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景苑。
一场秋雨一场寒,如今的时节,冷风已经越来越刺骨了。
项承玉坐在景苑阁楼二楼的小阳台上,看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永宁城,想着之前,慕容若水跟他说的话。
“十一天?我睡了十一天了?”项承玉一脸不解的看着慕容若水。
“对啊,你睡了十一天,我照顾了你十一天,不过话说回来,你现在伤没好,别出去,更别进城,天水门上下,都在找你。”
项承玉看着眼前这个美艳的有些过分的女子,心里,却一直在确认一个事情:
“司徒值呢?他怎么样了?”
“死了,当场死的,脑子都只剩下半个了,为了你的事,我可没少花银子,这钱,是我一分一分攒下来的,你得还我。”
慕容若水收拾完东西,转身要走,项承玉又问了一句:
“你为什么要救我。”
这个在风月场所沉浸了这么多年,习惯一张笑脸迎人的姑娘,突然脸色沉了下来,转脸看向项承玉:
“因为你也救了我。”
慕容若水不知道,如果项承玉没进来,她会发生什么。
她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以他天水门在永宁城中的地位再加上自己这身份,怕是永远也翻不了身了。
出了房门,她又突然转过身来:
“记住了,千万别想着去城里,司徒伯朗死了儿子,已经疯了,他都跟青云会去叫过板了,关大爷可不是那种任他惯着的人,天水门被派去跟青云会讨说法的,没一个活着回来,现在要找你的,不仅仅是天水门,还有青云会。”
说完便离开了。
项承玉看着远处的城门,若有所思。
“此事是我一人所为,断不能让关前辈受我所累,我若在此苟安避祸,岂是大丈夫所为?”
想到这里,项承玉纵身一跃跳下阁楼,他决定了,他要去,他不能让青云会替他背这个锅。
皓月当空,偶有乌云飘过,时而遮住些光华,这般月夜,正当杀人。
离了景苑,他来到城门口,这夜色朦胧,城门也早已关闭,想要进去,便要翻这城墙,城墙高约三丈,项承玉还真不知道以自己现在的状态,还能不能上去。
他看了看四周确保无人,在月光被遮掩之时,双足御气,一跃而上。
他双足点墙而上,纵身来到两丈多时,却感气有不济,落了下来。
重返城墙根下,项承玉气喘吁吁,抬头看了看这看似不高,却感觉遥不可及的墙头。
又一朵乌云飘过,项承玉又一次提气而上,再次一跃而上,在临近墙头之时突然失力,眼看又要落下,他伸手抓住城墙,借着手劲一跃而上。
终于算是上来了,趁着城墙上的守卫还未到,他纵身而下,入了永宁城。
夜色已深,永宁城有些地方却还是灯火通明。
醉红楼依然是人声鼎沸,项承玉从屋顶路过时,依然可以听到里面的吵闹声。
他翻墙越街前往天水门之所在。
“师傅,这项承玉,还是未找到,弟子总觉得,他肯定在青云会里,不然这永宁城我们找遍了,没道理找不到的。”
天水门内,项承玉已至,在房顶之上,听到里头谈话。
“会不会,已经出城了?”
说话这人,应该就是司徒伯朗。
“不会,当天我们就派人把这几个城门都看上了,绝对没跑出去。”
那人回答。
“这几日,可有特殊的人出城去?特别是,青云会的!”
司徒伯朗继续问。
“并未发现。”
这边话音刚落,房顶之上的项承玉突然感觉脊背一凉,然后一道剑气自下而上,直接将那屋顶斩出一个大窟窿,而项承玉也被那剑气所累,从屋顶翻了下来。
他们一直在交谈,却是为了分散项承玉的注意力,强如司徒伯朗这般的人,以项承玉的轻功,怎么可能逃得过他的耳朵。
翻身而下的项承玉一下落到了天水门的演武场之上,而后只听得有人大喝一声,司徒伯朗破窗而出,手提利刃直接朝着项承玉而来。
月黑风高,正是杀人的好时候。
司徒伯朗所承的丧子之痛,好似都要在项承玉身上讨回来。
剑起,剑落,带起一阵阵银色的剑光,剑光四闪,剑气纵横,项承玉顷刻间就被剑光包围,全无反抗之力。
司徒伯朗身为天水门门主,自然也是这江湖中数得上的高手,纵使项承玉体内真气霸道,可也难以弥补招式上的劣势,就算他一直用的八极拳,他也只能算是个初学者。
一个只会初级八极拳的江湖新人,一个摸爬滚打几十年的江湖门主,孰优孰劣,一目了然,更何况,项承玉引以为傲的五气朝元,也因为他的重伤,而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威力。
这是一场注定结局的战斗,不消半刻,项承玉全身是血倒在地上,全然没了抵抗的能力。
“我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来自哪里,就算你是青云会的,杀我儿子,你便没有活路,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这么简单就死的。”
司徒伯朗收剑而立,轻蔑的看着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项承玉,然后摆了摆手:
“带下去,把他吊在前面的旗杆上。”
清晨,阳光慢慢的从山下爬了上来,叫醒了沉睡中的永宁城。
天水门门口的旗杆上,一个人双手被吊着,脚下还挂着一块白布,白布底下系着一块磨盘,白布上写着几个字:杀害吾儿,今日命偿!
项承玉就这样挂在那旗杆之上,身上的血,染红了大半块白布,远远看去,极是渗人,他已经陷入昏迷,即使那刺眼的朝阳,也没能唤醒他。
早晨慕容若水打算给项承玉送饭时,听到了有人议论,说司徒伯朗抓到了杀儿子的凶手,还把人吊起来了,她赶紧过来看看,结果远远的就看到了旗杆之上的项承玉。
她有心相救,却也是无能为力,她一个风尘女子,怎抵得过江湖门派的门主,站在旗杆之下,慕容若水抬头看着上面已然没了知觉得项承玉,长叹了一口气。
同样知道消息的,自然还有一人,关如海,这里,是他青云会的地界,这种大事,怎么可能逃过他的眼,而此时的他,却是在那里,擦着他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