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说着,走到冰柜前,大勺挖着里面色彩缤纷的冰糕。
伊人也跟上去帮忙,一边帮忙拿碗一边说,“阿婆,我还有个好朋友,今天有事没来,我想给她也带回去一份。”
“好好,阿婆等下给你装保温杯里。”
“嗯!”
很快三份冰糕做好,每个人又加了小料,就坐在店内的小桌前,细细挖着吃。
“快尝尝,真的超好吃,阿婆做的冰糕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冰糕。”
伊人挖了一大勺,催促着,自己先吃了一大口。
陈木一边吃,还一边夸口称赞。
沈清川吃得有些沉默,但手上动作倒是没停。
大夏天的,吃口冰凉香甜的冰糕,赛似活神仙。
阿婆看这三个人吃得开心,笑得脸上褶子宛如开了花。
几个人边吃,边和阿婆唠着嗑。
“阿婆,这店只有您照看着吗?”
陈木被冰糕冰得龇牙咧嘴,一边问阿婆,“家里人呢?不来帮忙?”
“来的来的。”
阿婆坐在一旁,摇着扇子笑眯眯道:“他们中午刚来过,这会回去忙了,反正也没什么人来,不忙。晚上他们就过来接我了。”
“这样啊。”
陈木又接着说:“阿婆,现在这外面也不太平,这店啊可以歇歇再开,您年纪也大了,且回家享享福。”
“哎哎。”
阿婆笑着应声:“我就这么打算呐,这店今天就关门了。”
说到这,她又看向伊人,
“我是担心这孩子啊,这孩子家里坏,都不管她的。
“可怜乖乖,才十几岁的小娃娃说不要就不要,我这里冰糕卖的便宜,小娃娃吃不饱饭饿了就来吃冰糕,正长身体呐,这哪里行的呐,要生病的。”
老婆婆疼惜地伸手摸了摸林伊人脑袋,
“外面现在这么乱,我就担心这娃娃,又怕她过来这边找不到我,现在见到了,就放心了。”
陈木一时怔住。
再去看伊人,就见她低头一直挖着冰糕,碗里的冰糕都快挖干净了,也不见抬头,只依稀瞧见那肩膀一颤一颤的。
沈清川挖着冰糕的动作也一顿。
三人都没言语。
老婆婆还在继续说着,温声细语,
“我就怕,小时候不给吃饱饭,外面这么乱她家里指不定还不管。
“我就想着,我在这等着人过来,就带她回我家,也安全些。家里孩子也都同意了。”
老婆婆又忍不住笑起来,不住点头,
“没想到娃儿还带朋友过来,这还是第一次呐。
“人瞧着也比以前精神漂亮多了,过得好就好,过得好就好啊,这娃过去太苦了,真是多谢你们照顾了。”
陈木忙摆手,“没没,我都没做什么。”
他指着一旁的沈清川说道:“是他和她另一个好友照顾的。不过,您放心,她现在很厉害的,我们也都需要她照顾呐。”
沈清川点点头,将碗里最后一口冰糕吃干净,也没说什么。
“好好,真好啊。”
老婆婆拍了拍伊人,放心得笑着,“那就好,那我就能放心了,你下次可要把你那个好朋友带家里给阿婆瞧瞧啊。”
伊人用力点着头,挖着已经空了的碗,却没说话。
头依旧低着,快要埋进碗里。
仔细瞧,好像能看到从碗沿滑落的透明液体。
几个人又聊了许久,才依依不舍告别。
老婆婆将一个红色的大保温杯塞给伊人,里面塞满了冰糕。
“带去给你朋友吃,你也吃一点,下次想再吃阿婆冰糕,都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
说到后面,老婆婆语气有些哽咽。
阿婆一哭,伊人刚平复好的情绪就有点上涌。
她弯腰抱住有些佝偻的老人,在老人看不到的视线里,泪珠大颗的往外涌,努力平复着发颤的音线说:
“有机会的话......我会再来看您的,您放心,我现在过得特别好、特别开心......您一定要长命百岁!”
阿婆开心地拍了拍后背,
“说什么傻话,这谁说得准。
“伊伊啊,你要好好的、开开心心的,要是累了就回来,阿婆的家就是你的家。”
“嗯!”
伊人哽咽着,“谢谢您,阿婆。”
谢谢您,叫我伊伊,第一次有人那么亲昵的叫我。
谢谢您,一直请我吃冰糕,真的很好吃,是我这一生吃过最好吃的冰糕。
谢谢您,每次来都给我做好的饭菜吃,还骗我说是做多了不要的。
谢谢您,给我幼年那段最彷徨的岁月,最大的慰藉。
......
谢谢您,对我一直这么好。
谢谢您,将我记在心里。
感谢的话和心情,被汹涌的泪水吞没,哽咽着说不出声,只能无声地拥紧阿婆瘦小的身体。
许久后,伊人平复好心情,偷偷擦了眼泪才放开手。
“那我走了,阿婆。”
她朝阿婆摆摆手,再不敢看,转身大步朝门口走去,生怕慢一步就再也迈不动步子了。
身后是阿婆苍老的声音。
“伊伊啊,你要好好的,常回来看看。”
林伊人咬紧牙关,忍着眼眶再次上涌的热意,脚步一顿,复又掀开门帘,步伐坚定走了出去。
门外站着沈清川和陈木。
临告别时,两人早早出来,空出林伊人和阿婆独自说话的空间。
陈木见到林伊人红着眼眶出来,刚准备说什么,就听到巷口传来刹车声。
车上下来一个打扮商务,看着很精英派女人。
女人走过来,看到站在门口的林伊人,先是惊讶又是惊喜道:“是你啊,我妈可惦记你了,你没事就好。”
林伊人点点头,笑着喊人。
这个看着很精英的女人,是阿婆的二女儿,林伊人之前来店里吃冰糕见过她。
是个很雷厉风行的事业型女人。
虽然两人不算亲近,但也是个很好的人,是会主动问她需不需要帮助的人。
“你见过我妈了吧,是要走了吗?”
女人走近几步,说道:
“我妈还说让你过来家里住,以前你上学不来就算了,现在外面那么乱,和我们一起也安全些。
“别担心,家里人都很欢迎你的。”
林伊人摇摇头,道了谢后说:“没事的,我现在和我家人在一起,很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