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见季晟茗这副态度,低头暗骂了一声渣男,可是现在有求于人,她不得不忍着。
抬头准备说些什么,却只瞧见了他颀长冷清的背影,这人真是半分耐性也不肯给她......
只得收回视线,心里有点酸,酸里还带着点疼,直往鼻梁上冲,她吸了吸鼻子,抬手揉了下眼睛。
“你们两个,送她回去。”
玲珑唤了两个粗使婆子过来,也不等人走到跟前便迫不及待的将沈卿从身边推开了,而后抬手用力拍打了几下衣裳。
“奴婢还得伺候驸马爷沐浴就寝,实在不得闲送榴莲小姨娘回去,您就将就着扶着这两个婆子吧。”
沈卿“嘁”了一声,觉得这妮子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
季晟茗是谁,那是身上一两肉精贵的跟眼珠子似的,他沐浴从来不许丫头伺候,玲珑就是回去的再急,最多也不过就是在门外头当个木头站着。
更何况她是公主的大丫鬟,又不是季晟茗的。
但玲珑不知道她心里想的,话一说完就匆匆回去了。
沈卿回头看着她的背影,心想今天不但没找他说事,反而跪了一天,真是亏大了,原以为自己跪到最后可以找到机会与季晟茗说话,早知道还不如跟别人一起装晕。
她叹了口气慢慢将身体靠在了灯柱上,走了这几步,腿疼的要命,可她却朝两个婆子摆了摆手:“不用你们,我自己能回去......”
这不是逞强,她本就是丫鬟出身,使唤不动府里的下人,关键是她实在舍不得花钱打赏,还不如自己慢慢挪回去,钱是都要留给儿子的。
两个婆子对视一眼,大约也是知道她不是有钱的主,扭头就走了。
沈卿弯腰揉了揉膝盖,歪头看着主院大门,走神似的呆了半晌,才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用手指扯着嘴角做了个鬼脸,郁闷的心情随着这动作缓和了一些,她这才扶着灯柱,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
等回到落雨轩的时候,天色早就黑了,绿叶打着灯笼在门口急的转圈,瞧见她露面连忙快走几步扶住她:“奴婢的好姨娘唉,人家晌午就回来了,你怎么拖到这时候?”
沈卿一瘪嘴:“我也不想啊,就是不晕,我也想装晕来着,可是………我怕装的不像被人看出来,再泼我一桶冰水......”
绿叶哭笑不得:“咱们府里怎么会这么刻薄?这身上冰成这样,一定是冻透了,快快快,咱们回屋子里去,被窝里放了好些汤婆子。”
“角角呢,晚饭可吃了?”沈卿问。
绿叶点头:“姨娘放心,小少爷晚饭吃了满满一碗,这会子已经睡了,你肯定没吃吧,奴婢给你下热汤面可好?”
“不慌,待会儿再去,孙婆婆呢,我没见她跟我回来,该不会也被罚了吧。”
沈卿抬脚想进门,膝盖却撑不住,一个没稳住就又跪在了地上,砸的地面碰的一声响,疼的她脸色惨白。
绿叶吓的半死,连忙扶着她小心翼翼的往屋子里挪,“姨娘放心,孙婆婆只是去办事了,是大人吩咐的。”
沈卿心里松了口气,别的不说,这半年,孙婆婆和绿叶对自己和儿子那是真的很好,实在不想连累她受罚。
一进去门,绿叶就上手将沈卿的外袍脱了下来,然后将人塞进被子里,眼见沈卿被热气激的不停哆嗦,脸上露出愁苦来:“姨娘,奴婢还是去熬碗姜汤吧,万一明天病了怎么办?”
沈卿想说哪就那么容易生病,从前哪回不是睡一觉就生龙活虎了?
可话没说出来,意识先模糊了,她只好摇了摇头,而后便彻底睡了过去,这一睡就到了第二天晌午。
外头的天是阴的,仿佛还要下雪,沈卿身上还是冷的厉害,觉得眼皮烫的睁不开,但这还是次要的,她浑身都痒,尤其是膝盖,又疼又痒,让她躺都躺不住,只好哆哆嗦嗦的坐起来去看自己的伤。
这一看就有些恼了:“绿叶!”
她拎着两条剪开了缝的裤腿恼怒的盯着门口,见绿叶端着药进来,脸上忍不住露出心疼来:“这中衣新作的,你怎么就给我剪了?”
绿叶将药放在小桌上上,闻言看过来:“奴婢的好姨娘唉,您那条裤子做的窄,膝盖又肿的这么厉害,昨天不剪,等肿起来就不好剪了......您放心,奴婢沿着缝剪得,等您换下来,再缝补就成了。”
沈卿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这是熬的药?大人昨天来瞧我了?”
绿叶被她问的叹了口气:“大人没来,说是公主醒了,听说了罚跪的事,心里愧疚,特意请了大夫来给众姨娘看诊,这是治伤寒的药......您要不喝奴婢就去倒了。”
沈卿连忙拦住她:“喝喝喝,白给的为什么不喝?”
她捧着热烫烫的碗暖了暖手,正想等温度下去了再喝,碗就被绿叶端走了。
见绿叶气呼呼的,沈卿一呆:“怎么了?”
绿叶叹了口气,看她:“咱们平白无故吃了这冤枉亏,她一碗药就想打发了?您瞧瞧别的姨娘,她们都把药泼出去了,只有您喝了,这传出去,真………”
沈卿瘪嘴,拉着绿叶的手,语重心长的教育她:“绿叶小乖乖,这药多贵啊,咱们穷,不能和旁人比,这药现在不喝,以后就没得喝了,省下来的钱还不如给我宝贝儿子买糕糕吃呢。”
绿叶心疼的看着她,脸上也露出愁苦来:“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姨娘,你且忍忍,会好的。”
沈卿点了点头,忍不住也抱怨了一句:“不忍又能怎么样呢,这半年我连大人面都没见几次,我总觉得自己被骗了。
她话音未落,外间忽然传来一道有些清冷的男声:“这是在埋怨我薄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