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风席卷过山林,暖阳的光融化了冰雪,很快就会是冰雪消融的春天。
转眼间已经过了半年,再过几日就是天圣结界开启的时候了。
在魔界的狭间日益扩大,魔物们从狭间蜂拥而出。
魔尊贺昔和卜算宗宗主在狭间口布下绝杀阵,但难免有漏网之鱼从中逃出。
近些年虽然魔界和修仙界相安无事,并无大的战争发生,不过小的摩擦还是接连不断。
两界的关系水火不容,卫瑜这一番带着点为旧情人赴汤蹈火的意味,只要是修仙界入门的弟子,都听说过卫瑜为了贺昔境界陨落,骗财骗色的事情,一代天纵奇才陨落。
倒为这桩灾祸增添了一番绯色。
修仙界不少门派都派弟子下山去匡扶济世,杀掉从狭间逃出来的魔物,并前往天圣结界所在的长夜山。
算卦机器的风潮席卷了整个人界和修仙界,无论是达官权贵还是平民百姓,大能还是刚引气入体的弟子,都知道在卜算宗的弟子时七,创造出了神乎其神的机器,能测吉凶,可堪命途。
尽管机器的价格现在已经飙升到了万金,且司天监把购买方的消息瞒得死死的,但还是避免不了有心人窥探,掀起了一场又一场的腥风血雨。
修仙界的不少人自然也听说了这回事,铺天盖地如同雪花般的拜帖送到了卜算宗,想一探究竟,而且售卖的人虽然是司天监,但谁都知道真正的核心技术在时七这。
得到时七就能得到一大笔财富,免不了招来有心之人。
修仙一途是对抗天命,如果能有这样一台机器能从旁辅助,寻得大道指日可待。
不过卜算宗一直开着护山大阵,谢绝访客,没有人能窥探分毫。
而实际上卜算宗早已人去楼空,就连扫洒的仆从也回老家了。
一路上卜算宗五人乔装打扮,扮成了一队去探亲的富户,一队年轻的新婚夫妇,外加他们的弟弟妹妹,还有一个年迈的老妇人。
扮作老妇人的是越雪,新婚夫妇是顾拾秋和季寒月,弟弟妹妹正是段浅白和时七。
越雪精通药术,乔装打扮一番后成了一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穷凶极恶,尖酸刻薄的老太太。
顾拾秋和季寒月常年在外历练,对于各种角色手到擒来,两人搭配的天衣无缝。
在卜算宗的那三场比试后,段浅白奋发图强每日不是练琴就是看书。
而时七做的最多的却是睡大觉,进入睡眠状态后,便进入了她的识海。
识海里大雪漫天,天寒地冻,在识海的森林里,许多小的树木都已经被冰雪覆盖,只剩下最中间的一株巨树。
阴霾的天空下只此一颗巨大的树木,它的枝条上悬挂满了鲜红的果实,在果实里有一个个缩小版的人的映像,有的是静态的,有的是动态的,有的漆黑,有的苍白……
白雪里不断涌出黑色的土还有鲜红的血,一层又一层地翻涌,向着中心的大树驶来。
那是机器运行后,时七涉及的所有因果。
现在这些因果变成了具象的果实,生长的时七的识海里。
但时七却并不打算阻止这一切,她的内心或许有恐惧,但却没有犹豫。
她能察觉到,她的力量在与日俱增,呈现指数级的增长。
如果再遇到一次万佛门言欢,也许都等不到言欢走到卜算宗的门口,就会被她的识海扼杀。
从前鬼谷溪说过,会沾染因果,如今倒也应验了。
“我也就罢了,身为鬼谷造物的后人本该如此,你身负天眼,要和他们一起造这机器,可是要沾染因果的,你不怕死吗?”
“本就是将死之人,与天争命。”
“舍命陪君子,如果做的还不错,名流千古,做的不好,遗臭万年,我也认了。”
当时河洛书是这么说的。
只是到底是舍身成圣,还是以身饲魔就不得而知了。
时七悬浮在半空中,系统的人形站在时七的身旁。
时七的长发在冷风中纹丝不动,没有丝毫的呼吸,仿佛就是这识海的一部分,黑漆漆的眼眸定定地盯着识海里的血海翻涌。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系统的眼睛亮地像是要燃烧起来,而他的模样越来越像是河洛书,系统有了呼吸有了温度有了微表情,仿佛一个活生生的人,俨然一个仿般河洛书……
在回到司天监之后,河洛书查阅了司天监收藏的卷宗,找到了进入这个修仙世界里用c语言修仙,最后失败陨落的那位前辈。
他说,他所有的经验,都在天圣结界里……
之前在说书人那里听说的师父卫瑜和魔尊贺昔的天圣结界的故事,当时只当是一个故事。
不曾想原来是那位前辈留下的迷局。
传闻在三百年前的天圣结界,在风雪中有一处天圣宫。
那是得到成仙的仙人留下的居所,在里面别有一番天地。
天地间展开了一副黑白棋局,然而这个棋却是悬浮在了天上,执子之人必须要赢了棋局,才能得到棋局之后的秘密。
师父以为是围棋,他用围棋的下法去下棋,自然赢不了,因此最终只能靠着暴力破局保命逃走。
时七初步怀疑,那是密钥,只是到底是怎么加密解密,也许只有等她进入结界,才能发掘到真相。
客栈的房间里摆放着三张床,时七躺在一张床上,身上盖着被子,她的身体微微蜷缩,单薄瘦小的身体盖在被子下仿佛不存在一样。
季寒月走到了时七的身旁,双手轻轻给时七提了提盖着的被子。
她的面容冷峻,但略显疲惫,很快就要到天圣结界的入口了,但季寒月的不安却在与日俱增。
看起来白发苍苍的越雪的目光看向了季寒月,沙哑地道:“寒月,我们出去谈一谈。”
声音年迈的仿佛是一个真正的老人。
季寒月握了握时七的手,放回了被子里,起身和越雪一起走出了房间。
越雪娴熟地捏了个结界,将声音隔绝,随后她的样貌变换,身形抽长,皮肤变得枯槁,眼睛却异常地明亮。
她的嗓音温柔而苍凉,如同秋风裹挟着落叶,扫过原野。
季寒月震惊地看着越雪,茫然地张大了嘴巴,片刻后才颤抖着声音试探地问道,“师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