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
安宁只知道乔荞最近惹上麻烦,还被院方辞退,这事是关关和她的说的,但那日聊天时关关没说几句话,因为婆婆来找她闹脾气,她只能匆匆挂了,所以几乎不知道乔荞身上发生过什么,现下,她自顾不暇,再面对乔荞的事就越发一头雾水了。
“你什么时候又和霍岽阁在一起了?还有,谁是韩洲禹?”
“这些事回头再说。”
乔荞走向那个打扮得神神秘秘的轮椅男。
待走近,他身边的同伴阿强好像低声说了什么,他转过了头,目光灼灼,犹如烈火——这眼神,好似在哪见过,好眼熟啊——重要的是人家为什么要戴口罩?
“阿强,谢谢你啊……”
她同阿强说,目光落在轮椅男身上——真心奇怪,霍岽阁身边怎么养了一个残废?
“不客气。应该的。”
阿强很客气。
“霍岽阁没来吗?”
乔荞故意四下张望了一下。
阿强忙道:“哦,是的,先生有事,让我们过来帮忙。乔荞小姐找我家先生有事吗?”
“没事没事,就是想当面感谢一下。哎,对了,你家先生之前不是想让我去见一个人吗?今天他帮了我一个大忙,麻烦你回去和他说,算我欠他一个人情。如果他还是非要我去见。我可以去见,权当还债。”
现在的她,不是之前的她,会困足于八年前的感情背叛。
拥有了云乔记忆的她,更理性,也更敏锐。
她很想知道霍岽阁反常背后的原因——想当年,乔荞为她死去活来,弄清楚原因是必须的,想想之前霍岽阁的反应,感觉其中好像其大有隐情。
人,不能不明不白地活着。
她想弄个清楚明白,然后焚香祭亡魂时也好通告一下。虽然她从不信这种事。但她就是生了好奇心。
“不需要了!”
那个神秘的轮椅男终于低低开了口,一开口,她就认出了这个声音,接她电话的男人。
于是,她的注意力再次落到了他身上。
“你是谁?”
她好奇地张望着。
男人以手握成拳,放在嘴边轻轻咳了两下,“我是霍先生的助理古韬。”
“我记得你的声音。我打霍岽阁电话时是你接的。”
但凡有权有钱的大佬,身边跟着几个人是挺正常的事,聘用的私人助理有时会帮老板接电话也是份内之事,但她总觉得这人不像助理。
试问,谁会请一个残废当助理?
一个行动不方便的人,怎么帮老板做事,搞不到还得让老板反过来照顾他。
这世上哪有这么蠢的老板。
所以,这人肯定是撒谎了。
但乔荞并不揭穿,只笑了笑,伸过了手,“古先生,你好。今天的事,真的是太谢谢你了。瞧你行走这么不方便,霍岽阁还派你过来帮我忙,这份人情,真的是太大太大了。我不得不报啊!要不你们安排一下,我再和你们老板见个面,必须当面道谢以表诚意啊……”
她自然是故意这么说的。
古韬和她握了握手,回道:“不用了。我家先生很快就会订婚,你与他已经是过去式,从今往后,你们会各有各的生活,平常时候能不交集就尽量不交集。要是被他未婚妻看到,肯定会生出很多误会来。”
什么?
霍岽阁要订婚了?
好奇怪,既然要订婚了,为什么还要来纠缠不清?
等等,不太对劲。
她总觉得这个助理的做法和霍岽阁的行为,完全是两种态度——眼前这人似乎想让她和霍岽阁撇清关系。
为毛呀?
心头攒着无数疑惑,但是她没问,只淡笑道:“哦,这样啊,那也行。其实今天我也是事出无奈,若打扰到他的话,我先说声抱歉。”
“乔小姐言重。”
“那就再见吧!”
不再多废唇舌,乔乔调头离开,走得步步生风。
“古韬”不说话,目光深深睇着:她变了,变得不再胆小,变得异常勇敢,眼神充满自信,整个人就像一道耀眼的闪电,在他荒芜的世界划过,带着一抹惊艳的光芒,最终又要消失无痕了。
“等一下!”
他突然叫住她。
乔荞顿住步子转过头,“什么事?”
“有人在暗中对付你和你朋友们,需要我们帮你调查清楚吗?”
疑惑再次在乔荞心头闪过,“你刚刚不是说尽量不交集吗?为什么现在还愿意帮我?这是霍岽阁的意思?”
此人前后言行严重矛盾啊!
“是。这是他欠你的。”
他低低回答。
乔荞想了想,“好啊,查一查清楚也好,那就麻烦你了,有消息的话你再联系我……”
“能……能加个微信吗?有事微信上说!等一下我加你,你通过一下。”
他再次请求。
乔荞再次起疑,“是你加我,还是霍岽阁加我?”
八年前还不流行微信,乔荞和霍岽阁只加过QQ好友,后来分了手,乔荞把霍岽阁给拉黑了。
“我。”
他目光一闪说。
奇怪了,为什么她觉得这人对她异常感兴趣呢?
“好啊!你叫什么名字,备注一下,我给你通过。”
怕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开始,她不会逃开,一切困难直面相迎,不管你心里藏了什么猫腻,只要你还在生活里没有走远,总有机会查个明白的。
“我微信名:旧时光。”
“好,通过了。你看一看。”
男人望了她一眼,“嗯,看到了。”
“那我送我朋友去医院。就此别过……再见……”挥挥手,她要离开,却再次被叫住,“等一下。”
“什么事?”
乔荞转过了头。
这人事是真多。
“我觉得那些人极有可能会卷土重来。你的朋友要是继续留在医院或其他地方,可能会危险。如果乔小姐信得过,我可以带她们回酒店。我会让人保护他们,到时我再派人帮你查一查到究竟是谁在为难你。”
这也太热心了吧!
乔荞转头看他,再次深深地打量,勾唇一笑,“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霍岽阁的意思?”
“是霍先生的意思。他说他亏欠你太多,想弥补你,希望你不要受到骚扰,可以安安稳稳过日子……”
他的态度一直是不卑不亢,一点也不像是个为人卖命的手下人啊!
怪有意思的!
他到底是怎么一个存在呢?
“嗯,你说的好像也对……”且看他想玩什么花样,乔荞笑笑,“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
“那我去和她们说一说。”
“去吧!”
乔荞跑向安宁和关关,把刚刚决定的事说了,引得关关怪叫:“你是怎么了,之前你不是说永远不和这个人打交道的吗?现在怎么……”
“你是想被人再绑一次吗?”她冷静反问,“那些人无所不用其极。你也看到了,如果不是我料敌于先,现在的情况是我在派出所有理说不清,你们被关在不知名的地方叫天天不应。然后,他们就会拿你们还有我,去和韩洲禹谈条件。蒋千万是韩洲禹找人弄进去的,只要他不松口,蒋千万就没机会出来。你瞧瞧,眼下情况这么复杂,你觉得对方会轻易放过你们?”
关关细一想,还真是,为了小命着想,那就去呗,反正她们又不吃亏。
“小乔,你这是得罪谁了,对方闹这么大动静来折腾你?”
安宁也忍不住问了。
“说来话长。回头再细说!走吧,我们就坐那古韬的车去酒店……”乔荞拉着她们往“古韬”走去。
这时,手机去响了起来,乔荞瞧了一眼,是韩洲禹。
呵,现在已经是晚上七八点,距她打他电话已经过去整整十个小时,他还真是忙啊!
“你们先上去,我接个电话。”
乔荞闪到边上亮着路灯的树荫下,接通了来电。
“喂……”
“你上午给我打过电话?”
韩洲禹微哑的声线通过电波传了过来。
“嗯。”
“什么事?”
这个时候,正常点的老公都该解释一下为什么不接电话吧,可他一句都没有,果然拽啊!
“没事,解决了。”
电话里一阵沉默。
“那个,要没其他事我挂了啊!”
她不想和他说话。
“乔荞,你现在在外头?我听到有汽笛声。”
“嗯。”
“早点回家吧,帮忙陪着点小时。我现人不在南市,今晚不回来,小时人有点不舒服,好像在发烧,保姆刚刚和我通过电话,你是儿科医生,帮忙去给看看。”
好家伙。
乔荞把牙咬得咯咯作响,自己认了个女儿,自己不好好带着,总是麻烦别人,他这个便宜爹爹做得还真够格啊!
她刚想说要陪安宁,那头就挂了,再打那边是一片忙音。
混蛋!
真是个大混蛋。
本来,今晚她想陪着安宁,想一想找谁来打她这桩离婚官司,现在又要跑去管他女儿。
“怎么了?”
关关转头问。
“你们去吧!家里那小孩感冒了,我得赶回去帮忙看看。明天再找你们。”她看向已坐上车的“古韬”,“麻烦你了。”
“要我送你吗?”
“古韬”很殷勤,把车窗降了下来问。
“不用。我叫车……”她看着安宁抱着大丫头和关关坐上后座,转身到路边拦了一辆空车,扬场而去。
“古韬”幽幽睇了一会儿,只听得后座上安宁在问:“关关,乔荞有什么事这么急?家里那小孩是谁?乔荞家哪来的小孩子?”
“就那个小时嘉。”
“哦。”
“乔荞现在是小时嘉的养母?”
“什么?”
安宁顿时一惊。
“古韬”也猛得转过了头,“养母?乔小姐收养了个女儿?”
关关突然闭了嘴,笑笑,往安宁耳边轻轻道:“这事,回头我再和你细说。”她不敢在这男人面前说,万一人家知道小乔已经结婚,告诉他老板,他老板一怒,不管她俩死活,就麻烦大了。
她觉得:姓韩的估计待乔荞不太好,瞧瞧白天他那个态度,就可见一斑。所以乔荞宁可找前任帮忙,也不找她老公。眼下情况复杂,她还是三缄其口比较好。
*
乔荞回到家,就冲进了小时的房间,果然看到只有刘姐守在房里,“小时怎么样?”
“傍晚开始说人不舒服,我量了一下体温,温度不高,我给她吃了一点退烧药,现在已经睡下,体温也正常了。就不知道会不会反复。”
刘姐回答。
乔荞摸了摸她额头,的确,体温现在很正常,她暗暗松了一口气,“先生去哪了,有交待吗?”
“没有。”
哼,当初说要收养小时的人可是他,做为一个收养人,一个点不负责任的——当然,她也没尽到养母的责任,但是,她真的很忙啊!再说了,又不是她想收养小时的。
“知道了。晚上我陪小时。你到客房睡吧!”
她把刘姐给打发了,这才瘫到了时嘉身边,劳累了一身的她,闻着被子上淡淡的牛奶香,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
而彼时,韩洲禹正在北市,云乔的家里,正在看云乔的台式电脑,里面有她从小到大的视频。
一整晚,他躺在她曾经睡过的床上,看着,笑着,泪着,黯然神伤呢,一宿没睡。
天亮,小桑敲门进去,闻到的尽是浓浓的咖啡味,不由起了担忧,“先生,您这样整宿整宿的不睡可不行,这样怎么撑下去?身子早晚会垮掉。”
“以后我会好好睡的。昨晚上例外。我们回去吧……我有点担忧小时。”
披上自己的衣服,他往外去。
“先生既然这么关心小时小姐,昨晚上为什么不赶去?”却刻意把景太太叫了回去,他在这里其实也没啥事,视频什么的大可以回去看……
韩洲禹不回答,走了出去。
他这么做,原因只有一个:想让她们母女多多亲近亲近。
感情需要慢慢培养。
他希望她们可以越来越亲密。
如果有一天,他消失了,那么,那份感情就是她们维系下去的根基——小时是个可怜的孩子,勉强才学会叫爸妈,就被他弄丢,害她这么些年做了别人家的孩子,无父无母成了孤儿,太可怜了。他希望她的以后,至少会有一个疼她的后“后妈”可以一直陪她长大。
但他的良苦用心,不会有人懂,而他也不打算解释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