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狂欢还没结束玄笙就昏睡过去，事后被抱着去洗了个澡都没有一点要醒来的苗头。
惦记着他说饿的事情，给他清理完之后，黎珩让人熬了补气的粥。
“主子，粥好了。”
门外是暗三的声音，他把楚怀瑾送回楚家后，就回来了。
“进来吧。”
得到里面传来同意的声音，暗三才推门进去。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石楠花味道，满地狼藉还没收拾。
然而即便如此，仅着中衣的男人端坐在其中，也丝毫不影响那通身的贵气。
轻纱遮掩下的床榻上，一道修长的身影呼吸绵长，墨发披散着，朦胧之中那绝色的容颜美得惊心动魄。
无意中的惊鸿一瞥见到了玄笙的影子，暗三便猛地低下头不敢再看。
那是主君，是主君……
在心里告诫了自己好几遍，他还是不由自主地猛吞了口口水。
男人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了两下，声音听起来似乎比平时更冷了几分。
“把东西放下，你可以出去了。”
“……是。”
反应慢半拍地应声后，暗三才将东西放下。
“扑通！”
磕头声随之响起。
“主子，属下无意冒犯主君，请主子责罚。”
原主不是个狠厉的人，对于手下，他的手段只能说是赏罚分明。
然而不管他本性如何，又是否存在着野心，当他被架在仁王这个位置上时，很多事都变得身不由己。
在他下令之下被处死的人也不在少数，其余人都或多或少被责罚过。
暗三深知主动认错才是唯一的路，所以没有任何犹豫地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最后，他的额头贴着地面，静候男人的发令。
“下不为例。”
暗三狠狠松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是。”
“退下吧。”
“是。”
大气不敢喘一口，暗三站起来，躬身往后退后退。
直到门被他合上，才长呼出一口气。
暗二刚好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异色，手指轻抚着他额头的红色伤口。
“惹主子生气了？”
“不是，我……”
他眼中的关心很是明显，暗三张了张口，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却被他后知后觉地吞回了肚子里。
本来暗二只是单纯地有点心疼他，看他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奇心反而被勾了起来。
除了当值时间，其余时间他都不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人。
有什么他通常直接问。
“到底怎么了？”
暗一就站在旁边，却对二人之间的事情视若无睹。
暗三看了他一眼，见他没看这边，才松了口气。
他甚至暗二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思索再三才将事情轻描淡写地说出来。
“是我做错事了。”
“那主子罚你了吗？”
“不曾。”
“那就好，看来是小事，下次小心点就好了。”
闻言，暗三沉默了。
主君的事情主子大多都亲力亲为，如此的待遇即便是世子也鲜少有。
如果与主君有关的事都能称得上小事的话，那估计接下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了。
屋子里，男人坐在床榻边，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戳了青年粉扑扑的脸颊。
“困……”
青年的声音又轻又哑，带着情.欲过后特有的色气。
男人动作顿住，漆黑的眸子不知道晦暗不明地望着他。
“笙儿，醒醒。”
“困，别吵……”
眼皮太过沉重，玄笙连睁眼的苗头都没有。
黎珩不由地沉默下来，指腹轻轻摩挲着手下的软肉，半晌后轻叹一声。
“所以是吃饱了吗？”
回应他的是青年绵平缓绵长的呼吸声。
思索再三，黎珩还是没把他叫醒，拿羹匙给他喂了小半碗的粥。
至于这过程嘛……
一波三折，不提也罢。
玄笙醒来时，已经是月上中天之际了。
一睁开眼，眼前就是男人硬邦邦的胸膛，微微愣了一下后，眼神才逐渐清明。
不远处的桌子上点着一盏灯，昏黄的光从男人背后打过来，为其添上了一抹暖色。
与平日里多数时候看起来的漠然不同，睡着时的男人似乎整个人都温和了下来。
不是那种伪装出来的温和，而是真实存在的、没有掩饰过的温和。
在黎珩之前，他不曾想过自己的枕边人会是何种模样。
但有一件事可以肯定，那就是绝对不会是黎珩这个模样的。
他甚至没想过自己会与一个男人在一起，只是女人也没想过，毕竟……
想到过去的种种，玄笙身上不由地散发出一阵强烈的寒意。
快了，南疆王室很快就会覆灭了。
那样的地方，不该存在于世，可惜自己无法亲眼见证那些人痛不欲生的场景。
可惜了。
突然，头顶上传来男人低哑的声音。
“笙儿醒了，饿吗？”
闻言，玄笙猛地回神。
几乎是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却不见男人睁开双眼。
黎珩的手放在他背后，用内力为他源源不断地注入热量。
今夜是十六，是每月之中月亮最圆的那天，也是满月发作最厉害的时候。
玄笙有些后知后觉。
“你没睡吗？”
男人这才睁开眼，漆黑的眸子里哪里有半分睡意。
“嗯。”
感受到身体里的热，玄笙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用那双眼尾还泛着红的眼睛望着男人。
初见时的冷冽不见踪影，雾蒙蒙的，倒映着他冷峻的模样。
小小的瞳眸里，仿佛满心满眼都只装着一个他。
突然，玄笙眼前一黑。
黎珩抬手轻轻遮住了他的双眼，低头在那抹柔软的唇瓣上碰了碰。
“笙儿，别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我。”
手心里传来一阵又轻又痒的触感，像羽毛一样轻轻扫动着。
玄笙眨眨眼，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困惑。
“是什么样的目光？为什么不能这样看你？”
男人沉默了好一会。
黑暗中，他听到了男人无奈的叹息声。
“笙儿，你要知道，我是一个男人。”
大多数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在某些时候，黎珩也不否认自己是其中一员。
玄笙愣了愣，突然意识到什么，热度开始往脸上汇聚。
秉承着自己看不见别人，别人也看不见自己的想法。
最后干脆索性闭上眼，一声不吭地就当自己没问过他，他也没回答过自己。
这自欺欺人的模样不要太可爱。
耳边传来男人的闷笑声，久久不停，终于让玄笙忍无可忍。
一把将男人的拿开，玄笙咬牙切齿地瞪着他。
“不许笑！”
“好，不笑。”
男人抿着唇，面上不见半分笑意，眼中的笑意却久经不散。
即便是玄笙，也很少见到他这样，一时间忘了他才惹自己生气，直勾勾地望着他。
“你眼睛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