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衍明让陈家人过来桂城,打的主意是让自己母亲常跟华母保持往来。他们家没有谁比自己母亲更适合去找华母的了,有了姐妹这一层关系,每次母亲过去的时候还可以带上自己和妹妹,进入华家内院的机会反而比寄居在华家的时候要多了。
当然,刚刚来到桂城,陈家人这么急切地登门并不是为了叙旧攀交情的,在陈衍明的授意下,陈家父母只跟华母见礼之后没多谈就提出告辞了,说是刚刚来到桂城,还需要些时间去安顿下来。
华母本来就因为陈衍明想娶自家女儿心里有些疙瘩,一见他终于要搬走了,当下连客套地挽留一下客人多待的话都没有,顺着对方的意思就让下人把陈家人送出门了。
其实在当初陈家人找上门来说陈衍明要到青山书院读书、想让华父华母他们照料一下之前,华家跟陈家的交情不说深不深,甚至算是几乎没有交情的。
虽说华母跟陈母是姐妹,但总归不是同一个娘生的,再者一个嫡一个庶,在娘家的时候关系就没有多好,各自嫁人之后就以夫家为主养儿育女、打理家宅,再加上华母是越过越好,陈母是越过越差,就更加不愿意到华母的面前。
华母倒不是嫌贫爱富,而是本来就跟陈母亲近不起来,肯定不会主动去关注对方。
如果是自己的嫡亲姐姐,华母再怎么也会主动扶持一把,但面对在家里时就总想着掐尖压自己这个嫡女一头的陈母,她就没有这样的好胸怀了。
再者以陈母那善妒的性子,若是她主动走动了,对方没准还以为她是故意显摆炫耀呢。
可以说不管是嫁人之前还是嫁人之后,华母与陈母的关系都只是平平而已,如果不是考虑到自家只有一个女儿,多些亲族等于多一些帮手,就算陈母找上门来,华母也不会同意让陈衍明住进华家的。
果然当初的隐隐排斥感觉是对的,才过来一年,陈衍明功名没考到,反倒打起自家女儿的主意来。
回到眼前,他们这一提出让陈衍明搬回村子去专心读书,陈家就一大家子都跑来桂城要住下,总让她感觉对方是不是还没有死心,想要近水楼台游说她?
不得不说华母的直觉真的是一流,陈衍明搬走之后的第三天,陈母就带着女儿陈芊芊上门了。
“衍明别的不说,孝心那是一等一的。他上次童生试时不是因为身体的原因失手了吗?本来我们是打算砸锅卖铁也要让他继续留在书院里上学的,但他却不忍心让我们受苦,所以才退了学打算自己苦读。”
陈母喝了口茶,继续口若悬河,“不过我跟他父亲商量过了,在家自学还是有些不妥,回到村子里读书就更不妥了。
“先生都说闭门造车是要不得的,村子里的读书人就衍明一个,他要是回了村子,在学问上要是有什么疑问,别说找先生请教,就连找个同窗探讨一番的机会都没有,这样下去学问是很难获得长进的。
“不过让衍明一直长居在妹妹家也不是长久之计,毕竟妹夫他忙于生意,没有闲暇指导衍明的学习,衍明这情况也不好请同窗上门……所以我跟他父亲商量过后,就决定了不如全家都搬到桂城这边来。”
陈母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见华母没有问接下来他们一家生计问题怎么打算的意思,便抿了抿嘴继续道,“因为打算长期待在桂城,家里的长工我们给辞了,把地赁给了村子里的农户,每年收上来的租子应该能支撑着嚼用还有赁宅子的租金。
“衍明已经说了,他在做学问之余也会到书铺去接一些抄书的活,我和芊芊的绣活都还不错,可以做些绣片送到绣坊去,这日子总能过下去的,只要熬到衍明考取了功名就能够出头了……”
当初出嫁之前,嫡母是提供了几个人选供她决定的,在家境上都属上乘,跟当时的柴家也算是门当户对。话说回来,其实当时华家也只是小富,而陈父当时也未染上恶习,看家境跟嫡母给华香凝应下的华家差不多,她就果断选择了陈家。
谁曾想陈父不仅不是个能守成的,反而还好高骛远染上赌博这种恶习,没多少日子就把家产给败坏得差不多了,好在她当机立断地选择把最后的资产变卖,还完赌债之后搬回到村子里的祖屋去,把剩下的钱买了良田。
村子里虽然闭塞,但是他们手里有地,生活上总能过得去。
只是在每逢年节需要往娘家送节礼以及每年正月初二回娘家时跟柴香凝遇上了,一边是越过越好家业越来越大,一边则是家为缩水只能龟缩于乡野,对比过大让她心理失衡,每次都需要回家几天之后才能缓过来。
她常常怨恨老天不公平,当初柴父其实也没有纳妾意思的,不过嫡母成亲一年肚皮都没有动静,为了后继香灯柴父纳了她的生母入门,没多久就有了她。
她出生之后嫡母也有了柴香凝,但是不要紧,柴香凝出生之后生母又有了庶弟,而庶弟出生之后嫡母的肚皮又没有了动静。
她跟生母心下暗自高兴,觉得虽然名义上嫡母是压了她们一头,但是家业传男不传女,等庶弟长大之后,这柴家日后还不是她们说了算?
谁知道这高兴还不到三年又破裂了,嫡母居然有孕,生下了嫡子!
只有上天才知道为此她跟生母有过多少诅咒!
不过到了她这一代,老天总算是公平了,柴香凝只为华家生了华汐一个之后肚皮就没有了动静,虽然华鸿裕表示愿意守着她一个而不肯纳妾,但是只得一个姑娘能管什么用?他们华家的这一份家业再大还不是给别家做娶衣裳?
她本来有过念头,撺掇柴父去劝华鸿裕纳妾的,因为毕竟有先例在前,柴父是纳了妾之后才有了庶子,之后才生下嫡子的。
但是后来再一想,就算华鸿裕纳了妾,让柴香凝没那么顺心又怎样?她除了心里畅快些还是得不到任何好处。还不如想个办法,把柴香凝的一切给夺过来。
嫉妒的人不仅仅只有她对柴香凝,陈达文对华鸿裕也是眼红得很,恨不得把华家的家业给抢过来的那种。
她因为早就看透了陈达文靠不住,把希望都放到了儿子身上,而镇上的私塾先生也夸过儿子的天分不错,只是读书和考功名都需要不少花费,每次她忍痛掏钱给儿子买书的时候,总是会想起华家。
如果华家能供儿子读书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