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让我失望了。,“等了你许久,竟然只有这么一点是手段,哎!~”,蚩天神主拍了拍身上尘土”随着他的动作身量不住地变化,仿佛亿万年时光浓缩于一瞬般,从一个孩童变成了原本的蚩天神主模样。
带着浓浓失望的叹息声过处,整个空间都在崩溃、塌陷,由远及近,顷刻之间,只余下老树一株还有蚩天神主在小小的碎片中存在。
那老树上诡异的变化早已停止,气息一片死寂,完全无法将其与此前不住诱惑着蚩天神主的灵动联系在一起。
它犹能存,还是托了蚩天神主的福,在蚩天神主离开的同时,就是它毁灭于这虚幻的世界之际,或许,它压根就不曾存在过吧。
蚩天神主自从长身而起,仰望齐辉日月的时候起,就再曾瞥过那老树哪怕一眼,眼眸间倒映而出的也不是日月”甚至不是那越来越近的空间塌陷毁灭,而是一双清澈的双眼。
隔着虚空,跨过明轮,两人对视。
“蚩天神主,你的心中,真能无恨?”,日月闪烁了一下,好像是那天上的存在眨巴了一下眼睛,天地间回荡着此前老树曾经无力问出的问题。
蚩天神主哂然一笑,却是不答。
“不管是真的无恨,还是藏得太深,百世轮回都不能让你离开原地一步,露出半点破绽,都是你蚩天神主的本事。”
“蚩天,你果不愧是天地间第一个魔神!”,听到这里,蚩天神主神色第一次变了一变,淡然不见,似有火焰在燃烧。
这火焰不是执念不是欲望不是大道,只是单纯的毁灭,仿佛可以用这没有温度的火”燃尽世间一切的生灵。
天地间的声音顿了一下,还是接着说道:“果不愧是被所有魔神尊称为,神主,的存在。
“果不愧是曾正面战胜过妖神、仙人的魔神第一强者!”
“果不愧是当面忤逆圣皇,另起炉灶的盖世英雄!”
一个个“果不愧j”犹如是一狠狠添入篝火中的薪柴,让蚩天神主的眼中火焰几yu喷吐而出,那身边的老树更是不知何时被泄露出来的力量震成了嵛粉”溃散于天地。
话音落下,万籁俱寂”天地蓦然暗下”日月隐于虚空。
偌大天地,只余下了蚩天神主笔直地站立着,他脚下三尺方圆土地似为什么东西笼罩镇压着”任由空间毁灭的狂澜一**的冲击我自巍然不动。
“噗嗤n”
蚩天神主眼中的火焰忽然消失无踪,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分明露出了玩味之色。
“有趣”真是有趣,竟然到了最后放弃的时候,还不忘语言试探,这个孔雀不简单啊。”
蚩天神主摇了摇头,意态极其悠然,唯有见猎心喜的狂热取代了眼中的火焰熊熊燃烧,那狂热俨然是此前见得强壮蚂蚁的十倍百倍,究其根本却并无太大的区别。
“啊,差点忘了。”
蚩天神主一脚抬起,还未落下时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将踏出的脚步定在了虚空中”“那两个笨蛋啊。”
话音未落,悬停的脚重重地落下,却不是原本位置,轰然声响,空间破碎,虚空中若有桥梁”通往另外两个地方。
蚩天神主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踏步而出,上得桥梁。
“轰n”,蚩天神主前脚离开,后脚整个世界最后的碎片亦被撕成了粉碎”化作紊乱的空间风暴向着天外席卷而去。
“轰隆隆n轰隆隆n”,天上有狂雷在咆哮,大地亦有怒吼在轰鸣。
一座高山,恢弘雄伟拔地而起,通体泛出金属的光泽,仿佛那正在从地底深处浮出的山岳乃是金属铸就一般。
“噼里啪啦n噼里啪啦n”
无数或清脆或沉闷的声音响起,是混乱的风,暴烈的火,土化沙尘,水成洪峰…………混合在一起拍打在拔地而起的金属山体上发出的声音。
狂暴的毁灭风暴过处,生灵连惨叫之声都来不及发出,就为其撕裂成碎片:大树连弯腰缓冲一下力量都没有,巨石连多在大地母亲的身上停留一瞬的能力,都不能够……
无数的东西,有残缺的尸体”有连根拔起的大树,有穿空的乱石……尽数为五行风暴裹挟着,冲击在了金属山体上,若要将其撼动、破碎。
“啊啊啊啊nmn”
山体中忽有怒吼,有长啸声传出,属于金属的光泽大放个光明”将那毁灭风暴阻拦一时的同时,在山体之上显化而出了一个虚幻的面容。
那面容是属于一个雄壮的成年男子的”脸庞一如山色,尽为尽数光泽。
“我一定要挡住!”
“我一定行!”
“我要保护族人!”,似要说法自己,又似在对天地祈求,那浓郁的金属光芒愈发的兴盛,渐如火炬,在毁灭风暴形成的黑夜中成了唯一的光明。
“我有……”,“嘎吱嘎吱n”山体扭动,滚落巨石,堵住了一处裂缝破口。
“不能放弃的……”
“轰隆n”大片的山体为毁灭风暴催折”破碎,却随着那山体上空扭曲面容的怒吼,重新从大地中升起、拔高,阻拦依旧。
“缨鼻!”
山体上面容向身后凝望,在山体的背后,毁灭狂风所不能吹拂到地方”有数百巫人聚集在一起。
巫人聚集处的正中,有淡淡的青烟在冒出,青烟下是大片燃烧过后的灰烬”想来本是取暖数百人的巨大篝火。
火种尚在”篝火曾燃,但可以添加的薪柴却已经没有了。
数百巫人,三三两两地抱在一起,彼此取暖,脸上、手上单薄的衣服之外尽是片片冻伤的青紫,老人、孩儿、妇女”唯独没有一个壮年。
每一个成年的巫人,都已经战死在了沙场,在这恶劣的天地下,只有生命才能让妇孺生存;只有鲜血才能让种族延续。
巫人们包围在最中间的孩子已经哭不出声来,老人已经连颤颤巍巍地站起都不能够,灭亡”就在眼前。
“不!!!”,“绝不!”,山体上的面容扭曲着,怒吼着”缓缓沉下,与山体合为一体。
“隆隆隆n”,巨石滚落之声不绝于耳,模糊的五官轮廓在山体迎风面吧浮现了出来,一声怒吼”倒卷狂风。
“孩子们,以后家里就靠你们了部落也靠你们了。”
一个雄厚的背影消失,父亲粗糙到脸庞再不能见,温暖的声音亦成绝响。
“岭,姆妈就交给你照顾了。”
“部落的老小也都交给你了。”
最后的一个兄长,踏上了与当年父亲一般的征途,只是再没有人分担,他已经成了一部之主。
现在,部落已经到了毁灭的边缘,只余下他一个男儿,一个大巫身后是家小身前是毁灭,他只能一步不退。
“啊啊啊啊n”
一声怒吼,从山体面容中传出,久久不息似可直到这天地的尽头,毁灭风暴的恐怖一升再升火焰烤焦了山体,洪水浸软了基石,狂风化去了刚硬,厚土掩埋过半……岭还是没退,一步不退,但他的意识已经模糊,他已经支撑不住。
“咔嚓n咔嚓n”
一道道或细密或幽深的裂缝,在山体上遍布,仿佛随时可以是将金属大山一堆而倒,让其与他身后的部落妇孺老幼同逊。
守护,是他的道,致死亦不悔!
“求仁得仁吧!”
岭,不,应该叫做金岭巫王,他的五官轮廓渐渐在山体的表面上模糊,似乎是风化,又如是疲倦到褪去了锋芒。
守护,是金岭巫王的道,他已经没有了选择。
就当金岭巫王疲倦得如要睡去,强睁着眼睛,只是想着能不能再看生他养他,且他就要为之去死的部落最后一眼。
随即”“刷”的一下,金岭巫王的眼中就亮了起来”似是亘古黑夜,一灯而明。
“族老?!”
不知何时,金岭巫王虚幻的面容浮现在山体之上,望向在他身躯庇护下的部落老幼,只见得众人排开,一个老者拄着拐杖步履艰难,颤颤巍巍地从中走出。
“不,盘老!”
金岭巫王的眼中有惊异,有狂喜,有羞愧……就仿佛是一个在老师悉心教导出来的孩子,做错了事情后愧对师长的模样。
老者一步步走来,很慢,又很稳,稳的不是脚步不是他连拐杖都有些拿捏不住的枯瘦手掌,而是心。
慢慢地,他绕过山体,穿过狂风”毁灭不能靠近,隐藏在其中给山体下留下了无数深刻的疤痕的凶兽也当他不存在一般。
那密密麻麻的皱玟仿佛也会变化似的,当老者在山体脚下站定,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换成了另外一副面容。
一盘王!
三大巫王之一,那个好像连路都走不得”说话都费力的盘王!
太古魔神有神主,不与寻常魔神同,那巫道就有盘王,不入巫王列,却更在巫王上。
“傻孩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盘王的脸上,没有愤怒,没有怒其不争,没有失望,没有恨铁不成钢”有的只是淡淡的责备,就好像老师为学生做错的题目做出指点一般。
“我……我在守非!”
“守护没有错,可你看看”你面前的是什么?”
“是自然!”
“你问问心中道,那是什么道?”
“是巫道!”
“礼祭天地的巫道。天地之力不可抗”不可违”只能用心去感悟,去祭拜,去借用…”
“痴儿,还不醒来,不要忘了,你是巫王!”
洪钟大吕,敲响在金岭巫王的心中,百世轮回世世为巫人,为了生存,为了繁衍”为了在巫神界这个荒凉遗弃之地扎下根来,太多的前人做出了牺牲,这些都让他在不知不觉间,对天地力量产生了愤恨。
愤恨蒙蔽了他的心,守护的大道成了逼他入死胡同的执念。
“我明白了。”
金岭巫王的声音中,那愤怒、那不甘,甚至那求仁得仁的解脱不见,在声音响起的同时,一个雄壮的人影从山体中走出。
“轰n”
在毁灭风暴中死死坚持,在池水风火的侵蚀下屹立不倒的山体,轰然倒塌化作充沛的灵光,融入了金岭巫王的体内。每一步踏出,大地尽成金刚,有高台浮出大地,上有祭祀,金岭巫王在前,一众族人在后,祭拜。
这祭的是天,拜的是地,礼的是自然,敬的是天心天地自然天心力量,在这一刻以金岭巫王为核心,为无形的意念调动,笼罩在了金岭巫王及一众族人的身上。
霎时间,仿佛有一座无形的,不可摧毁的高峰,拦阻在了金岭巫王与一众巫人的面前”所有的毁灭不能前行,五行风暴偃旗息鼓,自然凶兽转为温和,“……,什么是巫,贴近自然,礼敬天地,不是单纯的毁灭抗衡,而是与其融为一体,这才是巫。
百世轮回在被一切负面的影响蒙蔽的金岭巫王,在盘王的点醒下终究还是醒悟了过来,他是大巫,巫神不出便是巅峰,巫王所在处,就是天地自然的核心,那一切毁灭的自然伟力本就是手足。
人”岂会为自家手足伤害?
如是而已!
不知何时,盘王已经在巫人中消失不见,就好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狂杀千万里,烟尘弥漫天。
昏沉沉的天,黄蒙蒙的地,偶然一阵风”无边无际的沙漠中便直如末世一般。
在这寸草不生,滴水也无的干涸死寂之地,却有一座小山谷,四季如唇”乃是沙漠中的绿色明珠。
山谷中,有一小木屋,屋前一个盘坐在草地上的老者,膝盖上横着一支拐杖。
“呼n”
良久良久,老人长出了一口气,缓缓睁开了眼睛,连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也有一种垂幕的无力感。
一盘王!
这个老人”正是刚刚点醒了金岭巫王的盘王。
他睁开了眼睛,眼中映入了数百颗沾满了沙尘的脑袋,有垂碧孩童,有苍头老妪,有壮汉健妇……
“求族老救上一救,我们没有活路了。”
老人,孩童,壮年男女,齐声痛苦,悲哀痛苦,尽在一泣中。
“金岭啊,你的麻烦结束了,我的却还没有。”
“我已经太老太老了,时间不能浪费在这里,是世邦结束了。”
盘王叹息着,颤颤巍巍地起身,他不想再等下去了,这一幕持续太久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