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画顺势一剑斜挑,像是手握重逾千斤的重笔,自下而上,重重的、浓墨重彩的挥毫而上!一招得利,瞬时转守为攻。
司空鸩九似是一惊,剑法亦同时随之一变,变得如同迢迢春水,连绵无尽。却是采取了守势。
白墨画看上去似乎是在颇有闲情逸致的写字绘画,但却竟有这般莫大的威力!这种奇特的武功,秦梦瑶看得不由心旷神怡,目不转睛。
还有便是司空鸩九的那蕴满磅礴气势的凛凛剑招,剑法之中那连绵不断的寓意已然突显无疑,就是那种不会武功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仿佛真正的行云流水一般!与白墨画简直不遑多让,确是令人拍案叫绝,叹为观止!
甚至都让秦梦瑶生出了一种奇怪的错觉:那便是,他们二人此时并非在进行你死我亡的殊死搏斗,而是正在向人们展示一种华丽的视觉盛宴,只可惜的是,在场的观众却唯余秦梦瑶一人。
司空鸩九两人之间你来我往,犹如针尖对麦芒,互相见招拆招,或是你攻我守,或是你守我攻,或是两人尽皆互有攻守,但一时间,他们谁也没有奈何得了谁,转眼之间,二人已经互对了七八十招,居然依旧是势均力敌,不分胜负!
司空鸩九剑法一变,突然如同是大海狂潮,一浪接一浪,一波接一波,无休无止的攻势,浩浩荡荡的展开。
白墨画一声轻吼,脚下步法一变,手中短剑大开大合,龙飞凤舞,诡秘莫测,足堪抵住白墨画的攻势,两个人竟然又形成了旗鼓相当的局势!
当当当当当!
短剑与银笛交击的清脆之音如同爆炒豆一般响个不停,司空鸩九与白墨画两人的身体如穿花蝴蝶一般缠斗在一起,从地面打到空中,然后又从空中打回到地面,打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
眼见他二人的打斗越发激烈,自己却只能站在一旁干瞪眼,袖手旁观,一点忙都帮不上,秦梦瑶时刻都处在提心吊胆之中。
就在他们二人陷入鏖战,打得白热化之时,司空鸩九忽然身躯急转而下,向一边远离秦梦瑶的方向极速掠去。
“你还不快走?!”
司空鸩九在施展身法急速退避的同时,亦是对一旁不远处的站着发愣的秦梦瑶大声呼道。
他此举显然便是故意遁离,以此调开白墨画,给秦梦瑶逃离制造时间。而当司空鸩九看见秦梦瑶依旧站在原地无动于衷的时候,这才不由出声提醒。
见司空鸩九正与自己交战正酣之际,却突然没来由的“落荒而逃”,白墨画虽然对他这番怪异举动甚为疑惑,但如此良机,他又岂能轻易错过?!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真当我如此可欺不成?!
他发誓定要让司空鸩九为他刚才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只有如此方能解他的心头之恨!
只见白墨画身子一闪,化作一抹流光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司空鸩九所去的方向掠去。
高手对战,最忌分心分神。一旦失心分神,那么,迎接他的,将是永远无法挽回的深渊!他会为此付出无比惨重的代价。
司空鸩九便是因为关心则乱,才会犯下这等低级的错误。但为了秦梦瑶的安全,已顾不了这许多了,他豁出去了,必须赌一把!
只见白墨画施展他那惊才绝艳的轻功身法,转瞬之间便追上了司空鸩九。几乎就在瞬间,他一个倒翻从司空鸩九头顶掠过,直接飘飘然落在了司空鸩九前面。
白墨画与司空鸩九几乎在同时出手,银笛与短剑几乎同时击出,各自带着锥心刺骨的冷凛寒威直奔它们的目标而去。
“小心啦!”
秦梦瑶见状,唇间发出一声惊惶般的大叫。只见她迈开轻快的步子就朝他们这里跑来。
但就在短剑即将刺向白墨画的脖颈的刹那间,司空鸩九目光猛地一动,握着短剑的手臂下意识的往外一扯,随之凝聚于剑上的力量瞬间消弭了大半。
司空鸩九和白墨画同时闪避,而司空鸩九的短剑由于力量即时回撤,加上白墨画及时有效的闪避,因而并未对白墨画造成什么实质伤害。
反倒是白墨画的银笛,最后却是直中司空鸩九的腰肋,但由于司空鸩九闪避,银笛并未刺入司空鸩九的皮肉,反倒是刺破了他身上穿的那件外袍,司空鸩九也被其上白墨画所凝力量的余波所震及而栽倒在地。
趁他受伤要他命。
白墨画见状,连忙举步上前,手中银笛高举,重新凝聚起恐怖如斯的力量对准倒地未来得及起身的司空鸩九砸去。
司空鸩九此刻就是来得及起身,亦无法及时躲开这致命一击,遑论他此时还依然倒在地上未起。
然而,就在他的银笛距离司空鸩九还有不足半尺的时候,自远处而来,一个白色人影身子猛然一晃,瞬至他们面前,而后,一把翠绿木棍闪电般伸出,挡住了白墨画往下砸来的银笛,轻易便抵挡住了银笛的猛烈攻势,化解了那上面所蕴含的恐怖力量。
来人赫然便是云凡!这根翠绿木棍自然便是他从不离身的武器——无极棍。
随后赶到的,还有叶汝嫣和求死大师。
此时,恰巧秦梦瑶跑了过来,白墨画看见她,目光一凝,随之,手上的银笛又横抵在了她粉嫩的脖颈上。
她的这一“愚蠢”行径,致使司空鸩九之前做的所有努力尽皆付诸东流!
本来是让她趁机逃脱的,可现在,她又自行送上门去,再一次落在了白墨画手中,再一次沦为了人质。
而白墨画的做法则是很好理解,毕竟云凡他们几人又及时赶来了,司空鸩九现下了又添了这么多帮手,白墨画也不是傻子,他不会妄自菲薄,但也不会托大,对方这么多人,他一人断然不是对手,所以,他必须第一时间找一个护身符。
这个人当然不会是别人,只能是落单,而且看起来最没有威胁的秦梦瑶。
这可真是,瞌睡来了有人给送枕头,秦梦瑶竟然会主动跑上来,这倒是令白墨画颇感意外。不过,既然如此,他到也是乐得接受。
面对云凡众人,白墨画脸上亦是毫无惧色。他扫视众人,目光最后落于云凡身上,沉声问道:“江碧玲呢?”
云凡:“……”
“我说过,若是找不到江碧玲,可就别怪我不客气!”白墨画忽然侧眸,看向身边的秦梦瑶,狠狠道。
“且慢,我们已经找到了。”叶汝嫣神色淡然的轻声道,声音是无比的轻忽和缓。
“??!!……”白墨画蓦地侧目,看向叶汝嫣,嘴唇缓缓张开,目光颤荡,脑中一片迷蒙,叶汝嫣声音虽颇为轻缓,但落在白墨画耳中,却不啻天音,字字惊心,字字震魂,让他如坠梦中,简直难以置信!
白墨画原本横抵在秦梦瑶脖颈的银笛不知什么时候悄然落下,他站在原地,许久未动,仿佛一个石化的雕像一般……良久良久。
过了很久很久,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白墨画终于动了。他轻抬脚步,就像一个提线木偶一般跟在云凡他们的后面,就这么走着,走着……
一路之上,白墨画一直默然不语,而云凡和司空鸩九几人亦是颇为知趣的没有言语,更加没有打扰他。
终于,他们一行人在距离十里坡不远的路边茶点铺子前停了下来。
白墨画凝目望去,很快,白墨画便注意到了一个身穿粗衣布衫,农家妇女打扮的一个女子倩影。
这个女子,白墨画无比熟识,非常的熟悉,可以说,此女是导致他这一生悲惨人生的罪魁祸首,他这一生都不会忘记她的模样。
没错,此女子赫然便是他心心念念寻找而无果的,化成灰都认得的江碧玲!
骤然见到她那脸上那抹能够消融一切烦恼和不愉快的笑容之时,白墨画仿佛又回到了十年之前,他与她初次相识时候的情景。
白墨画刚欲露出微笑的时候,却见江碧玲此时显露笑容对象是旁边凳子上的两个孩童。
白墨画的身体登时如遭电击般的微微颤抖起来,脑海中刚刚钩织起来的美好场景刹那间支离破碎,眼前的出现的一幕幕场景,瞬间把他拉回了这残酷的现实之中。
这么多年了,他之所以极力想找到江碧玲,就是因为他的心中,还尚存有一丝幻想,他认为当年的江碧玲定然是有什么苦衷才会如此对他,他以为江碧玲对他依然还有感情。甚至,他都在幻想着,如果能够找到她,或许他们能够再续前缘,破镜重圆,白墨画心中甚至还有那么一丝期待;因此,他才想找到江碧玲问清楚,他想弄清楚当年的一切,还有她当初为什么要那般狠心对他?
但……当他看见那两个孩子时,一切似乎都已不重要了,白墨画的心碎了!
他的嘴角浮现了一抹深深的嘲弄,白墨画瞬间清醒过来,原来一直以来,都是他自己在自欺欺人,自己欺骗自己,一切都只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妄念和幻想罢了!
再去看时,眼前的那一幕幕就似是已然变了味道。他对江碧玲彻底失望了,对自己的人生亦彻底的绝望了。
真正的绝望从来没有色彩,没有声音。而比绝望更绝望的,是给予了希望之后的再次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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