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路远悠悠地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黑黢黢的洞穴里。
下意识地去摸小挎包,还在。这一刻他深深理解了鲁迅先生笔下老栓摸人血馒头的心情。
好在随身有太阳能手电筒,他检查了一下,仿真冲锋枪不见了,一把尖兵铲也没带过来。
但是急救包并不大啊,怎么也不见了?
借着手电筒的光亮,最后在一个角落里发现它正静静地藏身于一堆枯叶里。
升起了更多期望,路远继续一寸一寸地寻找,动物的粪便都找到了好几处,也没发现他的仿真冲锋枪和尖兵铲!
其实就是他用来装这些器具的一个加厚帆布袋,整个都没有带过来。
气急败坏的路远已经想不起来还有什么东西没带过来了。
好在小挎包还在,里面除了用来唤醒家人的几个小物件,就是三部手机,以及指南针和多功能刀具等寥寥几个小件了。
背着小挎包,路远开始寻找洞口。
整个洞并不深,应该就是个食肉动物的巢穴,因为洞口还有几点碎肉和一滩发黑的血迹。
艰难地爬出洞口,眼前不远处的山脚下,分明就是三塔寺!
路远不由得带出了国骂,这哪里是穿越,分明是在玩人嘛。
穿过一片密密的杂树林,三塔寺近在眼前。
这时他才发现,平整的柏油路不见了,寺前也不是水泥路的小广场,满满地,是雨雪后的泥泞。
远处走来几个人,装束很是奇怪。
应该是务农的,因为肩上扛着的分明是锄头,这么冷的天,脚上却是布鞋。
至于裤子,不对啊,他们穿的不是裤子,而是类似筒裙!
还有一位,怎么像是开裆裤,露出的内裤,感觉是电视里看到的岛国人的式样啊。
几乎在路远看见他们的时候,对方也看见了路远。还没等他惊呼,几个人像见鬼一样就四散逃开了。
他突然反应过来,这是穿越成功了?
无虞和尚告诉他,穿越可以有两个顺序,一个是从最远的朝代,就是母亲所在的世界。
另一个是从最近的朝代,是妹妹所去的世界。
但是一经选定,就必须按着朝代的顺序依次穿越。
路远想了想,决定先去找小凡,毕竟年龄最小。
比之现代社会的五台山,路远眼见的荒凉了许多,放眼看到的寺庙都很破败。
路上目力所及的人,都把路远当成怪物,远远地就躲开了。
他现在已经明白,就现在自己这身羽绒服的装束,确实会惊到他们的。
有点担心被这些朴素的百姓告官后产生不必要的麻烦,路远也就躲开了人多的场合,专挑僻静的地方走。
一处荒草小径的尽头,有两间土坯房。
一圈篱笆扎了个小院子,院门就是用几根灌木枝钉在一起,粗陋得起不到任何“门”这个物件应有的作用。
路远从门缝里没看见人,礼貌地用穿越者无师自通的语言天赋招呼两声,无人回答,便推开了本来就虚掩的柴门。
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是在两侧堆了不少枯草和灌木枝,山区的最大好处就是不缺生火的木柴。
但这家穷得似乎也就这些木柴,可以算是财物了。
土坯房的外壁是火烧后的焦黑色,再配上几处漏风的地方,绝对是危房。
门看着反而好一些,至少是一块板。
当路远在犹豫是不是继续敲门,“吱呀”一声,门开了。
一个衣衫褴褛,放在现代社会,比乞丐还更像乞丐的老妇人出现在路远眼前。
“扑通”一声,老妇人直接跌倒在地,嘴里不停地念叨“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路远很无奈,试图扶起老人,但看着老人那眼里无尽的恐慌,他的手停在了半途。
他尽量温和地说道:“这位婆婆,在下不是歹人。只是因故失去了记忆,误入此间,还望老婆婆莫要惊慌。”
听着路远言辞和善,仔细看面相也无凶戾之气,老妇人方才缓过神来,慢慢起身。
“这位小哥,是老妪少见多怪了,实在是小哥的装束太过奇特了。”
“小哥?”路远觉得这个称呼很振奋,被这么一叫,感觉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老婆婆,不知家中可有铜镜?”
路远的随身物品里自然不会有镜子,此时也不敢当着老妇人的面拿出手机来,那真会吓到老人家的。
“粗鄙人家,哪有那样的物件!如果小哥想要看看此刻自身形貌,就去那边木桶处,从水中凑合看看吧。”
奔到盛水的木桶边,一张不过十七八岁的年轻面孔从水面浮现!
路远心中大喜,无虞大师太够意思了,是让自己再来一次大学生活吗?
和老婆婆熟悉之后,路远开始打听现在是什么朝代,善良的老妇人只道他真的是失去了记忆,告知他现在是崇祯十六年秋。
狂喜过后的路远心中有些郁郁,这是真的来到了乱世。
还有不到半年,崇祯皇帝就要上吊了,大明朝就要灭亡了,得抓紧时间找到小凡。
不久,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丈也回来了。
他第一反应是抄起手里的扁担,好在有老妇人帮着解释,才没有导致一幕惨剧的发生。
村舍人家就是朴实,经过了最初对路远的恐惧之后,很快老两口就对这个自称失去记忆后,迷路来到此间,身无长物,只有一把子力气的年轻人产生了同情之心。
说是老两口,但问起年庚,张姓老丈其实才四十五岁,看着衣衫褴褛、须发皆白的老丈,路远明白了为什么现代世界的一天,会是这个世界的一年了。
年轻了几岁的路远叫起两位“张老伯、李婆婆”来很是自然,二老也很快把他当做了自己的子侄看待。
此刻,因为地处山腰,又是历史上有名的小冰河期,天空中秋雪又起,院子外面的世界咫尺难见。
“亲爱的小凡,你在哪里?不管多难,我一定要把你带回去!”
路远在心里默默地咆哮着:
“大明朝,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