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建开心了,秦桓却犯愁了,他万万没想到,皇帝会出这么一招损招,让他的女儿顶替公主,嫁到外邦去,简直岂有此理,可是圣旨已经下达,一切都无法更改,他也只能自认倒霉,秦桓那个一向傲娇的大女儿已经哭晕在厕所。
这一晚,秦桓躺在床怎么也睡不着,他想来想去觉得不对劲,皇帝明明头疾发作了,按照以往惯例,皇帝只要头疾一发作,这一整天啥事儿都别想干,怎么还会想出这么一个损招,忽然,他想到了一个人,没错,是甄建,因为只有甄建能治皇帝的头疾,皇帝头疾发作,能不传召甄建吗。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想是对的,更加睡不着,第二天一早,他进宫去向皇帝请安,自然谈到了封他女儿为公主的事情,对于这件事,秦桓肯定不敢有任何怨言,皇帝虽然宠信他,但皇帝有皇帝的威严,秦桓始终牢牢掌握着分寸,从来都不敢逆皇帝的意,这次自然也不敢,他来是跟皇帝商量封他女儿为公主的细节,因为时间紧迫,而且这件事必须做的密不透风,若是被外使知道,可不好了。
秦桓也想过刻意将此事泄『露』出去,让外使知道,可他最终没敢冒险,若是让皇帝查出来,只怕他要失宠了,这种时候,他绝不可能为了一个女儿而让自己失宠的。
其实他此次进宫,主要目的,是为了见刘青,他要跟刘青确认,是不是甄建出的坏主意,算是死,也要死得明白点吧,秦桓走的时候,偷偷给刘青塞了几张银票,面值都是一万贯的,刘青也毫不犹豫地把实情告诉了秦桓,没错,是甄建出的坏主意,虽然刘青没有亲耳听到,但甄建昨天秘密和皇帝商议,然后皇帝便让书省拟旨,事情已经很明朗了。
秦桓出了皇宫,双拳紧握,满面怒容地咬牙切齿:“甄建,你居然敢这样算计老夫,老夫与你不共戴天!”他的怒气值几乎已经爆表了。
接下来,便是册封秦梦玉为公主,虽然秦梦玉百般不愿,但秦桓好说歹说,让她以秦家为重,终于说服了她,秦梦玉乖乖了轿子,被抬进了皇宫,从今天起,她是明罗公主了。
按照约定的日子,争夺公主的试在临政殿举行,皇帝和翰林院的院使卞学道担任此次试的评审。
参加试的分别是交趾国王子陈在先和南诏国的外交大臣李青林,这李青林虽然是楚人,但因为现在职于南诏,而且是南诏使者团的一员,所以并不算违规,皇帝看到李青林出场,心头一沉,李青林怎么说也曾过大楚的举人,必然是有些才学的,虽然甄建早已准备了一些诗词给陈在先,但皇帝表示怀疑,甄建的诗词,真的能完胜李青林吗。
试开始后,先说规矩,一共五道题,五局三胜,开始出题,第一题由皇帝出,题目为咏梅,要求写律诗。
眼下虽然天气较冷了,但还未下雪,梅花也尚未开放,这样凭空咏梅,当真有点难。
一个宫人在香炉『插』半支线香,用以计时,在半柱香的时辰内若无法完成作品,当做弃权。
那李青林还在苦思沉『吟』,陈在先只是假装想了想,便执笔开始写起来,写完之后,便道:“皇,外臣作好诗了。”
皇帝闻言心暗喜,赶忙让人呈去,只见纸写着:“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
皇帝看得双眼放光,不禁赞道:“好诗,好诗啊!”
在一旁观礼的群臣均都心惊讶,难道这个交趾国的蛮夷真的能写出让皇都惊叹的好诗来?
皇帝又看了一遍,称赞不已,把诗递给卞学道,道:“卞院使,你品鉴一下。”
卞学道恭敬地接了过来,展开一看,也是满面惊容地赞道:“果然好诗!”
皇帝和翰林院院使都称赞,还在苦思冥想的李青林慌了,感觉压力山大,本来自己的诗才有限,这一紧张,更加是满脑子空白,直到线香焚完,卞学道都未写得出一个字,很明显,这一场陈在先赢了。
陈在先获胜,心激动不已,皇帝心也是暗暗惊叹,只有他知道这诗其实是甄建所作,虽然他知道甄建诗词做的不错,但没想到居然能如此之好,他现在真的是对甄建刮目相看了。
接下来,进行第二场试,翰林院院使卞学道出题,万万没想到,卞学道为了拍皇帝的马屁,居然也出题咏梅,只不过,这次不是写诗了,而是要求写一首词。
题目一样,体变了,这也是一种变化啊,李青林脸都绿了,他搞不懂,为什么这些大佬这么喜欢梅花。
一支新的线香『插』入香炉之,升起笔直的青烟,李青林看到陈在先又执笔开始写了,他的鼻尖顿时渗出一层汗珠,阁罗洪在一旁急得不行,但他也是无计可施。
没过多久,陈在先又道:“皇,外臣作好了。”
刘青亲自下去把陈在先的作品转呈来,这次皇帝和卞学道一起观看,看完之后,二人齐声惊呼:“写得好!”
李青林和阁罗洪闻言脸都绿了,李青林执笔的手在颤抖,背后已被汗水打湿,他好后悔,为什么要接这么个差事,若是输了,只怕阁罗洪不会饶他。
这一次,陈在先写的是《卜算子.咏梅》,正是“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此刻皇帝对甄建的诗词之才已经叹服不已,难以相信这些诗词都是出自甄建之手,反正他自认自己诗才绝佳,但却也绝对写不出来。
这场试简直成了陈在先的个人表演秀,三首诗词全部轻松胜出,李青林写最后一首诗的时候,由于心理压力实在太大,直接昏倒了。
皇帝当即宣布,此次试,由交趾国胜出,明罗公主嫁给交趾国王子陈在先,陈在先开心得直咧嘴傻笑,而阁罗洪则是怒哼一声,让人抬起昏『迷』的李青林,也不向皇帝告退,直接离去,十分无礼。
第二天,南诏使者团便离开了京城,交趾国使者继续留在这里,因为他们还在等一万斤稻种送过来呢。
终于,一个月后,交趾国的一万斤稻种送来了,交趾国使者团也带着明罗公主离开了京城,此事也算圆满结束。
交趾国使者刚走,一件事在百官之传扬了起来,自然是甄建劝说皇帝封秦桓女儿为公主的事情,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因为这在以前从来没有过,而甄建开了这个头,那么以后别国使者要是来求娶公主,皇帝只要随便从他们这些人之抽一个,封他们的女儿为公主,嫁到外邦去,给打发了,他们哪儿去哭去啊。
绝膳酒楼的天字一号包间里,一桌朝廷重臣围桌而坐,秦桓赫然便在其,这些全部都是秦桓的党羽。
酒菜摆满了桌子,但却没有一个人动,所有人都是满面愁容。
忽然,大理寺卿李兆丰道:“秦相,赶紧把甄建调离鸿胪寺吧,否则以后咱们的女儿都保不住了。”
“是啊,秦相,快把他调离鸿胪寺吧,不然下次外邦使臣再来求娶公主,只怕轮到下官的女儿了。”
……
秦桓一个头两个大,猛地把筷子拍在桌,扫视了一眼众人,冷冷道:“你们当真是愚蠢,甄建在不在鸿胪寺,跟这件事根本没有关系!”
“有关系的,秦相!”刑部尚书周泰道,“秦相,你仔细听下官说,鸿胪寺虽然清闲,但看皇的意思,封甄建为少卿,只不过是缓兵之计,相信过不了一两年,会提甄建为鸿胪寺卿,那可是正四品的实职啊!秦相,我刑部有空缺,不如把他调来刑部,秦相,求你了。”
他们是真的被甄建吓到了,连秦桓的女儿都敢动,还有他不敢动的人吗,他们认为甄建之所以能把秦桓的女儿弄到外邦去,肯定跟他的鸿胪寺少卿的身份有关,毕竟鸿胪寺主外交嘛。
秦桓仔细想想,觉得甄建还真的有可能坐鸿胪寺卿的位置,虽然鸿胪寺卿权力不大,但也是正四品啊的实职啊,再往调,可不是皇一句话的事情嘛。
他犹豫了片刻,点头问道:“你们刑部有什么实缺?”
周泰赶忙道:“提点刑狱公事一职目前出缺。”
“提点刑狱司?”秦桓闻言一阵皱眉,冷冷道,“虽然提点刑狱公事只是正六品,但这可是刑部的实权职位啊。”
周泰赶忙道:“大人放心,再掌实权,那至少在下官的眼皮子底下,谅他也翻不出来浪花来。”
秦桓又犹豫了片刻,缓缓点头:“明日老夫去跟皇说一说,能不能成,看皇的意思了。”
“多谢秦相,秦相,我等敬您一杯……”群臣闻言这下开心了,纷纷提起酒杯朝秦桓敬酒,秦桓心也郁闷,此次被坑的是他自己,而这些家伙却先想到保全自家的女儿,果然唯利是图,秦桓可没有忘记,他自己还有个小女儿呢,绝对不能再让甄建给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