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郡也皆收到圣上要调兵的旨意,圣上御驾亲征之事,已无法扭转。
西昙王府早就调兵,还是西昙王亲自领兵,当年太子殿下身死,就是西昙王去蜀南,接回太子殿下的尸骸。
眼下朝凰公主被困于瘟疫,还不知道死活,西昙王能不亲自前往?
那可是朝凰公主,归于公主殿下的势力,可不止一个西昙,还有陇西。
陇西先前就派兵去蜀南,收到圣上调兵的旨意,连夜就加派兵马朝着蜀南赶。
西边都派出兵马,挨着蜀南的南边诸郡,紧跟着听令调兵,由圣上掌控。
皇家和蜀南开战,已如箭在弦上。
这会儿的蜀南,已经陷入战火,南丘郡让瘟疫沦陷,南谷部落冲破边防,闻辞空领兵御敌,却被困。
朝凰公主却还半点消息都没有,南丘的将门眼下都自顾不暇。
瘟疫蔓延的速度,他们完全控制不住,遍地皆是染上瘟疫的百姓将士。
何况困住朝凰公主的吴县,随处可见,皆是暴乱染病的百姓。
南丘派来救朝凰公主的将士,别说救公主殿下,他们都要沦陷在瘟疫中。
眼瞧着瘟疫笼罩开来,入目皆是痛苦挣扎的疫民,明毓眠都不确定,找到的,是不是公主殿下倒下的尸骸。
他带来的将士,可都倒下大半,连他自己似乎都体力不支。
南丘是没法派兵支援,再找不到公主殿下,他们只怕是要一起葬于瘟疫中。
“找到了!”
“是朝凰公主!”
“公主殿下在城中的了望塔!”
“什么?公主殿下,还活着?”
明毓眠定神,听着周遭杂乱的声中传来惊喜声,确认找到朝凰公主。
强撑着从躁乱的人群挤过去,都觉得脚下踩着的,是一具一具惨叫着的百姓。
公主殿下也是这般,走到了望塔的?
“你们要本宫如何,才肯结束瘟疫之乱?”
元姮羲站在城中的了望塔,城中瘟疫带来的暴乱,尽收眼底,眸中浮现着一幅幅让人践踏着的尸骸。
一股阴寒之气涌上,禁不住的身体轻颤,侧身看向围着她的将士,睨向为首的中年男子。
是将她带来此处的吴县一带驻军统领,也是郯城主将陈老将军的妹夫。
她的父王身死于郯城蒲县,来蜀南,她如何不会找郯城的陈老将军?
也料想陈老将军他们会坐不住,不会乖乖等着蜀南王接走她,让她有机会踏足蜀南郯城。
她知晓陈老将军一贯未达目的,不折手段。
也是因此,想要找他的把柄,轻而易举,他自己必是清楚,势必要先杀了她。
她想过数百种,他会对付她的法子,独独没有想过会是瘟疫。
在让躁乱的百姓推向城中,听到瘟疫的那一刻,都难以置信。
为了杀她,用整个蜀南给她陪葬?
却也是明白了什么,将紧紧拉着她的闻辞空推出去,蜀南要面临的,不止瘟疫。
“明知道爆发瘟疫,南谷部落会趁乱攻打,你们为杀本宫,还是将瘟疫放出来。
当年也是如此么?用这个法子逼迫父王,是么?”
“嗤——”
“公主殿下聪慧。”
吴统领听出朝凰公主平静语气下压不住的颤声,却是扬了扬嘴角,冷冷看向逼他们走投无路的女子。
“若非公主殿下步步紧逼,非要来蜀南,我们何至于冒险?乖乖在后宫当你的公主不好!”
“跟你那个父王一样找死,蜀南是我们打出来的,凭什么要由着皇家掌控!”
“当年太子殿下美其名曰,为平定蜀南之乱,为了蜀南的疆土百姓,带兵来蜀南。”
“却灭了一个又一个将门,难道我们要乖乖等着太子殿下来灭我们?”
“既打着为疆土百姓的旗帜,我们自然要成全他。”
“身为一国储君,得知郯城爆发瘟疫,他怎么能弃之不管?”
吴统领冷笑,无视颤抖着的朝凰公主,嗤笑,却是夸赞道。
“太子殿下倒也不愧为一国储君,果真是没有舍弃郯城,亲自前往。”
“知晓我们要用瘟疫逼他,只要太子殿下离开郯城,每走一座城池,我们就爆发一场瘟疫。”
“太子殿下想活,那就让蜀南的疆土百姓,给殿下陪葬。”
“殿下灭得了蜀南的战火,可灭不得瘟疫,可我们蜀南,却是能。”
“瘟疫啊,于我们而言,想爆发,还不容易?当年的皇帝要灭我们蜀南的将门,不就是听从南谷部落,在我们蜀南引发瘟疫。”
“逼得我们蜀南成为乱世开篇,让南谷部落攻占。”
“反正太子殿下要灭我们,蜀南不属于我们,属于敌国又如何?”
“啧啧啧。”
吴统领摇头感叹:“要不说是储君殿下,宁可身死,由着我们逼迫,也要保住费心平定的蜀南疆土。
为了不让再多一位百姓受苦,选择暴毙,瞧瞧,这就是要为帝王的胸怀。”
“你.......”
元姮羲捂着心口,浑身都颤栗起来,一股剧痛袭来,骤然之间脸色煞白。
沉重地喘息,却是觉得呼吸之间都蔓延着血气。
听着耳边有得意的笑声,抬起布满汗珠的额头,杀意凝聚眸中。
她知晓父王暴毙,绝对不仅仅是瘟疫,从未想过竟是这种逼迫。
“用,用疆土百姓......用他们的性命,来逼迫.....你.....你也想,拿他们,逼迫本宫?”
“不能吗?”
吴统领见朝凰公主颤抖到发不出声音,瞧着脸色苍白到随时要倒下的女子,冰冷的杀意却是笼盖而来。
眉眼不禁跳了跳,倒也不惧。
“朝凰公主,你可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瘟疫蔓延到南丘,还有南谷部落的敌军。”
“不,不仅仅,南荣国的大军也在攻打临城,一旦瘟疫蔓延到临城。”
“朝凰公主,你瞧瞧,蜀南这块疆土,又要为你陪葬。”
“公主殿下可是太子殿下的女儿,殿下都为疆土百姓死了,公主怎么能弃他们不顾?”
“你可是皇室公主,口口声声喊着,以疆土百姓为重,那你如何能忍心敌国侵占?”
“只要公主殿下给圣上传信,说.......”
“噗哧——”
“你.....你笑什么?”
吴统领威胁的话语还未说完,却听着朝凰公主忽然发笑,警惕地看过去。
“公主殿下,你没有其他选择,要么直接死在这里,蜀南爆发瘟疫,整座疆土陷入敌国的战火。”
“我们活不了,就拉着你们元家一起覆灭。”
“要么就如当年,你们元家称帝,蜀南由我们掌控,既然属于我们,该镇守疆土自然会守。”
“双赢,总要比两败俱伤强。”
“扑哧——”
“你.....”
元姮羲扶着一旁的围栏,稳住在抽疼的双腿,听着他威胁的话,轻笑了几声,眸中却是没有半点笑意。
“当年?你哪里来的自信,可以故伎重演?”
“蜀南当年是父王平乱的, 还是父王用性命保住的,才有你们这些将门世家,在蜀南称霸至今。”
“若你们享受了将门的权力,守不住这块疆土,那你们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又凭什么觉得,尔等能拉下我元家的江山?”
元姮羲指向城中的暴乱,看向围着她的将士,冷声:“当年,你们能拿疆土百姓,逼死父王。”
“现如今,蜀南的将门世家,亦要为这块疆土百姓,求着本宫能活着。”
“蜀南,在父王身死的那一刻,就属于我元氏皇族。是我元家允许尔等在此处称臣,才有你们镇守疆土的机会。”
“你们,竟是毫无此等觉悟?”
元姮羲朝着他们逼近,见他们似是下意识往后退,苍白的面上唯有不可抵挡的庄严。
“本宫在蜀南一日,蜀南的王,唯是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