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际驱驰
一般给皇子太子们选伴读,都只在嫡子们里选,庶子直接没有资格,除非是皇帝钦点。郑修羽那八岁孩子是个小妾生的,便不合规矩,自然不在考虑之中。只是郑修羽的话,让风染再次震惊了!郑家人居然是要纳小妾的!而且听郑修羽的语气,似乎还不止纳一个小妾!
风染压下心头的震惊,装得平平地笑道:“呵呵,我看年哥都不纳妾……还以为郑家人是不纳妾的。”
其实在凤梦大陆,因为长期流传贵庶之法,使得贫富悬殊极大,富的就多纳小妾,穷的就娶不起亲。那穷苦人家也愿意把女儿卖给富家作妾,就像愿意把儿子卖进小倌楼做脔童一样,至少是条生路。
只是近十年来,贺月大力废除各方面的贵庶之法,不能抑富济贫,便努力改善提高百姓生活,减赋减税,便他们安居乐业,至少能够养活自己及家人。因此这种动不动就卖儿卖女的风气渐渐有所扼制改变。
郑修羽也笑了,说道:“那是年哥运气好,喜欢嫂子的时候还没成亲。”郑修羽的笑容和话语里,隐着一种羡慕的意思。想一想,十四五岁就成亲,哪里懂得什么喜不喜欢,大约就是家里叫成亲便成亲了。到后面,懂得了情爱,有了喜欢的人,就只能纳为小妾,只能叫自己喜欢的人受委屈了。
要说郑家男人是不得已,把喜欢的人纳为小妾,可郑修羽竟然纳了两房小妾,这又是什么缘故?不过事涉私情,风染便不好多问,又换个角度旁敲侧击道:“你们郑家人,都是那么早成亲?”至少在郑修年到十八岁成为他死卫之时,并没有成亲。
郑修羽对风染接二连三的发问,大约有些警惕了,含混道:“什么时候成亲不一定的,看情况。”
想到郑修羽房里起码有三个夫人,风染没敢问郑修羽有几个孩子。郑修羽如果回答说有十几个孩子,外加几个孙子,才三十多岁就早已经儿孙满堂了,风染觉得自己听了肯定要崩溃!风染想了想,觉得还是单刀直入比较好,便问:“羽哥,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郑家家眷都住在梵净山上?”
“呵,一直都住在山上的。”这回答,不跟没答一样么?
风染再次单刀直入:“接进城里来住,不是更方便照顾?”
“呵,他们住山上,都住习惯了,不愿意下来。再说,他们不住城里,我们做事也省许多心。”
果然!郑家就是有意识地把家眷安置在山里,避开可能受到的挟制。先把自己的弱点掩藏起来,这样随时都可以让郑家男人放手一搏,完全没有后顾之忧。就算放手一搏,郑家男人都死光了,过几年,那山上的孩子成长起来,就又是一茬郑家男人。
郑家兵法不是白钻研的。
风染又回复成若不经心的样子,说道:“羽哥,前几天我在想,年哥驻扎喆国几年了,中间就回来省了一次亲,跟表嫂聚了聚,年哥几年都没见着年舅娘了,我算着年哥又该回来省亲了,想把年舅娘接下山来,好等年哥下回回来省亲时,能见着年舅娘,说说话儿。”郑修年一直都想把他娘从梵净山上接下来,跟自己和纪紫烟以及孩子们一起住一起过,就像寻常的小户人家一样。既然把人接出来了,就不会再随便送回去。
郑修羽道:“这个事啊,我得跟二叔请示。”郑修羽嘴里的二叔就是郑家的现任家主郑嘉。
“呵呵。”风染失笑道:“二舅远在射凤堡,躲在朗昆宁山里头呢。等你去跟二舅请示了,年哥的省亲之期早就过了。”又道:“羽哥不是少家主么,这些小事,应该能作主吧?”
郑修羽一时沉吟未答,风染又道:“再不,你找姥爷商议一下?”
郑承弼近年不怎么管郑家的事了,似乎沉浸在逗弄曾外孙儿玩的乐趣中,几乎天天都往都统帅府里跑,带着风贺响响和安哥儿玩,跟个老玩童似的。郑承弼再不管事,也是前任家主,在郑嘉不在之时,风染叫郑修羽找郑承弼商议,可算一个折中之法。
同时,风染知道郑承弼再怎么玩兴大发,也不可能是老玩童,他心头总不能对郑承弼完全放心。给风贺响响选伴读,其中也隐藏着想让风贺响响在跟同龄人玩耍之后,疏远郑承弼的意思。
郑修羽无可推托,只得应道:“哦,好的。”
风染又道:“还有呢,陛下想从郑氏子弟里给响哥儿选个伴读,你也跟姥爷好生商议,这人要好生选,首先要嫡子平辈,其次要文武双修。羽哥,陛下暗封你太子少保,你该明白陛下的意思,日后响儿的伴读是个什么前程和作用,你心头要有数。”
郑修羽正色:“知道了。这个事,我会上心办。”
“就这一两个月,你赶着办,选两三个孩子,带给我瞧瞧,留个合眼缘的,以后就住府里,先跟响儿玩起来。”风染又瞧了瞧练武场上两个小小的身影,笑道:“以后啊,这练武场就热闹了,起码有三个小孩子跟着你练功。”
“怎么只有三个?”皇子伴读照规矩不是应该四个吗?加上皇子应该有五个小孩才对。
风染道:“响儿的伴读,陛下计划着,选一个儒学大臣子弟,一个比响儿高一辈的宗室子弟,一个毛家子弟,再一个呢,就是郑氏子弟。我估计大臣子弟和宗室子弟不会练武,不过呢,也不一定,他们若要练,你照常教便是,只小心不把他们练坏了就行。”
“这个我省得。”郑修羽压低了声音问道:“小染,叫毛氏子弟给响哥儿做伴读,怕不妥吧?”便不怕毛氏子弟在响哥儿跟前说风染的坏话,离间响哥儿跟风染的父子情谊,最后又把风贺响响抢回毛家去?
风染淡淡道:“是陛下提议的,说跟响儿也是表兄弟呢。”贺月到底对毛皇后也不是全然无情,只是这“情”并不是男女之情,这一点,风染倒是放心。风染也不喜欢贺月做个绝情无情之人,凡事有个度便好。再说,毛皇后想必死前给毛家发过话,要叫毛家投奔于他,共同辅佐风贺响响继位。因此在风贺响响继位以前,毛家不可能在风染跟前耍什么花招或是暗中使绊拆台,所以贺月提议选毛氏子弟给风贺响响做伴读时,风染便没表态。风染低声笑道:“以后你多注意着毛家公子的言行便是。回头选人的时候,从毛家子弟里选个老实木讷的。”
然后风染抬头看着练武场中间还在继续踢腿冲拳的两人,已经十月初了,天气略冷,场上两人却已经练得小脸绯红,大汗淋漓,尤其风贺响响还不住地大口大口喘气,有些心疼,便问道:“还要练多久?”
郑修羽指了指场边放着的一个大香炉:“第二炷香还没燃完呢?”
风染一看,那大香炉里应该是插着三枝香吧,一枝已经燃完了,一枝燃了一多半,一枝还没开始呢,问:“要练三炷香时间?”三炷香大约是半个时辰左右,风染便道:“算了,今天便少练一会儿吧。”
郑修羽默然了一下,才道:“小染,不是我说你,你就是太娇惯小孩了,所以才教不好。今天少练一会儿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这例子一开了,后面便不好管了……你若拿出带军的气势来教他,他现在,哪会是这个样子?”
风染便不好再说什么了,站在场边看小孩儿练功,讪讪道:“自家儿子,自然是要疼的。羽哥,你常年在外,孩子不在身边,大约想疼孩子也疼不上吧。”哪能把儿子当兵卒一样来操练?大约只有郑修羽这种只管生不管养的人才说得这等话出来吧。
郑修羽又默了,过了一会,又压低了声音,问道:“小染,你这么急匆匆的安排响哥儿和年哥的事,是不是翻年开了春,准备打匪嘉了?”
大家都是学的郑家兵法,风染知道自己的行动瞒不过郑修羽,虽然郑修羽这一问,问得逾越了,风染还是应道:“嗯。”
郑修羽的呼吸忽然一粗,然后极控制地喘出一口气来,说道:“小染!打匪嘉,杀耀乾,你可不能把咱们郑家撂一边!”
如今郑家之人,郑家军大部分人所在的京畿守军北营连着郑嘉,都被风染派去了射凤堡,埋伏进朗昆宁山脉里,是一把随时可以杀向射凤堡吸引雾黑蛮军驻防回救的尖刀,郑修年又被派驻在喆国提督凤国在喆国的所有兵马,这两股人显然一时半会都不可能调回凤国,更不可能在明春时派出去攻打匪嘉。
郑家人留在成化城的,就只有郑修羽所带领的五百个加入都统帅府府兵编制的郑家精锐,还有一个便是郑承弼。
风染也默然了一会,才道:“我也是郑家外孙,由我替郑家……”
风染还没说完,郑修羽便打断道:“老爷子说了,我郑家的百年家仇,要郑家子孙自己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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