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20分钟后,几辆车子进入我们的视野中,车子停在巷口后,一行人便分成两列向咖啡店这边走来,全程无任何交流,这让气氛多少显得有些沉闷。
杨学军给了念歌一个安慰『性』的笑容,说道:“放心,一切我都安排好了。”
很快,众人来到了咖啡店的门口,而门前景观树上的落叶,好似也要为咖啡店配点格调,竟在一阵风后飘落几片枯黄的落叶。
其中一个质检人员带上安全帽,刚准备进入又停下了脚步,看着那已经全然一新的红漆门对众人说道:“我记得位于北京南锣鼓巷里,有一个客栈兼咖啡馆,老式的北京弄堂建筑,青砖黑瓦,一楼是咖啡馆,从吧台后面上楼就是客栈,去过好几次,房间真不多,多数时间都是爆满。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坐在咖啡馆里喝下午茶,当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桌面上,温暖又宁静,适合看书。而眼前这家咖啡店,气质更是不同,不论其他,光这门面设计就是整个西安古城最值得相遇的地方。”
这还未进门便给出如此高水准的评价,多少让我有些意外,不知道这是否也是杨学军安排的。众人附和了一阵,然后取出文件夹各自忙碌,对质检项目逐一开始检测。
正观望着,一辆红『色』保时捷911霸道的停在了店门口,一只穿着香奈儿细高跟鞋的脚伸出来,接着,习惯于穿黑『色』职业装的江莱悦从车上走下来。
我下意识的看向她,她撩拨着短发,看着店门口两个相谈甚欢的质检员,面『色』当即变得让人捉『摸』不定起来。
在大家都看向她的时候,她的表情却突然变得极其平静,带着一种温柔的有些发冷的笑容看了看我,重重关上车门,不打招呼便走了进去,而念歌却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她的背影,直到黎诗拉起她的手,才回了神。
我不知道她笑容的背后到底意味着什么,随即跟了进去,江莱悦走进咖啡店后,屋里的几个质检员似乎和她很是熟悉,一阵热闹的握手寒暄后,她又回过头看向我和黎诗,但这种目光里包含的情绪,却无法让我逐一去解读。
我和江莱悦看着彼此,给她示意了一个眼神,让她跟着我到外面说几句话。
她并不买账的看着我,自顾自的走到吧台旁,取了本关于咖啡的杂志,环顾四周后找一个阳光充足的角落,坐在阳光下静静的翻阅。
我和念歌目光示意了一下,端着之前杨学军现磨的咖啡递了上去,然后顺势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江莱悦依旧平静的看着杂志,她没有太多的情绪,淡漠的来了一句:“走开!”
“你知道我为什么事情过来的。”
江莱悦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我,却没有理会,似乎在克制心情,端起桌面的咖啡喝了一口,又满脸嫌弃的丢到一边,她后倾靠在沙发上,说道:“你是怕我待会儿坏了质检的验收结果?”
“是!”我如实回答。
“滚!”
我:“……”
“你再不滚开我让你横着出去。”
江莱悦凌厉的语气让我有些错愕,半晌回道:“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暴力,开口不是打就是骂。”
她似乎没有太多耐心和我聊这些,沉默后更加不耐烦的说道:“在你心里,就真觉得我那么不堪,特意过来坏你们事的吗?咖啡店开在这儿,我只是路过进来喝杯咖啡,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我做了个ok的手势,并不质疑她这番话的真实『性』,可她向来的强势让我感到压抑,所以沉默着。
等我起身后,念歌连忙跑了过来,一边撤走咖啡,一边示意江莱悦店还未正式开业,如果有需要,她可以立刻去给她重新做一杯。
可江莱悦有些无动于衷,她摇了摇头示意不必了,表示自己再小坐片刻就离开,好似全部热情,都已经消磨在了我那个不友好的问题中。
待念歌退开后,她又将视线转移到了窗户外边,而窗外那些稀稀落落的花朵,已经凋谢殆尽,毫无风景可言,对于其他三五成群的存在,她好似成了这个咖啡店里最孤独的人。
仅过了几分钟后,她抬手看了看腕表,起身盯着我看,继而带着一种讽刺的笑容,推门而出,我跟着出去,还没等我靠近,她便启动了车子,然后在我的身边拉出一道气流,彻底消失在了视线中。
我有些说不出的失落,转过身,黎诗还在原先的地方站着,风扇吹的她发丝飘动,在这个阳光正好的上午,她却显得有些清寒。
我迈着沉重的步子向她走去,并不认为她会介意刚刚那一幕,冲她笑了笑,这才说道:“终于解决了一个麻烦。”
“余航你真的觉得她是个麻烦吗?”
我还沉溺在刚刚的恍惚中,半晌才向她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女人的直觉,很准确的第六感,这是我第一次产生可怕的危机感,如果你控制不住自己,她在我们之间将会产生巨大的隐患。”
“我刚刚出去,其实是打算说一句……”
“不用解释,我们之间还没到需要解释的地步,这边质检就快结束了,其他的事情先别聊了吧!”
我应了一声,黎诗已经低着头向柜台边走去。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忧心忡忡的黎诗,也许她的担心不是空『穴』来风,老苟的事情,让她对家庭、对情感有更多的关注视角,这件事,或许是我处理的太草率了。
……
眼见着质检即将结束,念歌迅速将现磨的咖啡拿去煮,待众人坐下小片刻后,便将咖啡送了过来,依次在我们的面前放下,满脸期待的对众人说道:“这就是小店的特『色』咖啡,请诸位品尝。”
黎诗没有加糖和『奶』,先端起喝了一口,我以为她会被苦的皱眉,她却很淡然,喝了一口后,点头对我们说道:“咖啡很苦,但很有滋味。”
一个大腹便便模样的领导,拿起手机将店里的杯盆碗桌,老旧发黄的杂志、书籍及墙上的旧电影海报,统统拍了个遍,这些都是念歌多年的珍藏。
他感慨道:“是我们工作疏忽,早就该过来审核,你这店没有喧闹,也没那些造作咖啡店的花枝招展,下次我一定带着老婆过来坐坐。”
念歌连连鞠躬表示感谢,她将“一见”咖啡店选择替别人买单或者留下一封信的规则告诉众人后,又从柜台取来信封和笔,本着游客自便的原则后,自行走到了新装修的小舞台上,抱起了吉他。
她别出心裁,选了一首王菲的《阳宝》,节奏的吸引,声音的演绎,朴实的歌词,我在几句歌词内接连被惊讶了。“只在阳光下灿烂,善于激情中优美”,“无论我多想是个太阳,却只是另一株向日葵。”这些句子朴素,却情感满溢。
念歌的唱功毋庸置疑,声音一年比一年更加收敛了起来,少了元气反而多了沉和稳。无意间一丝滑音,仍能让人忆起盛年时的声音,让人好似毋地抛起,一身冰凉,又幻作羽『毛』,轻飘飘下,坠落人间,我细听觉得她这次回来后,声音好像钝了一些,不再那么挠人,但却不失空灵,即便是低空飞行,也有凌于尘世之感。
原来,向日葵看久了太阳,有一天也会变成太阳。
一曲歌唱完后,周旋于商业场的杨学军适时说道:“我知道,在座的诸位有不少官场的朋友,劳烦大家代为宣传一下,与对面咖啡店的喧闹相比,“一见”咖啡店有着明显的不同,它多了一份少女的安静。这家咖啡馆就藏在古城和摩天大楼的交界处,绿植将其隔离,路边没有任何的标示,除非你知道,要不你真的不知道。店不大,并没有那么多华丽的装饰,也没有过多的设计,从装潢设计到家具都很简单,简单到就好像是自己的家一样。我们每天会供应不同种类的甜点,没有固定的菜单,完全是按照心情与当天的食材决定的,这个慢邮件也是特『色』,各位可以了解一下。”
众人一阵附和,一边喝咖啡一边写信,倒是很享受这个过程。我终于松了口气,这也就意味着,从此刻开始,咖啡店可以继续经营下去了。
……
中午时分,杨学军带着全票通过的质检团队去酒店吃饭,我和黎诗则留下来将之前的活动方案和念歌商讨了一番。
这次活动方案以信件邀约的方式,纪念品则采取手绘,以咖啡店重新开业为契机,发行一套黎诗手绘的珍藏版纪念卡片,卡片的内容则包含:念歌弹着弹着吉他的速写画、一见咖啡店的风景速写,以及店内一些具有代表『性』的物件。
下午时分,黎诗跟我说自己有些累了,想先回青旅休息,与念歌抱了抱后,便拎起手提包往外走。
我提醒她好好休息,待会儿忙完便买菜回去做饭,她很温顺的点了点头,然后上车离开,而我却继续站在屋檐下,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心中忽然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
傍晚,我忙完手头工作,到附近超市买好食材后返回青旅,一回到家便将排骨炖上,又炸了带鱼,拌了几个清爽的凉菜,吩咐表舅将碗筷准备好,自己则到黎诗的房间,叫她起床吃饭。
让我纳闷的是,敲了半天门,屋内却久久没有人回应,我又试着趴在窗边叫了几句,屋内依旧没有反应,心中随即产生一阵不太好的预感,连忙跑到柜台的保险柜中,找到她房门的钥匙,打开门后却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