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大夫作为三公之一,宰相时常称病,朝中大事的作主权力,几乎是握在御史大夫的手中。
他老人家要回来了,大臣们哪能不关心。
可眼下实在要关心的事情,还有更为重要的。
陇西的节度使战死,节度使府的大将军又认罪,陇西的兵权安置就是大问题。
若真是朝凰公主在图谋,于世家们而言,更是要紧。
更别说是蜀南王。
坐镇陇西将领之首的节度使都战死了,陇西竟一点乱子都没出。
“这不是一个两个将门在控制着, 只怕是整个陇西的将门勋贵,即便是谭家的旧部,都在维持陇西的安稳。”
大臣们还很想不通,朝凰公主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让陇西的勋贵将门这般齐心协力,谁还能动得了陇西的兵权?
这些兵权,不出意外,全部都会落入皇家之手,还会由朝凰公主掌控。
蜀南王怎么会不急?
他能在蜀南称霸,可是仰仗蜀南一带所有的兵权,都握在他的手上。
皇家掌控的兵力强大,怎么会不动蜀南?
何况,朝凰公主要兵权,肯定是冲着蜀南去的。
“这死丫头!”
“野心够大啊,换掉宋家也就罢了,连节度使都能换掉,本王还真是小瞧她了!”
“竟然能动陇西的兵权,死丫头,果然是不安于后宫!”
蜀南王收到急报,知晓陇西现在的局面,气了一下。
“本王的儿子还未送到陇西,她竟弄死了谭老节度使?这老家伙是废物吗?”
“握着十五万兵权,竟还乖乖等死,没用的东西!”
“一个手无权力的后宫公主,都 弄不死,自己还战死了,废物!”
“王爷。”
军师瞧着急报,仔仔细细看了两遍,眉心不由得蹙起,见蜀南王气着大骂谭老节度使,诧异道。
“谭老节度使是什么性子,王爷还不知道?他不是会坐以待毙的。谭家从西宁立国到现在,一直稳坐陇西节度使的位置。”
“握着的兵马,大半是姓谭,不姓元,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他不会带着那么多年轻将军,去分他的战功,自己还战死了。”
“可不过是和宋家一起贩卖战马,还拿了宋家出来挡着,这点小罪名,会让他们无路可走?”
“其中必有隐情。”
蜀南王听着,骂了几句,怒火发出来了,瞬间冷静下来,他自然也察觉到不对劲。
却想不通,谭家是有什么把柄被握着,竟都不反击,又不是没有兵马。
为何甘愿战死?
“谭家的那些部下,都是乱世那会儿就跟着谭家的。比起效忠元家,更听命于谭家。”
“这老家伙战死,他的这些部下不吵不闹,一副要将节度使兵符双手奉给皇族的架势。”
“死丫头是如何让他们乖乖听命的?”
“王爷,这一点实在是怪异。”
军师也想不通,握着急报,面色沉了沉:“谭家一个战死,一个认罪,看来谭家是犯了什么大罪。
让他们不得不心甘情愿听命朝凰公主,要是我们能抓住这些把柄,谭家的这些兵马,若我们得不到,不如毁掉。”
说着气不顺:“现在陇西的将门勋贵,竟和谭家的旧部齐心协力维持着陇西的安稳。”
“这是整个陇西的势力,全部听从皇家,对我们的局势很不好,老皇帝早就想动我们蜀南。”
“尤其是太子殿下死在这里,老皇帝根本不可能放过我们,如今又握着这么多兵马。”
“肯定会动蜀南,陇西挨着皇城,还有一个西昙,这些兵马全部归于皇家掌控。”
“皇家肯定要冲着蜀南来。”
“哼。”
蜀南王阴冷地哼了一声:“当年要不是元家占领先机,这里才是皇城。
蜀南永远只会是本王的蜀南,元家想动,也得有这个本事!”
当年曾祖父就晚了一步,叫元家先称帝,同为将帅,他们也服。
蜀南一带都是他们的,也不惧谁称帝,只要蜀南安稳,元家也寻不到错,自然也动不得他们。
元家称帝,也没动他们,就是勋贵世家,都是重用的。
叫他们误认为朝堂的大权由世家大族掌控,不知不觉竟叫元家稳住朝堂,掌控的权势,让世家大族忌惮。
先皇还在位的时候,朝政大权就有偏向皇权之势,到了圣上,就是他们蜀南王府都有顾忌。
再等太子殿下登基,以太子的狠戾手段,蜀南王府还能称霸一方?
“太子殿下当年带兵来蜀南,那般险境竟还能打赢仗,动摇我蜀南王府的地位。
他若是活着登基,蜀南王府就不该存在。”
军师听着,心莫名跳得急速,不等他稳住,就听着蜀南王气呼呼道。
“东宫那个死丫头比她父王还要烦人,夺了本王一块兵符,这笔账,本王还没跟她算呢。”
“这死丫头也不安分点,竟动起陇西的兵符,皇城的世家呢?本王不是叫他们给朝凰公主寻个夫家?”
“怎么还叫她去陇西嚣张?”
“王爷。”
军师想到朝凰公主,眉心拧紧,语气还有些无奈:“想用婚事将公主困在世家的后宅,现在恐怕不行,御史大夫回来了。”
“那老家伙回来得这么快?”
蜀南王一听,不开心:“那些人也是废物?才绊住他多久,这就叫他回了皇城?”
“只怕是知晓和亲的事情,心里有气,急着赶回来发火的。若御史大夫在皇城,和亲的事情都提不起来。”
“和亲的事情都过了多久,这老家伙回来又怎么样?”
是不会怎么样,只是依着他那个暴脾气,肯定是要骂人的。
军师不由得担心起他们在御史台的人,损了一个陈御史,不会再损一位吧?
能在他的御史台安插人,可是不易啊。
这会儿皇城御史台的御史们也是忧心忡忡,大气没敢吭。
原以为和亲的事情过去那么久,他们大夫不会计较。
可御史大夫急着回来,连家门都没进,圣上都没见,直奔御史台。
这肯定是来算账了!
“回来了!”
“大夫来了!”
众人一听,持笔的手都不禁抖了一下,听到急促的脚步声,纷纷起身。
只瞧有黑影笼罩过来,似卷着寒风,叫人禁不住颤栗。
抬眸瞧着明显风尘仆仆的御史大夫,苍老的面上满是疲惫,可眉眼间压不住的阴戾,扫过来,让人心跳鼓鼓。
“大夫,您......”
“还知道老夫是御史大夫?老夫不过离开皇城数月,都觉得这御史台要易主了。”
御史大夫年近六十,黑色披风下的身影却是挺直高大,许是走得急促,阴怒的声音还有些喘气。
说的话,却是叫御史台的御史们不敢大喘气。
“御史台大半的御史,竟提议朝凰公主和亲一个战败的敌国?谁许你们如此窝囊!”
“叫一个敌国在我朝嚣张,还和亲?你们是脑子有病!”
“是谁最先上奏朝凰公主和亲的,给老夫站出来!”
“回大夫.......是陈御史......”
“一个死人罢了,不是大半的御史都上奏?”
御史大夫说起来就怒火直冲:“老夫是什么脾性,你们都该清楚。”
“急着赶回来,可不是来收拾一个死人。御史台提议和亲一事,圣上处决了,在老夫这里,御史台还未了!”
“你们不要逼着老夫一个个算账!”
暴怒的声响在御史台内震动,似有火焰灼烧,众人只觉得大汗淋漓纷纷低头,不敢直视御史大夫。
可察觉有阴冷的目光落过来,一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支支吾吾道。
“大夫,让朝凰公主的事情,您先听下官解释,这事儿有.......”
“解释?”
御史大夫冷冷看过去,阴怒质问:“老夫为官多年,何曾听过解释?老夫只听遗言!
你准备好,你要说的遗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