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预料得很准确,当我打开公寓门后,惊悚的看到,衣橱整个儿倒下,靠在床上。书桌上的电脑屏幕砸落在地,地上的电脑主机也倒下
,被水浸湿了。满窗台,满床都是碎玻璃,窗帘向上拧成了麻花,一扇窗户不见了,空调室外机也被上面掉落的东西砸坏了。到处湿漉漉的,外面还在下着雨,雨水不断漫进屋里。好在书桌和书柜是组合家具,没有倒下,书柜有门,里面的书籍没有遭难。其它摆放在外面的物品则都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想想真有些后怕,如果刮台风那晚我一个人住在公寓里,该是件多么恐怖的事情,幸亏躲过了一劫。
我们将衣橱扶正,又擦干净书桌和书柜,把地上的东西都捡起来清洁摆放好。
我蹲在地上捡东西的时候,无意间抬头,见萧瑟正瞅着我,他的眼睛在暮色中闪闪发光。
“怎么啦?”我问。
“没什么。”他有些不自在的咳了一声,转身去做事情了。
我低头打量自己,脸上立即热了。洗的衣服干不了,我只能穿着叶梓涵的睡裙回来,萧瑟也依旧穿着T恤和沙滩裤。睡裙领口较大,里面又没有穿内衣,我这样下蹲弯腰,从萧瑟的高度,里面的春光一览无余。
我仓促的将领口往上拉,一边继续着手头的活儿。
好一阵子,室内的空气寂静异常,只有麻花窗帘在风中飘荡的猎猎声响。暮色和风雨一起加重,不断从残破的窗子涌入,屋内的景致都被暮色揉成了昏暗的一片。
“今天肯定没法在这里住了,收拾一下东西跟我走。”萧瑟的声音穿透了寂静,“我先量一下窗户尺寸,明天叫人过来安装玻璃,再找钟点工来打扫收拾。”
“去哪儿?”我问,“如果是去你家,我宁愿住在这里。”
他微喟了一声。“不是去我家,我要带你去的地方,就在舞团旁边。”
我疑惑地望着他。
“我在旁边买了一套精装修的酒店式公寓,前天回来后我刚打扫过,可以直接入住,那边肯定没事,窗户破不了。”他那双漂亮的黑眼睛温柔地凝视着我,“如果你觉得不方便,就一个人住,我回家去。”
除了接受他的安排,我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便同意了。
我从工具箱里找出尺子,萧瑟量了窗户的尺寸,把窗帘放下,用钉子钉上四个角,勉强封住残破的窗户。走之前,我们先把湿漉漉又脏兮兮的床单、被套之类的送到洗衣房清洗烘干。
舞团旁边原本有一个老住宅区,后来拆掉建了新楼盘,萧瑟购买的高端酒店式公寓就在那里。18层的高楼,萧瑟买的那套公寓在8楼,和我住的公寓楼层一样。很雅致的居室,一楼是客厅、厨房和卫生间,二楼是卧室和书房,卧室带浴室卫生间。这里并未受到台风的破坏,舒适宜人。
这一带的供电线路设备仍在抢修中,和在叶家村时一样,晚上只能点蜡烛。厨房内储备了一些方便面,萧瑟简单煮了面条,我们吃了一顿名副其实的烛光晚餐。
电热水器用不了,只能烧水洗澡,萧瑟在厨房烧了一大桶的热水,提上二楼浴室。然后拎着空桶下来,继续烧水。
外面响了一阵干雷,接着,大雨就倾盆而下。我走到客厅外的阳台上,居高临下眺望,是一片黑暗迷茫,雨把视线遮断了,停电的夜又封锁了一切。风振动着无框阳台窗,格格作响。窗外的世界喧嚣杂乱,窗内的世界却充满了温柔宁静的和平。
“我已经在浴缸里放好温水,洗漱用品和浴袍也都准备好,你可以去洗澡了。”萧瑟下楼来说。
我走进浴室,看到里面点着蜡烛,满满一浴缸的温水反射着烛光。连牙杯都装满温水摆在洗手台上,上面搁着挤好牙膏的牙刷。
一种柔软的情绪掠过了我,眼眶竟有些湿润了,我和萧瑟这么多年情感纠葛,其实聚少离多,真正甜蜜恋爱的时间非常短暂,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在一起生活过。反倒是这次意外的台风经历,让我看到了他居家男人的一面,这样简单温馨的时光,多么让人眷恋。
我洗过澡,穿上浴袍,那棉质浅蓝色浴袍是萧瑟的,穿在我身上空空荡荡,长及脚踝,颇为滑稽,萧瑟看到也忍不住笑了。
我被他笑得发窘,问他有没有可以当睡衣穿的衣服,他打开衣橱,说衬衫和T恤衫应该都可以派上用场,让我随便挑。我一眼看到里面的一件白衬衫,穿白衬衫的男人一直都是女人心目中的青春男神,我记忆中似乎没见过萧瑟单独穿白衬衫,除了搭配西装。有种异样的情愫驱使我将那件白衬衫拿了出来,我瞥见萧瑟的眼里闪过意味不明的笑意。
那笑意让我更窘了,口是心非地问:“如果我觉得不方便,你会回家去住?”
他注视着我,烛光在他的眼里跳动。“外面雨那么大,你忍心赶我走?”
我的心湖跳动了一下,就像一颗石子投落,引起了阵波动,导致我的舌头失灵了。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不忍心了。”萧瑟不再给我说话的机会,直接拿了衣物,进浴室洗澡去了。
我在卧室里换上白衬衫。轻薄棉质衣料淡而柔和,泛着光泽,散发出干净清新的味道,蛊惑着我,令我心神迷乱。
萧瑟洗完澡出来,我还失神地站在原地。他走到我面前,光着上身,只穿一条短裤,男人的肌肉线条极具美感。他是洗冷水澡,身上混合着沐浴露香味的清凉气息扑面而来,目光却是滚烫灼人的。
“你穿我的白衬衫真好看,最关键的是,走光又露点。”他那久违了的痞气又复苏了,“忘了跟你说,这是我上中学时穿的衬衫,只是收藏用的。后来又长高了一些,所以穿在你身上有点短。”
我低头一看,真要命,我忽略了白衬衫会透明这一点,因为没有换洗的内衣裤,我里面什么都没有穿,某些部位若隐若现,衬衫下摆又太短,已经处于半走光的状态。
“你是故意不告诉我的。”我又羞又恼。
“你不会自己看吗?”他挑着眉梢,“再说了,我以为你发现太短就会换下来。”
这话说得,好像是我有意挑逗引诱他。我在昏暗的烛光中迎视他灼灼逼人的眼光,忽然间心慌意乱了起来,此时的他,浑身都带着危险的信号。我觉得他正用眼光一层一层的透视我,大胆的、肆无忌惮的看我。
我赧然转身,仓促想从床上拿起刚才换下的浴袍,再次忽略了衬衫太短,结果弯腰的一刹那,露出的光裸臀部突然被人捏了一把,我“啊”的惊呼起来。
正欲转身怒斥萧瑟的下流行为,却又被他用力一推,我整个人扑倒在床上,他的身躯随即从背后压上了我。
“流氓!快起来!”我边嚷边挣扎着。
“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我是流氓。”他笑着耍无赖。
我们的身体不断摩擦着,温度急剧攀升,他那勃发的**也迅速渗透了我,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让我惊惶无措,一颗心急促跳动起来,意识想要抗拒,身体却恍若深陷流沙,无力挣脱。
慌乱间,眼前的床单竟吸引了我的注意力,老土的样式,蓝白相间的花格子,刚才烛光的光线昏暗,我没有留意到,现在如此近距离的直视,才有了意外的重大发现。我抬起头,下意识的四面望望,枕头套也是同样的花色,还有被套也一样。我愣住了,被一种的震撼的力量所控制,泫然欲涕了。
“童忻,”萧瑟感觉到我的异常,不安地唤我。
我不动,也不说话。他试图扳过我的脸,却触摸到我脸上的泪水,他慌了,翻下身来,将我从床上抱了起来。“对不起童忻,我其实是想逗你玩的,但是后来就情不自禁……”他语气急促,“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这床单,是以前我宿舍里面的吗?”我抑制不住颤抖的声调。
他怔愣一下才反应过来,眼里竟透出几分秘密被窥见的羞怯。“我……没别的意思,当初就是想带走作个纪念,因为这些床单、被套和枕头套上面都有你的气息,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感觉好像还和你在一起。说了也不怕你笑话,到巴黎之后,我很长一段时间都舍不得清洗,后来实在太脏了,才不得不洗。”
“这么多年,你一直都用着?”我含着泪问。
“是的,从来没有换过。脏了就清洗烘干,接着用,破了也自己缝补。”他又解释,“我没有恋物癖,恋物癖者收集的都是比较性感时髦的女性用品,比如内衣、丝袜、高跟鞋之类的,不会把这么老旧的床单作为物恋对象。
我破涕为笑。“我根本就没有往‘恋物癖’上想过,你这么一解释,反倒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他托起我的下巴,用带笑的眸子凝视着我的眼睛。“我这次把它们带回来,是因为,我要在这里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