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老宋放下手术刀和电烙铁,空气中弥漫着蛋白质焦糊的味道。
陈靖从手术台上坐起,对着镜子大声干笑了几下,面部不再抽搐,很明显的自然多了。
“哎,舒服多了。”
“你的面部表情传感器裂开了。”老宋翻看着手术盘中一块沾血的芯片,“说说看吧,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这些年都在做什么?”
“说来话长咯~”陈靖又默默燃起一根烟,“你还记得蠕虫计划么?”
“蠕虫计划?就那个妄图通过病毒侵入阿尔法系统的计划?”老宋不由得摇起头来。
“没错,这几年我们一直在研究这个。”
“这计划不是早就取消了,你们怎么还不死心?”老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往事,面色阴郁了下来,眼角闪过一丝无奈。
“我就是没法让自己闲下来。”陈靖猛吸了一口烟,胸膛大幅度的起伏,“不甘心呐,难道真就这么放弃,什么都不做,就这么苟活着?”
“呵呵。”老宋冷笑一声,起身开始收拾手术器械,“苟活有什么不好,我劝你不要再瞎折腾了。”
“可是,你就忍心看着队友白白死去么?”陈靖突然提高了音调,有些激动的看向老宋。
“他们不是我的队友!”
老宋将手术盘重重的的摔在手术台上,转身怒视陈靖咆哮道,手术刀洒落一地。
“当年有多少人参与蠕虫计划,有多少天才专家,最终是个什么结果?”
“而你们现在有多少人,有多少能力?”
“这些人不是队友,你才是我的队友,不要再去做送死的事情行吗?”
“可是... ...”陈靖被老宋这一连串的问题问的有些发懵,“蠕虫计划又有些进展,梅姨发现部分人类载体... ...”
“不要给我提那个神婆。”老宋直接打断陈靖,然后起身打开大门,“没有其他事情的话,你可以走了。”
陈靖犹豫片刻后叹了口气,默默走向门口,随后突然又想起什么停下脚步,从怀中摸出一部老旧的手机以及一瓶酒。
“本还想和你喝上一杯。”陈靖将手机和酒瓶放到门口的窗台上,“我们需要你... ...”
“砰~”
房门被猛的关上,巨大的震动将门楣上本就摇摇欲坠的牌匾也震落下来。
虽然梅姨给陈靖打过预防针,但是他还是没有料及老宋的反应尽是如此决绝,就连事先准备的话术都未派上用场。
看着紧闭的房门,陈靖不禁摇头,然后附身拾起掉落下来的牌匾。
房内,老宋转身就讲手机和酒瓶丢入垃圾桶中,但是没走几步又停下,转身将酒瓶捡回。
老宋拧开瓶盖,猛嗅了一鼻子,一股浓郁的酒香冲鼻而来,直冲天灵盖。
“妈的,不早拿出来。”
老宋嘟囔着往嘴里灌了一口,然后斜躺到手术台上。
手术灯尚未关闭,四盏圆形的无影灯给整个房间蒙上了一片白雾,照得眼睛刺疼,老宋又灌了几口酒,伸手摸向怀中,掏出那张泛黄的照片。
强光穿透照片,更加模糊了本就陈旧的图像,老宋用手指摩挲了下照片中的一张脸庞,似乎这样就可以抚平岁月的侵蚀。
老宋感受到自己的大脑开始晃动,似乎登上了暴雨海面上的一艘破船,意识也随之浮浮沉沉。
摇晃中,照片重新焕发了色彩,照片中的脸庞开始变得清晰,带着自信的笑容跃出纸面。
“成功了!”
青年抱着一台电脑冲出实验室,虽然油头满面,黑眼圈明显,但却双眼冒光,脸上难掩兴奋。
“我们成功了,几乎所有的测试场景下都完美破解侵入。”
青年将电脑屏幕展示给大家,屏幕内满是各种复杂的图表曲线,老宋一眼捕捉到了图表最后一行结论中展示的99.99%成功率。
“我的天呐!?”一个带着厚厚眼镜的男人眯着眼看着图表,口里不停的发出惊叹,“你怎么做到的,几天前不还卡在90%左右么?”
“哈哈哈,其实我们距离成功早就只有一步之遥,但是往往就是这一步之遥阻挡了大部分的人。”
“先前的模型训练中,我们都是使用前文预测后文,这很好理解,但却也是人类的思维定式。”
“我们需要抛开这种思维式,从机器的视角去看待问题... ...”
青年开始夸夸其谈,所有人无不安静倾听,投以赞叹的目光。
老宋并不是模型方面的专家,他所能认知到的仅仅是测试结果,多年以前另一位天才将测试结果突破到80%,但是接下来却开始连年下降,道理很简单,阿尔法一直在进化,但是人类却跟不上它的脚步。
而今,短短的几年间,这数字居然到达了接近100%,要知道越是接近顶点,成功率的提升就越是困难,但是最后的10%确也是阿尔法最为核心的部分,包括攻防设施以及数据中心系统。
“我认为我们要速战速决,阿尔法随时可能再进化,我们需要抓住当前这个时间点,立刻开始行动。”
青年暂定截铁的说道,所有人无不默默点头。
换成之前,老宋大概会提出一些疑问,泼一下冷水,他见过太多太多的天才、专家、能人异士,无一不是自信满满,也无一不是在某些领域取得了重大的突破。
但是这一次,老宋却是犹豫了,一方面是因为不懂,另一方面,这位青年的成就的确超越了过去所有,配得上任何赞美之词,或许这一次真的走对路了。
意识再一次浮沉,画面中泛起阵阵涟漪,无数爆炸的火光像是气泡破开水面,绽放出朵朵绚丽凄美的烟花。
青年自信的神态逐渐消失,变的痛苦狰狞。
“走!快走!”
青年抱着电脑歇斯底里的喊着,爆炸声中,数据中心的建筑开始崩塌。
“我拖不了太久,你们快走!”
计划最终还是失败了,阿尔法似乎在一瞬间再次进化。
就在大家突破数据中心,到达控制中枢的一刹那,所有破解的权限都失效了,所有的攻防设施瞬时被激活。
青年眼中的光芒消失了,但是他仍然控制着电脑,控制着反抗军最后的机械力量,为大家赢取逃生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