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把一桌美食清扫干净。
饭后,莫长生又抱着一碗伊人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糕,窝在沙发里,一边吃一边称赞。
“味道不错,好浓的奶香味,酒店还有这个呐?”
大夏天来一碗,又清凉又享受。
“不是啦,我们今天出门,顺道在外面买的。”
林伊人趴在沙发背上,笑眯眯地说:“好吃吧,这家店开好久了,一个很会做冰糕的阿婆做的。”
“你们不是去办事的吗?竟然出去玩!也不叫上我!”
莫长生拉长语调,玩笑一般谴责着。
坐在对面沙发上,低头整理资料的沈清川抬头朝这边瞥一眼,“带上你,就不叫办事了。”
这局面,以莫长生的危险度和在官方的戒严级别,在京城不管去哪,都一定会被监管。
一点自由度都没有。
还办什么事?
甩能甩得掉,但也没必要。
“下次啦~”
林伊人趴在沙发背上,两人的头靠得很近,软着语调就轻轻撞了撞莫长生的头。
然后就被撞了回去。
三言两语,莫长生就知道这冰糕的来历了。
她也没表达什么,只是笑着调笑道:“阿婆是叫你伊伊吗,这么可爱吗,伊伊,伊伊~伊伊~”
林伊人愣是被叫得红温,忍无可忍拿头撞人。
嬉笑闹了一会。
沈清川终于理好文件,朝几人晃了晃,“来,正事。”
半秒不到,气氛就正经起来了。
一直坐在一边的陈木都忍不住心惊。
这些天和这几个人一起,长久观察下来,这三个都不算什么‘正经人’,尤其莫长生,干事特混。
但一到正事,再胡闹都能迅速正经起来。
迅速投入正事中。
在发疯和正经之间,切换自如。
因为这次是沈家的事,几个人中只有从小在那里长大的沈清川最了解情况,制定计划的重点就在他身上。
“这是沈家本家的地图。”
沈清川先从手上的资料里抽出一张图纸,展开铺在茶几上......这是他们今天出门办事搞来的。
虽然他对家里结构了解,但另外几人不清楚。
地图还是很有必要的。
而沈家本家的人,也不是所有人都听本家的话,被驱逐的神侍那也是神侍。
他在家里这么多年,也是有些自己的班底的。
“本家是建在京城偏郊外的山上,从半山腰往上全都是,越靠近山顶位置,越核心,都是本家长老居住的地方。”
“又是山。”莫长生不由感慨。
她们最近是跟山干上了吗?
刚出阴山。
再进沈家的山?
“山离天近啊,又在五行内。”
陈木对这方面还是有些说道的:“山是最容易出绝地的地方,钟灵奇秀、聚天地之灵气,易修行。”
历史上,无论道家佛门。
凡是修行之人,最喜的都是这类远离人烟的险峻高山,亦或者森林密地。
沈家这类虽算不上宗教,但也算修行人。
他们的传承何止是神侍、神眼,在没有这些之前,他们本就是修行之人了。
否则祭祀也敲不开神界的大门。
修行上道的门槛是很高的。
沈清川指着地图上复杂的山路,继续说道:“官方不允许私自设阵法,会定期来人检查,所以这半山腰以下的山路,上面的杀阵基本已经废掉了。”
“但是从半山腰往上就是本家私地,
“虽然禁令也包括,但建筑内很多幻阵用以迷惑,防止客人乱走,但不会有杀阵。
“不过,在长老居住的山顶,各种杀阵无处不在。”
沈清川敲了敲山顶的位置,
“这里才是我们的目的。
“参加葬礼只是幌子,
“我们根本的目的是找到沈家千年前和原医生的交易,神侍的真正来历,以及沈家一直隐藏的秘密。
“但这里会有无数杀阵保护,长老又都是修行之人,最重要的是,被唤醒的神灵很可能也在这里。”
莫长生她们此行最需要担心的,根本不是沈家。
而是被唤醒的那些神灵。
因为沈家有侍奉神明千年的传统,可以说是明面上的神界附庸,神灵被唤醒又无法回归神界,最可能去的地方就是沈家。
再加上,沈家葬礼的邀请,对方心怀鬼胎是必然的。
她们又是大张旗鼓的来。
基本可以确定,沈家必定会存在神界的神灵。
这才是她们需要担心的一股力量,一个沈家反倒只是区区了。
“所以,我们要分开行动。”
沈清川抬眸扫向围着茶几的另外几人。
“怎么说?”莫长生直接问计划。
“首先,”
沈清川掏出红笔,在半山腰的一处位置圈了个红圈。
“我母亲虽然是代理族长,但这在族内依然是受承认的贵重身份,所以,她的葬礼会按族长规格办理。
“在葬礼那一天,
“分散在天南海北的本家族人,也都会回归聚集在这里。
“流程也很特殊。
“葬礼开始后,棺材会先在半山腰的大殿停灵一日,以供前来的客人观礼悼念。
“到了晚间,客人会回房间休息,且不被允许夜间外出。
“然后,”
他从红圈的位置,画出一条红线,蜿蜒向上,直指山顶。
“到了凌晨三点,
“会请出这一代本家最为出色的八位青年,抬棺、唱灵歌走唯一一条往上的山路,送棺到山顶宗族祠堂。
“长老会亲自唱灵,最后由八位青年守灵七日。
“这七日时间内,祠堂大门紧闭,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允许任何人进出,直到守灵结束。
“这七日的时间,
“守在外面的族人会进行一场盛大的祭祀,客人也会参加,算是一场赐福祭礼,展望未来并为前来观礼的客人赐福。
“守灵结束后,祠堂大门会重新打开。
“由八位青年抬棺,新上任的族长会亲自带路,做最后的主持,钉棺下葬。”
这就是沈家族长规模的葬礼流程。
不止是族长一人生死的事,是一整个家族的大事。
这和过往传统中流传的守灵祭祀习俗还不同,这是实打实的上告天地列鬼神,是真的会降福泽,有实打实好处的。
虽然这个过程听着似乎问题不少。
不过,莫长生最疑惑的是另一点,“按习俗来的话,守灵不该是死者至亲家属吗?”
虽然沈清川现在被逐出家族,不能给母亲守灵。
可他母亲那边的族亲,就不行吗?
沈清川眉目微垂,
“本来按照惯例,
“抬棺守灵的八人中,带头的就是至亲家属中的出色青年,最后钉棺也是和族长一起钉棺的。
“但我现在不行,我母亲......也没别的家人了。”
桌边几人都是一怔。
就听沈清川平淡的声音响起:
“我母亲无父无母无族亲,她是被院长在福利院大门前捡到,然后抚养长大的。
“院长当时年岁也很大了,没享几年福就去世了。
“从那之后,我母亲就开始满世界旅游流浪,然后遇到了当时在外游历的父亲。
“他们是自由恋爱。
“相爱不久后,在一个只有两人存在的无边旷野,沐天地披星辰,拜了天地。”
一段并不被族亲祝福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