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出去!”我愤然喊,“我不想听你那些无稽之谈!我还要睡觉,不要影响我的休息!”
她轻蔑冷笑:“这里又不是你的家,这房间也不是你的,我为什么要出去。你以为萧瑟哥哥会把你娶进门?别做梦了,他就是玩玩你而已。就算他不娶我,也轮不到你,还有一个熊芊羽,萧伯伯好像很喜欢她。但是我不会让她得逞的,萧瑟哥哥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她的眼神骤然狠戾,将手中的安全套对着我砸了过来。我躲闪不及,被其中一只砸中,里面的液体溅到我的脸上,另一只落在被子上,把被子也弄脏了。
“不要脸的贱人!臭婊子!烂货!”她就像泼妇骂街一样,吐出一串粗俗恶毒的话语,“送上门让人白干,人家干爽了就把你一脚踢开。都被干烂了,以后还有谁会要你……”
“闭嘴——”我猛然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血液涌进了我的脑袋里,我积压了许久的愤怒在一刹那间爆发了,我凶狠的望着我面前的女人,那个毫无素质修养的疯子!理智离开了我,我再也约束不住自己的舌头:“你这个疯子,神经病,别以为你有抑郁症,所有的人就都要让着你,处处顺着你,任你无法无天,为所欲为。我可不吃你这套,我跟你非亲非故,你要自杀也跟我没关系。你给我滚出去,马上滚——”
我的声音喊得意外的高,那些话像倒水一般,不受控制的从我嘴里倾出,连我自己都觉得惊异。
林恩墨大大的睁着眼睛,紧紧的盯着我,随着我的指责,她那本已十分苍白的脸变得更加苍白,呼吸越来越急促。
房门被砰然推来,萧瑟冲了进来。“童忻!”他喊着,难以置信地望着我,“你怎么能这样骂恩墨,你明知道……”
“萧瑟哥哥——”林恩墨凄厉尖叫了一声,一把抱住萧瑟的腰,痛哭了起来,边哭边喊着,“我爱你,这有错吗,为什么她说我是疯子、神经病,还逼着我去自杀,你是不是也希望我去自杀,这样就不会再烦你了。”
“别胡说。”萧瑟忙不迭地安慰她,“童忻她只是一时激动说气话,你别放在心上,我替她向你道歉。”
萧瑟的态度对我来说如同火上加油,我的血管都几乎爆烈,愤怒地瞪视着他。“她大清早像个小偷一样溜进我的房间,从垃圾桶里翻找出你用过的安全套,还往我的脸上和床上砸,骂我是臭婊子、烂货,你认为我应该笑着欢迎她,接受她的辱骂吗?”
萧瑟愕然盯着我的脸,他一定也发现了我脸上白色液体的痕迹,显得狼狈而尴尬,他对我伸出手来想为我擦拭,可是够不着我的脸,林恩墨又死死缠住他不放手。她抽抽嗒嗒的:“萧瑟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我昨晚听到你们房间里的声音,难过得一整晚都睡不着觉,你一定能理解我的心情,自己心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在床上……我不想再看到她,你陪我出去好不好?”
萧瑟深深看了我一眼,他的眼里包含着复杂的语言,有歉疚,有无奈,也有迟疑。但最终他还是说了声“好”,陪着林恩墨出了房间。
我把自己掷在床上,顿时泪如泉涌,遏止不住的放声痛哭了起来。也不知哭了多久,有人在我身边坐下,轻轻的把手按在我的肩膀上。我转过头,是叶鹃,我的脸上全是泪,她变成了水雾中模糊浮动的影子。
“怎么啦?”叶鹃低低地问,“是不是和萧瑟吵架了?”
泪水又充斥在眼眶里,我哽咽难言。
她的眼神有些涣散,低低的呓语般地说:“男人都是经不住诱惑的,千万不要把自己的全部幸福,寄托在男人身上,落得像我一样的下场。”
我从床上爬起来,用不稳定的声调问:“叶阿姨,熊芊羽是不是萧董事长中意的儿媳妇人选?”
她摇摇头。“我也不清楚,我的丈夫,一天跟我说不上几句话。萧瑟毕竟不是我生的,很多事情,他也不会跟我说。但那个熊芊羽,一看就是个厉害角色,并非善类啊。”
我默然不语,她拍拍我的肩。“佛说:‘今生你嫁的人,就是前世葬你的人’。前世的因今世的果,今生的爱前世的债。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看开一点,一切随缘吧。”
我细细咀嚼着她的话,真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多少人这辈子最看不开的是感情,最放不低的也是感情。即便她自己,虽然敲着木鱼漠然度日,但我也能从她的言语中感受到,她其实仍守着心底那份得不到回报的爱,不能释怀。
叶鹃走后,我仍然寂坐不动,脑子里是一片空白。直到金嫂上楼来敲门,问我什么时候下楼吃早餐,我才恹恹的下床洗漱、换衣服。把林恩墨恶意乱丢的两个安全套扔回垃圾桶里。被子上的痕迹只能拿块抹布用力擦,擦完留下好几块凌乱的水渍,一如我凌乱的心情。也不知刚才叶鹃是否注意到了这不雅的东西和痕迹。
吃早餐时,我翻看了一下手机,才发现里面有好几通未接电话,都是萧瑟打来的。还有他给我发的一条短信:打你的电话总不接。我今天要忙一整天,晚上一定给你解释,等我回来!
我的精神稍微振作了一些,打了简短的“好”字,发送过去。可是一想到昨晚熊芊羽抱着他,早晨林恩墨也抱住他,又黯淡了心绪。他的怀抱,不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我承受了一整天的煎熬,只盼着萧瑟早些回来。中午依旧只有我和叶鹃、陈洁一同用餐。晚餐的时候除了萧瑟和熊芊羽,其他人都回来了,萧鹏程说,萧瑟还在公司修改设计图纸,这两天就要定稿了,今天要忙到比较晚。而熊芊羽,据说是有饭局。
我强压住内心的焦躁,一直低着头,刻意忽视林恩墨不时射向我的,冷箭般的目光。
晚餐后我到萧瑟的书房看书,可是心浮气躁,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时间缓慢的流逝,我盼着萧瑟早点回来,告诉我他承诺的解释。可又生怕我等来的,是我难以接受的解释。我不停地告诉自己,我应该信任萧瑟,等吧,等吧,反正,他今晚总会回来。我每隔几分钟看一次时钟,每秒钟对我都是苦刑,每分钟都是痛苦……我仿佛经历了极其漫长的等待,其实时钟显示的时间不过才晚上8点半。
金嫂端了一碗燕窝进书房,我今天已经吃过燕窝,以为她走错地方了,但她告诉我,这原本是给熊芊羽留着的,但是熊芊羽刚才回来后说晚餐吃得太撑,实在吃不下,萧鹏程看我晚餐吃得很少,便让她端过来给我。
这是萧鹏程的心意,我当然不能拒绝,三两口便吃完了,将空碗交给金嫂拿走,继续心不在焉的翻着书。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进了书房,我坐的长沙发被书架挡住了,起身探头一看,竟是萧鹏程。
“萧伯伯。”我喊了一声。到家里来后,萧鹏程让我喊他“萧伯伯”,不要再称呼“萧董事长”。
“看什么书呢?”他走过来,温和笑问。
“随便看看。”我低头一看,惊觉自己把书拿反了,顿时尴尬不已。
“坐吧。”萧鹏程也在我身边坐下,和悦地望着我,“早上萧瑟也和你一样心不在焉的,被我骂了一顿才清醒。能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我一时有个冲动,真想问他关于熊芊羽的一切。但是,萧瑟既然答应晚上要给我解释,我们自己的事情还是自己处理吧,不要把长辈也牵扯进来。我于是避开了熊芊羽,轻描淡写地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林恩墨,我到这里来,她好像又受到了刺激。”
“她的病之前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医生说如果受到刺激情绪发生异常,也有病情反复的可能性。不过,她应该学会面对现实了,适当受点刺激也不是什么坏事,你不用太在意。”萧鹏程望着我,显得若有所思,突然文不对题地问,“楼下客厅里那幅叶莺的照片,你看到了吧?”
“看到了。”我由衷地说,“那照片好美,完美展现了艺术大师的风采。”
“是很美,我拍的。”他有些精神恍惚,“那是她主演《天鹅湖》的时候,我在台下拍的,希望有一天,也能看到你在舞台上演绎美丽的白天鹅。”
“我也希望。”一谈到芭蕾,我便兴奋起来,“成为《天鹅湖》的女主角,是所有芭蕾女演员的梦想。”
“但愿叶莺能够复活。”他幽幽地说,眼里有着真切的痛苦,眼光对着我上上下下的逡巡着。然后,他的手掌忽然盖在我的手上,那是只大而有力的手。
一股暖流从他的手掌灌注到我的心底。他的眼光逐渐由痛苦转变为温柔、细腻,温柔得让人心碎。除了温柔以外,那眼光中还有些什么,使我的心跳和脉搏增速,那是种恻然的、怜惜的、宠爱的光芒。他用充满感情的低沉的嗓音,喃喃的说了一句:“如果时光能够倒流,该有多好,那样我们就有机会改写命运,长久的幸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