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顾问在心里暗骂了一声，他就知道，能经营起来这么大公司的人，就不可能是个没脑子的蠢货，想来刚才会议上他的表现也不过是一种伪装而已，谁相信才会真的被他吃的骨头都不剩。
不过虽然心里弯弯绕绕，陈顾问面上表现的却是一派坦然，听到这个涉及到自己隐私的问题，陈顾问脸上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些不好意思和慨叹，叹着气说道：“这件事就说来话长了，我也不好浪费大老板您的时间，您就当做我是在追寻理想的过程中，被现实打击到了吧……”
“还要多亏祁先生伸手拉了我一把，”陈顾问脸上应景的露出感激的表情，“要是没有祁先生，现在的我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面对陈顾问这一堆说了和没说一样的废话，尚合设计公司大老板却一个字都没有追问，反而突然跳跃性的询问道：“……之前会议上的时候，你不是十分肯定欲丽设计公司会自己消失，怎么在散会之后，反而开始劝说我主动狙击欲丽设计公司了？这前后是不是有些矛盾啊，难不成你之前只是说好听话故意哄哄我？”
嘴上说着这样轻浮戏谑的话，肢体动作似乎也很是随意，甚至尚合设计公司大老板手上还在把玩着一只没有点燃的雪茄，可他的眼神却是严肃极了，锐利的像是直直插进陈顾问心里一样。
陈顾问十分自然的歪歪头，脸上露出一个有些疑惑的表情，失笑道：“啊，可能是我之前说的太过简略，让大老板你误会了吧？”
陈顾问丝毫没有被质疑的不悦，十分耐心的解释道：“我之前在会议上说的那番话的意思是，欲丽设计公司接连出了这么多起麻烦事，现在肯定自顾不暇，整个公司环境动荡不安，只要我们稍微主动一攻击，对方肯定溃不成军，这是天时地利人和的好事啊！”
“因为知道这样的时机来之不易，所以我才在会议结束后向您提出主动狙击欲丽设计公司的建议，毕竟错失这么一个机会，实在是太过可惜了。”
说到最后，陈顾问仿佛真情实感似的摇了摇头，拿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擦了擦镜片，脸上是止不住的担忧和惋惜。
尚合设计公司大老板冷眼旁观了一会儿，确认这位突然空降到他们公司的陈顾问身上没露出什么马脚，才变脸似的一反刚才的冷漠，笑的灿烂极了。
尚合设计公司大老板哥俩好似的上前拥住了陈顾问的肩膀，用力的拍了两下，热情的说道：“哎哟，陈顾问你可别介意我刚才的问题，毕竟我就是个大老粗，运气好才把事业干到这种地步，很多东西都不怎么懂，不像你们这样的文化人肚子里面喝了一肚子墨水儿，要是有冒犯你的地方，你可一定要原谅我啊！”
陈顾问单薄的小身板儿被拍得踉跄了两下，好悬才在地上站住，很有些书生气的真诚点头说道：“那是自然，我怎么会误会大老板您的意思呢？大家都是为了尚合设计公司好嘛，没什么冒犯不冒犯的。”
陈顾问这话说的圆融得体，尚合设计公司大老板眼神闪了闪，又出言鼓励了几句陈顾问，便大步流星地率先离开了，只留给陈顾问一个潇洒的背影。
陈顾问一开始脸上还露着真诚的笑容，等到外面走廊上的脚步声彻底听不见了，陈顾问的脸色才冷了下来。
陈顾问抬手拍了拍自己刚才被尚合设计公司大老板碰到的地方，像是扫去什么尘埃一样，厌烦的神色一闪而逝。
现在正是公司职员午休的时候，家离公司近的全都回家去了，离得远的也都各自在办公桌后面支起行军床，戴上眼罩和耳塞，盖上毛毯，陷入了安静的睡眠当中。
陈顾问一个人安静的走在消防通道当中，通过一扇已经生锈的小门，踏上了荒废已久的天台。
或许是许久都没有人来过的缘故，天台上各色植物长得格外茂密，还有一些似乎是工程完成后随意丢弃在这里的建材板料，它们各自堆砌又结合，成功把原本一望到底的天台，变成了能够藏下几个人影的曲折迷宫。
陈顾问像是很熟悉这里的环境似的，一点磕绊都没打地走了进去，七拐八绕之后，他的身影彻底隐匿进了这些荒废的建材和植物当中，连声音都隐隐绰绰的，被天台上呼啸的风声掩盖住，旁人一分一毫的听不清楚。
陈顾问点燃了一根香烟夹在手指间，却只是偶尔抽一口，大多数都在风声中化为烟灰，被带离了这个天台。
身上的手机铃声响起，陈顾问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样，眼皮子都没抬的接起来，懒懒散散的朝着对面抱怨道：“……真是个难缠的人物，和你的多疑程度有的一比，怪不得这么长时间都能和简伊宁打的有来有回呢。”
手机对面似乎笑了一声，说的什么听不清楚，但是句尾喊陈顾问名字的声音倒是格外响亮：“……陈业林。”
陈顾问，也就是陈业林，直接用手指掐灭了仍在燃烧中的香烟，神色有些阴沉的说道：“跟你说过多少遍了，现在不要叫我‘陈业林’这个名字，你是生怕简伊宁的狗鼻子不灵敏，抓不到我是不是？”
祁宏茂在电话里面嗤笑了一声，“陈业林，你是个什么东西咱们两个心知肚明，就别在我面前演这一出了，我可不吃这一套。”
陈业林哼笑了一声，没再追着这个话题不放，转而说道：“今天尚合设计公司大老板明显是心动了，就算他觉得我身份存疑，但是陷入混乱状态的欲丽设计公司就是摆在他面前的一盘香喷喷的奶油大蛋糕，就算没有我的撺掇，他早晚也会忍不住，直接上手抢的。”
陈业林伸手扶上了天台的栏杆，被风吹得眯了眯眼睛，压低声音说道：“而我不过是起到一个催化剂的作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