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奇怪,虽然我已经栽倒了,可是我整个人的意识,却是十分清醒的。
甚至,我还能听见父亲母亲接下来的声音!
以及,不远处的“红色湖泊”,那处“红色湖泊”里,还能倒映出,父亲和母亲清晰的身影。
也就是说,我完全能听见、看见父亲母亲在做些什么!
此时,母亲和父亲同时大喊道:“你卑鄙无耻!”
母亲再次率先拔剑,她下手又快又狠,一副气极了的模样,狠狠地刺向对面的父亲。
“噗——”
是利刃穿过血肉的声音,以及,穿透骨骼的声音!
“啊——”
父亲大吐出一口血来,“你……你竟然……”
他伸出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母亲,接着道:“你真的谋杀亲……夫了……”
母亲握着利刃的双手,不再颤抖不安,而是又转动了剑柄的方向,再次狠狠刺入父亲的心脏!
“呵!若不是我有阿若,我才对你忍耐到今日,否则,我早就将你杀了!”
母亲的嘴角勾扯起一抹残忍的笑,她冰冷地说道。
“我早就告诉过你,我忍耐你很久了吧,自欺欺人,也该有个限度吧!今日,你真的是惹到我了!你千不该万不该,将主意打到若儿身上,然后,试图让我屈服于你!”
父亲似乎很是疲惫的样子,但他脸色却如同母亲一般狰狞,嘴上也不饶人。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当年设计我也就算了,竟然想用若儿威胁我,今日的糕点,明明是你给若儿送过去的,为什么?若儿还能好端端地出现在这里,你竟然还有脸说,这不是你搞的鬼吗?”
父亲握住穿透过他心脏的剑刃,嘴里频繁地吐出鲜血来。
“可恶的女人,我就算下地狱,也要拉着你一起!”
撂完这句狠话,父亲终于痛苦难耐地闭上了双眼,然后沉沉一头扎向地面。
母亲此刻,才利索地抽出长剑。
“嗖——嗖——”
我又听见两下暗箭的声音,便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全世界都黑暗了下来。
这一刻,我的内心,竟然是轻松无比的。
如此,也好……
刚刚所见到的,全部都是一场梦吧……
长久而寂静的黑暗之后。
我仿佛在深渊中,听见来自遥远的呼唤……
那声音越来越清晰,最终,我听见了……
“阿若,你不要吓唬姐姐啊,你没事吧?”
我听见耳边传来阿姐的声音,她轻声抽泣着,小心翼翼不被别人发现。
那一刻,我很不想醒来,不想去面对残酷无比的真相。
“若渊,你快起来吧,你阿姐为了你,眼睛都快哭肿了。”
我耳边又传来,爷爷此刻有些严厉的声音,原来,爷爷他早已看出我在装睡。
睁眼……
只见,还是我熟悉的天花板,转头,还是熟悉的家人。
那里有,低着头,一直抹眼泪的懋昭阿姐,还有一直哄着懋昭阿姐的女仆阿兰。
阿姐身后,立着的是如影和如涧,他们两个人脸上,都是无法隐藏的担忧之色,如影和如涧,是我亲自挑选的随身护卫。
而所有这些人们的身后,正在太师椅上端坐着的,是我的爷爷——老蓝彧王。
到头来,也只有爷爷一人,能够看穿我的伪装。
“你们都先下去吧!”爷爷对屋中其他人说道,又转头看了看我。
在场的所有人都很配合地往外走去,除了懋昭阿姐不太情愿,但最终,也被忠心的阿兰拖走了。
我也看向爷爷,心中知道,他多半是来解释,我父亲和母亲的事情。
可是,我不想听,不想去体谅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而大事到来之时,不会等人准备好……
“你的父亲,已经死了。”
爷爷语气平淡,只是沉静地在告诉我一个事实。
而我的脑袋一直游离在太虚之外,我变得不像自己了。
此刻的我,更像是脱离了魂魄的状态,很像开启御兽之术的时候。
我对于周围的一切,全都能明白,听着耳边爷爷的话语,他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嗯。”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此事,只是平淡地接受现实,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我只能用木然,去抵抗这种锥心的刺痛感。
“你知道你父亲,是死于何人之手的吗?”
爷爷叹了一口气,他看上去,似乎比以往更老了一些,他两鬓的白发也增多了不少。
“知道。”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是我亲眼所见,我亲爱的父亲不是死于意外,不是死于敌人之手,而是死于,我同样爱着的母亲剑下。
我最深爱的两个人,偏偏要在我的面前,执剑相向。
我的爱,被那锐利的剑峰,生生斩断成两半,一半属于父亲,一半属于母亲。
又或许是,我的整个人,也被生生劈砍成了两半,一半心疼父亲,一半心疼母亲。
这两份爱,却无法融合,彼此对立仇视。
我也寻不到和解的办法。
“你的母亲,日后再也不是我蓝家的儿媳妇了,你若是见到她,便记得为你父亲讨回公道!”
爷爷一提起父亲的死因,语气陡然间便得凌厉起来!
“爷爷,那我娘亲呢?她去了哪里?”
我猛地一抬头,询问着爷爷这个很重要的问题,我还从来没找母亲质问过,她为何要对父亲、对我如此残忍?
“谁知道她了去哪里,当时若不是我及时赶到,只怕连你父亲最后一面都见不到!爷爷本想先把她关押住,然后再进行审问。
可是,她却畏罪潜逃,还拒不认罪!真是欺人太甚,爷爷当年真的是看走眼了,竟然同意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进我蓝家的大门!”
爷爷气愤地大力拍着一旁的桌子,然后还站起身来,急急地咳嗽了几下。
“爷爷,您保重身体啊!”
我担心爷爷被气出毛病来,立刻起身下床疾跑几步,扶住爷爷。
“咳咳咳!咳咳!咳!”
爷爷接着又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要将心肝都咳出来一般。
“爷爷,我给您顺顺气,现在最要紧的是您的健康,您可千万别太生气了,将自己的身体气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