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意思,你当真要同我打?”言欢笑着说道,绯红的唇扬起,带着点漫不经心的随意,“我动手可不分轻重,你可能会死。”
时七点了点头,手心攥紧。
过度的退让只会让言欢觉得卜算宗可以任人欺凌,而他的目标,原本就是她。
“好吧,那就如你所愿。”言欢的身上激荡开一层冰冷的水汽,他手中握着水杯,水杯中的水立刻凝结成细密的水晶,毫针一般细密,向着时七攻击而来。
寒风冷雨,时七静默地阖上了眼睛,在清浅的呼吸之后……
只觉得她站在云山之巅,脚下现正是万丈深渊。
绿色的树枝破空而出,将时七包裹在其中。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原本向着时七袭击而来的冰颗粒渐渐消融成了水汽。
言欢不信鬼地又扔了几个法术,无一例外地在快要接近时七的时候,被树枝格挡走,仿佛铜墙铁壁,牢不可破。
乌云翻动的天空如同沼泽,狂风大作,暴雨将至。
系统沉默地站在时七的旁边,它穿着一身白色的占星官的服饰,一身白色的粗布却被他穿出了不食人间烟火的意味,隔着一层半透明的白色丝绸带子,漆黑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轻颤动着。
时七看了眼系统,“没想到你现在还喜欢换衣服的系统,奇迹暖暖了。”
系统习惯了时七这种窝里横的行为,只欺负它。
系统似乎从漫长的梦里刚醒过来,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主人你就是最好的。”
这遭反倒是时七现在有些不确定了。
系统这是不小心中病毒了?
言欢垂下头,手握住了茶杯,内心动荡不安,绮丽的眼睛眼尾红了红,定定地看着时七。
事情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他现在有点晕。
这小丫头看起来什么都没做,只是站在那一动也不动。
那无数的枝蔓也不知道是什么术法,竟然能抵挡元婴的攻击。
淡定如斯,恐怖如斯。
“你是怎么做到的?让我输个明白。”
越雪也不明所以,只是当着言欢的面,总归不能暴露的太明显。
只是伸长了耳朵,等时七解惑。
“普天之下,第一个,自创的,言大师,你学不来。”
不笑倒是好,这一笑让言欢晃了神。
时七点了点头,对系统道:“统统,你看这反派大boSS现在还挺正直的,后面他咋成了那么心狠手辣的家伙。”
系统:“主人,你不会想要知道详情的,总而言之,集齐了这世界上的所有悲惨,比如众叛亲离,被师兄当炉鼎用,修为尽散,被佛像压断了一条腿,最终才养成了这么个大反派出来。
时七脸色微微僵硬,顿时脸色沉了下来。
随后有些犹豫不决。
起码就目前来看,同为男主工具人组的言欢,还没变成个反派boSS,也还未曾经历那万般种种。
他既然存心提醒了她,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琚。
如果假装对一切毫无所知,那她和那些帮凶又有什么区别?
算了算,十年后檀渊就要开始一统人界了。
那言欢遭遇那些事情,成为一个反派boSS,也就是最近十年的事情了。
现在的言欢虽然漂亮的有些过分,看着不是个正经和尚。
只是离罪大恶极的,屠戮佛门的大魔头还离得远。
罢了,就当是日行一善了。
时七纤细的手指妆模作样地掐了掐,她定定地看着言欢,“一来,不要盲信身边之人,二来,离你师兄远些,他对你图谋不轨,三来,离佛像远些。”
然而听了这话之后,言欢的脸色越来越差,甚至愤然地把杯子砸在了桌子上。
时七后退了一步。
她现在信了,她离成为一个称职的牛鼻子道士还差一大步。
“系统,你给我找点资料,比如语言的艺术,如何合理地说出真相且不被打。”
“主人,你可以加一句,我有一个朋友。”系统翻了翻资料,对时七道。
时七连忙找补了一句,“我不是说你的,言大师,我说我有一个朋友,我有一个朋友……”
他藏着笑意,抑制住上扬的嘴角,好让自己看起来还是那副淡然的模样。
柔声细语地说道:“小道姑,下次再敢口出狂言,我一定。”
时七偏了偏头,随后想起了自己刚刚是打赢了,她有什么好怕的。
“信不信在你,我只是说,我有个朋友……”时七辩驳道。
嘿,又不是打不过,她怕什么。
好言难劝该死鬼,这不是看在大家都是可怜的工具人份上,这才好心提醒他吗。
言欢闻言陡然间笑了笑,艳丽的眉眼也温和了不少。
其色甚殊,见之难忘。
众人只觉得呼吸一窒。
“在下会认真听取你的,那位朋友的遭遇的。”
如果那三条句句属实,那他得是多么可悲的一个家伙。
他看得出来,时七不是胡闹之人,断然不会拿这种事情同他开玩笑。
看起来不过是个小姑娘的模样,只是那眼神,却一看便知是久经风霜。
卜算宗里怎么会养出这么个小姑娘来,像是把一个大人的灵魂,塞到了一个小孩的躯壳里。
不过也许是他多想了,身负天眼的人总归知天命,对天下之事,迎来送往比寻常人了解的多,也见过的多。
时七算了三卦,算人,算事,算命。
他没付卦金,因缘际会,是他欠了她一道因果。
那就暂且帮她一把好了,万佛门那边,只有他去搪塞。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看起来十来岁的熊孩子可不容易。
言欢挥了挥手,说道:“既然已查探到卜算宗内并无紫微星转世,天命所定之人,那么在下就此离开,不再叨扰各位了。”
他站起身来,身形缥缈。
天地间烟雨弥漫,就像是他刚来的时候那样,天降大雨,乌云密布。
他渐渐消失在了雨水之中,仿佛从未来过一样。
只是空气中还带着淡淡的忍冬的香气,与那人的艳丽的模样很不相同。
也许世间之人总有两幅外壳,一个对世人,一个对自己。
时七心思不明,倏然间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