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众徒弟急切的问询,林浩然没有马上回答,他侧眸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自己的女儿————林语清,旋即徐徐道:“嫣然已无大碍,休息一两天便没事了。”
众人听完林浩然的话语,尽皆松了一口气,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林浩然的话音刚落,一旁的林语清便气鼓鼓的走过来,愤然说道:“这一切都要怪司空鸩九那个卑鄙小人,真是枉为一代名医!”
此话一出,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令本来平静轻松的氛围顿时为之一凝!
林浩然缓缓转目看向了林语清,原本平静淡然的面色骤变,出唇之音亦陡然变得冷凝起来。
只见他厉声斥责道:“你还敢责备别人?若不是你不听劝告,违抗我的命令,和嫣然偷偷下山,这件事会弄成这般模样?”
林语清疾行两步,面色一正,据理力争的道:“爹,我只是想帮助大师兄捉拿心魔,为秋水山庄尽一份力,为武林除害罢了!”
在林语清自己看来,这件事她根本没有什么大错,要说唯一的错误,便是违抗林浩然的命令擅自下山。
“都是你自作主张!没能救得了孟大侠,嫣然也因此受了重伤,若不是有那位云兄弟,后果将不堪设想!事到如今你还敢说自己没做错!”说道最后一个‘错’字,林浩然的声音猛地提高了数分,也冷厉了数分。
他们一行人回来之后,宋晚希已经第一时间将此次下山所遇之事,事无巨细的,悉数告诉了林浩然。其中便包括云凡为叶嫣然疗伤之事。
见林语清毫无悔改和认错之意,反而态度愈发强硬,林浩然不由心头怒火大盛。
从来没有哪个后辈敢如此顶撞自己,从来没有!
即使是自己的女儿,亦是如此!
而今日,却是她第一次这般顶撞自己。
在平日里,她再怎么刁蛮任性,任意妄为的胡闹,只要不是涉及原则问题,自己也就由着她了,只因她从出生起便没了母亲,自己作为父亲,理应尽到一个作为父亲的责任与义务,但凡她有什么需要,自己都尽皆满足她。直至今日,林浩然突然意识到,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很有可能错了。林浩然很后悔当初对她的百般纵容。
但现下后悔已是无用,由于自己女儿的任意妄为,导致孟知秋在秋水山庄弟子严防死守的保护之下被心魔杀害,秋水山庄确实难辞其咎。自己作为正道五大派的盟主,势必要给其他四派一个交代。否则,此事恐无法善了,若因此事而影响了秋水山庄与另四派的关系,那便得不偿失,大大的不妙了!
万一五大派因此事而决裂,必然会于抗击魔道的大计不利,如此带来一系列的不良后果,林浩然思之令人后怕。
林浩然稍稍权衡之下,霎时之间便有了决定。
“师傅……!”在场的另几个师兄弟刚欲出言调和,“师傅”两个字刚一吐出,便被林浩然突然伸出的一只手给生生制止了。
毕竟这是林浩然的意思,师傅之命,谁敢违逆?!他们虽有心想从中调停,但亦是无能为力。
清官尚且难断家务事,何况他们还只是人家徒弟?!
所以,他们便没有说话,包括一向最维护林语清的宋晚希与沈千行两人。
林语清:“……”
林浩然继续道:“不要以为你是我林浩然的女儿,便可以任意妄为。你行了错事,更加不可饶恕!”林浩然目不转睛的盯着近在咫尺的林语清,目光没有一丝的犹疑,神情坚定,语气坚决的吩咐道:“晚希、千行,你们二人将他带去思过崖面壁思过,直至我准许她回来为止!”
语落,林浩然身体转过背对众人,没有再去看林语清一眼。
当听到林浩然说出“思过崖思过”五个字的时候,大师兄宋晚希与沈千行两人就是不约而同的抬眸看了对方一眼,眼中的不解与担忧!
他们不解的是师傅为何对小师妹的惩罚这般严重,要知道,林语清说到底毕竟是林浩然的亲生女儿,而去思过崖面壁思过这种惩罚对她而言无疑是已经很重了;担忧的是小师妹自己能否接受得了这么重的惩罚,他们的这个小师妹的性格,宋晚希等人是最了解的,她从小便是林浩然的的掌上明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她是秋水四杰中最小的师妹,平日里所有的师兄师姐俱都宠着她,没有让她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委屈,又何曾受过如此重的惩戒。而这次偏偏是她心里最敬佩、最尊敬、最让她为之自豪的父亲惩罚了她,她又怎么承受得了!
众人本欲再次出言相劝,但话还未出唇,就听见林浩然更为冷然沉重的声音缓缓传来:“难道你们连我的话也不听?!”
一众徒弟心知自己的师傅的脾气,此时显然已经动了真怒,自己倘若再公然违背他的指令,那后果只会更加严重,是以,他们每个人皆噤若寒蝉!没在作声。
林语清侧着身子,美眸倾斜,嫩唇几度开合,但都死死忍着半晌没有发出声音,满腹的委屈、伤心、失望还淡淡的迷茫等等各种情绪刹那间齐齐涌上心头,此时的林语清可谓是百感交集,百味杂陈,心底很不是滋味。
但她却是强压着没有表露出来,只见她硬声道:“不必了,女儿自己会去!”丢下一句话,林语清便瞬间转身快步离去!
宋晚希与沈千行见状,连忙追了上去。
另一边,云凡自来到秋水山庄后,便想着好好游赏一下秋水山庄的美景,云凡第一次来到这里,就与刘姥姥首次进大观园时的心情如出一辙,但他却发现,原本去上茅厕早该回来的求死大师竟此时都不见人影,这让云凡非常郁闷,但又无可奈何,没办法,他只得暂且按捺住自己充满好奇躁动的心弦,先找到求死大师要紧。
云凡可以想见,他不在身边,这个奇葩一样的求死大师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云凡一边想着,一踏着大步流星的步伐,一边举目四顾到处寻找求死大师的身影,他快步行至一处水榭亭阁附近,恰好碰见了迎面而来的余晚飞。这个地方距离秋水山庄的山门极近,正是回庄的必经之路,而余晚飞正是奉师命下山去办了一些事情,这时刚好办完了回来。
云凡看见了他,他也同样注意到了云凡,先前的时候,宋晚希等四人回来之时,余晚飞便看见过云凡,当时的云凡正是与他们秋水四杰一道随行,云凡虽是头次见他,但他却不是第一次见云凡。
当时,他还隐隐约约的听见大师兄宋晚希称他为云公子。于是,余晚飞还未走进,便先开口问道:“云公子,你是不是迷路了?大厅在那边。”余晚飞边说边用手指向云凡身后的东南方,手指所向,正是秋水山庄招待客人的议事厅。
“我不是迷路。”云凡见来人似乎认识自己,便急忙上前问道:“你有没有见过一位长得很胖的和尚,是随我同行的一个朋友求死大师?他刚才说上茅厕,但是去了很久都没有回来。”
余晚飞“哦”了一声,随之如实道:“我没见过。”
他的话音甫落,云凡便听见铿……锵!一阵阵刀剑相撞相交的声音传入云凡两人的耳中。云凡抬眸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眉梢微蹙,眸光暗凝,作为一个行走江湖的人来说,这种声响真的是再熟悉不过了。
这正是有人在相互打斗中所发出的声音!这打斗声赫然是从不远处的秋水山庄山门前传来的。
云凡用脚趾头想就知道这场争斗是谁挑起的,除了求死,没有别人了。
这秋水山庄是什么地方?那是正道人士的聚集之所!是正道盟主的栖身之地!换作一般的旁人,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除非是脑子有毛病,再者就是像求死这种“一心求死”,嫌命太长了,活得不耐烦了的奇葩!
云凡想到这里,微微摇了摇头,呢喃道:“哎!这个求死……真拿他没办法。”
旋即,云凡便与余晚飞应付了几句,便飞也似的的朝着打斗声的所在地极速掠去!
而此时,秋水山庄的山门前,一众山庄弟子神情肃然,眸光凝寒,尽皆严阵以待,俨然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众人手中长剑纷纷出鞘,锋利锃亮的剑刃在烈日下闪烁着骇人炫目的寒光,气势凛然,震魂慑魄,望之无不令人胆寒生畏!
他们的前方,一个胖乎乎的和尚打扮的中年大叔慵然散漫、优哉悠哉的站立着,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胸前挂着的一大串佛珠。
他的这等行为,在一众心高气傲的秋水山庄弟子眼中,无异于是对众人的藐视,是对秋水山庄尊严的折辱与践踏!这令本就处于极度愤怒中的众弟子几欲暴走。
众弟子皆是以身为秋水山庄弟子而自豪,最是容不得他人肆意践踏侮辱山庄的声誉。
很明显,刚才这个和尚所言所行已经完全触碰到了他们的底线,他们已容他不得。
在他们的心中,秋水山庄便是正道中的神圣之地,他们一向引以为荣,他们敬爱师傅,更加热爱山庄,他们已将山庄当成了自己的家和自己的信仰,是自己等人要誓死守护的地方,这种责任重若自己的生命。
而现在,竟有人不断出言不逊,辱及自己视若一生信奉追随的信仰所在,他们岂能坐视不管!
所以,当这个和尚无辜挑衅,并且出言侮辱秋水山庄时,便如同触龙之逆鳞,亦彻底激起了众人心中的怒火,他们已顾不得许多,当然更不会有人去深究这个突然出现的和尚来历了。
现在的他们,心中全然被怒火填满,唯一的年头便是,誓要将此人斩于剑下,以消心头怒火!
而其他诸事,他们早已抛之于九霄云外!
至于咱们的这位正主,这位假解决个人问题之机,顺便到这里来寻死的求死大师则是一脸的无所畏惧,与其说是毫无畏惧的面对死亡、,倒不如说是以此来寻求真正的解脱。
在这个世界上,能够坦然面对死亡的人少之又少,显然求死大师不在此列。毕竟人生苦短,找到自己的人生价值,明白存在的意义,谁不想活着呢。
倘若有人对这尘世间真的无一丝眷恋,只想一心寻死,那么,此人的身上定然曾经发生了一些令他一生都难以释怀的恨事,而这件事足以改变他的一生!
求死大师定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样简单,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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