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他竟然还好意思嗯！
玄笙怒极反笑。
越生气，他笑得越欢。
只是笑意不达眼底，眼中的怒火都快凝成实质了。
“我突然又觉得饿了，我要吃满汉全席，要你亲手做的，不是你做的我不吃。”
他冷眼盯着黎珩。
“你自己做，谁帮你我就就给他下蛊，让他活活疼死。”
守在附近各个隐蔽角落的暗卫们突然打了个寒颤，心道：主子啊主子，你可千万别叫我们啊！
比起赏罚分明的主子，明显喜欢暗戳戳给人下蛊的主君更为恐怖点。
所以……
主子你自求多福吧！
黎珩沉吟片刻。
“真要吃满汉全席？”
玄笙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
“怎么？不行？”
“是你问我饿不饿的，我饿了，你又不管我了？”
饿不饿是一回事，要折腾他却是另一件事。
青年眼神挑衅，表情嘲讽，激将法用得相当熟练。
黎珩放开他坐起来，大手在他脑袋上轻轻搂着。
“好，这就给笙儿做。”
说罢他掀开被子下床，取过外袍穿上，出去关门时正好瞧见青年抱着膝盖，一言不发望着他。
微微抿着唇，双眼还泛着红，水雾弥漫其中。
似是委屈，又似欲言又止，楚楚动人而不自知。
黎珩薄唇微微勾起，向他发出邀请。
“笙儿能来陪着我吗？”
玄笙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他，翻身下床，鞋子都没穿就要往外走。
见状，黎珩面露无奈，走过去将他抱起来放在床榻上，自己单膝跪地给他将鞋子穿上。
在他的膝盖跪到地板的那瞬间，玄笙的瞳孔猛地一缩。
“你……”
给他穿好鞋子，男人才抬头看向他，漆黑的眸子里是他看不懂的云淡风轻。
“笙儿想说什么？”
那轻描淡写的模样，似乎根本没将这个当一回事。
玄笙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好像丧失了语言能力，只能摇摇头，示意自己没想说什么。
男人盯着他看了一会，也没追问，给他取来外袍，替他穿在身上。
整个过程中，青年都高度配合，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他，看起来前所未有的乖巧。
黎珩为他灌了不少内力，可到底是十六，怕他还会觉得冷，最后又给他加了披风。
出门时，玄笙整个人像是被包裹起来了一样，被男人牵着。
“主子，主君。”
暗一等人低下头，不敢窥视二人。
“去准备食材吧。”
“是。”
虽然窥听主子间的对话不好，但是作为暗卫，这样的事避无可避。
所以在听到吩咐时，他们不需要多解释，就知道主子说的是什么。
几道破空声传入耳朵里，玄笙有些欲言又止。
看出他的异样，黎珩边走边问他。
“笙儿，满汉全席分开吃如何？”
真要吃满汉全席，怕是天亮都还吃不上。
玄笙故作沉吟，然后才高冷地“嗯”了一声。
“你可千万别忘了。”
“与笙儿有关的事，我怎么会忘？”
明明他说的是下厨之事，可玄笙却有种在听甜言蜜语的感觉。
心里像被灌了蜜一样，唇角情不自禁地翘起一抹弧度。
“油嘴滑舌。”
黎珩也没否认。
“那也只对笙儿如此。”
玄笙面上嫌弃地瞥他一眼，心中却很是欢喜。
“等你哪天爱我的时候，再说这些吧。”
然后说完他就沉默了。
万一真的有那一天，绝情蛊发作，这人也活不了了。
“算了。”
“抱歉。”
两人同时开口，又再次沉默下来。
本来甜蜜的气氛，似乎逐渐变得冷凝。
玄笙想将手从男人手心抽出来，却发现根本抽不动。
黎珩手中的力道收紧。
“可是不高兴了？”
“……”
不说话，却也没否认，就是默认的意思了。
过了片刻，青年一脸冷漠地看着他。
“没有。”
嘴上说着没有，眼里却明晃晃就是不高兴的样子。
口是心非。
黎珩也没拆穿他。
“好，笙儿没有。”
说话时，他轻轻捏了捏他柔软的手。
“那笙儿笑一笑吧。”
玄笙面无表情地给了他一个冷漠的眼神，就差没把无言以对几个字贴在脑门上了。
然而人好看，哪怕这样也依旧是好看得紧。
黎珩没再逗他。
“好，不笑也行，笙儿怎样都是好看的。”
“说完没有？”
“嗯。”
“那走快点，我饿了。”
“好。”
这回玄笙是真的饿了。
从山里折腾出来，虽然是黎珩背着他，后来又是骑马，没花什么力气，但是回到南风馆后……
想到什么，玄笙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神突然凶狠起来，狠狠瞪向身侧的男人。
黎珩脚步微顿，随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着。
“笙儿。”
“闭嘴。”
“……”行吧，闭嘴。
然而他闭嘴了，玄笙看他依旧不顺眼。
那会自己说饿了，是想让他心疼一下自己，让他不要再做了，然而他是怎么做的？
时间过去没多久，肚子鼓鼓的感觉还仿佛留在身上，回想起来就像憋了一肚子的气。
不，不是像，根本就是！
听到那声毫不客气的“闭嘴”时，周围的暗卫一个个都震惊到不行。
几乎是下意识地朝主子看去，看到主子乖乖闭嘴的模样时，猛地收回目光。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主君如此都没让主子动怒，看来主君的地位还要再往上提一提。
可主君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已经仅次于主子了，难不成……
先听主君的，然后再听主子的？
现在跟在黎珩身边的暗卫，都是一直跟着原主从皇子时走过来的，大家的思维方式几乎差不多。
你能想到的，我也能想到。
一时间，众人互相交换目光，无声地交流着。
最后，最后……
还是胆大包天的暗二咬了咬牙，看了看玄笙的背影，然后用力地点了下头。
其他人犹豫了一下，最后也纷纷点了头，除了暗一。
他是黎珩的头号暗卫，先皇后对他有恩，他这一生只会认一个主子。
主子若是让他听主君的，他才会听。
大概是真的饿了，黎珩刚弄好一道菜，青年已经端着碗眼巴巴地站在旁边等着了。
他也不说话，就那么眼巴巴地看着，唇瓣被他抿得泛白。
黎珩笑着捏了捏他脸上的软肉。
“吃吧，都是笙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