩子，十四五岁的宫内侍女。”
“噢？中车府令？”
那带着黑色斗笠的男人忽地浑身颤抖了一下，身旁的几个正在研读书籍的侍从突然行动了起来。
飞跃到了他的后方。
查阅起了他身后的典籍。
“大人，卑职查到，大秦的现任中车府令应该是叫刘能！赵高，查无此人！”
“嗯！”
他点了点头，“那赵高可有官凭？”
“启禀大人，一切文书都有，要不然，掌柜的也不敢将楼上最好的雅间拱手送给他！”
“嗯，我明白了，看起来，这赵高是新上任的中车府令。”
他若有所思，突然惊讶道：“你刚才说什么？他在天然居里面宴请了的两个人是什么人？一个十岁大的孩子，一个十四五岁的宫女？”
“不错！”
她点了点头，将刚才碰见李林和小怜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有趣，有趣。这等情报，看起来很重要！我们早就想要渗透到大秦的宫廷之中了，可那吕不韦无比奸诈，对咱们赵国人严防死守，以至于我们如今的工作停滞不前。他也不想想，不是咱们赵国，他能发迹吗？”
他有些生气。
毕竟，吕不韦是在赵国发迹的，虽然他不是赵国人，但他跟赵国的关系之深厚，牵连之广泛，无论如何，都不应该现如今这么对待他们吧？
“大人，这或许是个突破口啊！”
“嗯！这小孩定有大来头，你回头仔细查探一下，他到底是个什么身份，能够让刚刚上任不久的中车府令宴请！”
“诺！”
此时。
正在阁楼雅间里面，跟赵高高谈阔论的李林，估计怎么也想不到。
这处大秦咸阳城中最大的酒楼，竟然会是赵国细作聚集的老巢。
而刚刚迈入这里的他。
竟然会被这群细作们给盯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一个多时辰后。
两人吃完了饭，这才双双回到了宫廷之中。
本来李林是打算回家一趟的。
可一想到王上说，今晚上下了课会去找他，他索性就跟在了赵高的后面回了皇宫。
省得王上说他放他鸽子。
小怜搀扶着他。
还未走到偏殿。
他的酒就醒了八分。
倒不是他酒醒的时间到了。
而是一迈到门口，偏殿里面灯火通明，人满为患地样子，让他下意识地清醒了过来。
怎么回事？
怎么这多人在我的房间里面？
难道？
难道是成蟜的母亲夏夫人前来兴师问罪了？
“公子怎么了？”
“没事，走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