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了动手,发现被牛皮筋紧紧地束缚在背后。
他还记得当时他在一个酒吧里,他还听见了唐哥和黎哥的声音,随后他就失去知觉了。
他的眼睛被黑布蒙着,看来这些人也是绑架他花了心思。
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会不会打乱唐哥他们原本规划好的计划。
似乎有包子的叫卖声,说明现在是早上,而且应该是次日或者后面的第几日,他暂时无法确定。
他冷静下来,仔细听着周边的动静。
突然门响了,一道光刺进来,他虽蒙着眼睛,但能感觉到。
两个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一动不动。
突然他的侧胸被踹了一脚,“喂,死了没有?”这个声音带着些脆性。
“你轻点,别一脚踹没了,明哥要人交不出去。”这个男子的声音要虎一些。
李忆风听得出来,这两人年纪应该在二十岁出头,还有刚踹在他身上的力度,他能判断这两个人也许是才开始做这种事的。
“哎!宏哥,你说明哥他们为啥要抓他。这放在这里不管不问,我们还能拿钱吗?”那个脆性声音的男子小声问道。
“二皮,赵总他们出事了?我们注意些,反正把人人看好了,别出意外,等那边电话。”被叫宏哥的男子要稳重一些。
他有些担忧,毕竟凯迪已经出事了,赵总让他们带着人离开,说是等明哥。
可都几个小时了,这人到底怎么处理,他也不知道。
他刚才可是从凯迪那边回来的,凯迪的人被清空带走了。他躲在暗处看着那两个男人,他觉得事情远没有结束。
看到那条主道上的警车,好几辆飞奔而去。赵安琪被带走了,他们得把这人交出去,就没有他们的事了。
“我药量下的多,起码还得睡一天。”二皮又踢了一脚李忆风。
李忆风没有出声,他想从他们嘴里听到更多。
凯迪应该就是他先前被绑架的地方,他知道凯迪是重庆排得上号的一个酒吧KtV。
按着这两人所说,凯迪出事了,这本来就是唐哥和黎哥准备出手的地方,这一次他的失踪和被绑架是两方动手的由头。
不过这个明哥又是谁?他还会不会被带到其他地方?或者说他是不是可以等着那个明哥出现,这样他就能给唐哥他们找些线索。
宏哥听着二皮说下得药量多,还是蹲下身子用手指探了探鼻息。
“宏哥,你放心,那点剂量死不了人的。”二皮见他这个动作,赶紧说道。
突然门铃响了。
“二皮。”宏哥朝二皮眼神示意。
他们一人手上拿了一根棍子,慢慢走向门边问道,“谁啊?”
“月是天上月,日是明天好。”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
“是明哥的人。”二皮低声道。宏哥也放下了手中的棍子。
他们开门让人进来了。
一个约一米七五的男子带着墨镜进来问道:“人呢?”
“在那里。”
“带着人跟着我走。”墨镜男子嘴里嚼着口香糖,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去哪里?我们需要退房吗?”宏哥问道。
“不用,会有人处理这些。快点把人带上。”墨镜说完就准备朝外走,突然他又停下来说道:“把他外套脱下来。”
二皮听着不分三七二十一就扒掉了李忆风的外套,因为他的手是被绑着的,二皮拿着房间电视柜旁边的水果盘里的水果刀把衣服两只袖直接划开了。
“这衣服怎么办?”二皮问道。
“丢了!”墨镜这时走过来,两个指尖捻着衣服,另一只手在上面捏了捏,朝着垃圾桶一丢说道。
宏哥这时才注意这个人戴了一双黑皮手套。
“别让人发现了,走。”墨镜男子说着就快速走了。
二皮和宏哥架着李忆风跟在后面。
“等一下,我关门。”宏哥想着不退房,他们说不定还会回来。
他们跟着墨镜男子走了酒楼的消防楼梯,从后门出去。一辆面包车有些破旧。
“把他带上车。”墨镜男子说完就直接开了副驾驶坐了上去。
“人交给你们了,我们任务也算完成了,钱……”二皮说着被打断了。
“上车,去明哥那里拿。”墨镜男子说道。
宏哥看了车上一眼,除了驾驶位,后面还有三个男子,他们都带着墨镜。
他不知为何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拉着准备上车的二皮对着副驾驶的墨镜男子说道:
“能为明哥办事,是我们的福气。还麻烦哥替咱兄弟俩说个好话,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最近有些不太平,兄弟也是想混口饭吃,钱多钱少我们不在意。”
二皮想说被宏哥踩住脚,疼得他差点叫了起来,又听宏哥说道:“我们还有其他事要做,明哥以后有需要,尽管吩咐,这车我们就不上了。”
墨镜男子把驾驶车门一甩,从腰间掏出一把枪指着宏哥骂道:“小子,叫你上车是抬举你。你踏马别给脸不要脸。上车,不要我再说第二遍。”
“哥,哥,我们上车,别伤了和气。”二皮这时也看见了兆头不对,赶紧拉着宏哥上车。
宏哥此时心里没了底,但他们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他不甘地上了车,墨镜男子坐上了副驾驶。
李忆风被丢在地上,他很不舒服,但装晕再难受也得忍着。
面包车扬长而去。
酒楼的房间垃圾桶里,那件驼色的大衣外套袖口破烂,胸口处却沾了血迹。
城西此刻已经夜幕深深。
华八一行五人已经离开亡安门十里左右了。
迟文把车靠在路边。这里是无人区,所以并没有人来。
“你们为何帮我们?”华八并没有出言感谢而是开口问道。
“不为什么,因为顺便的事。”那个后座的年轻人一点也不客气,反而带着些高傲。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从亡安门逃出来?”华八不相信他们。
“我们在三年前,本打算带着一些医书来这交易,听说亡安门只负责运营,不负责交易。但在亡安门,是绝对安全的。
谁知我们到了这里,被交易方耍了阴招,动起了手,砸了其他摊子,坏了亡安门的规矩。
那个买我们医书的人被亡安门内部暴毙了,当时吓得我们晕死过去。
我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那可是真刀真枪,不唬人的。
等我们醒了,就一直被关在黑笼子里。我一直在研究亡安门的漏洞。
直到你们的出现,才终于逃出来了。”
年轻人说得绘声绘色。
华八看了一眼迟文。迟文放在腰侧的手松了下去。
“你叫什么名字?”华八通过后视镜问着后座的年轻人。
“我叫乌海,他是我叔乌三江。”
“这么奇怪的姓和名字,很少见吧!”迟文接口道。
他觉得这两人肯定有什么目的,是来接近他们的。但现在也没有证据,所以他总会挑些刺出来。
“恩,我小时候住在沿海地带,本就是以海为生。父母希望能有海的庇佑,就以此取名了。”乌海说得很淡。
“那你们接下来去哪里?”华八此时转头向后问道。
“几年没在外面的世界待了,实在无处可去。
乌某眼拙,看这位先生的穿着,应该是上流人士,不知有没有门路,可让我们叔侄二人有个落脚之处。
若是如此能成,我们叔侄二人感激不尽,愿为犬马之力,以示诚意。”
乌三江紧张地说道,此刻他看起来就像那种不能自力更生的颓废之人,因为有了希望,又带着不屈的意志。
迟文对着华八摇了摇头,后者却满口答应了。
“两位有救命之恩,我理应该为你们找落脚之处。两位不嫌弃,就先跟着我,正好最近有事需要人去办。”
华八说完,迟文脸上有些不开心了,但更多是对乌海和乌三江的敌意。
乌三江松了一口气,乌海藏在暗处的指尖也松了下来。
迟文启动车子,驶入了夜色里。
他们回到住处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乌海看了看,他惊讶这地方与他们曾住的地方不就是在一个地方,如果按方向,只不过一个在东,一个在西。
“怎么?”迟文见乌海停在了院门出声问道。
“傻小子,是不是从没见过这么豪华的房屋,我也没见过。”乌三江的眼睛冒着光。跟着脚也不听使唤地向着里走,一点也不客气。
乌海则是有些淡淡的,迟文撇了撇嘴,都人在别人的屋檐下,还一副清高冷漠无情的样子,他越是看不顺眼。
华八则是不动声色地关注着这两人。他有很多事没有想通。那个发来的信息,在亡安门能寻找到他想要的答案,可他去了,并没有所谓的答案,反而带了两个人出来。
那个信息他让人查了,域名并不存在。
那么是谁引他去那里,又打算做什么。为什么又是这两个人刚好救了他。
“你安排他们,我先去休息了。”华八进屋就把乌海和乌三江丢给迟文了。
迟文没好气对他们喊道:“跟我走吧。但是我有言在先,这里是爷平时期居住的地方,但凡这里出事,都是你们造成的,那时候我不会手下留情。”
“那要不是我们,岂不是冤枉好人。”乌海转头看着迟文,眼神疏离。
“你自己没照过镜子?能留在这里的,就别拿自己当好人。”迟文这句说得很不屑。
他维护八爷,所以很多脏事都是他做,他不让八爷沾上不干净的东西。尽管是八爷默认的,但行动上他不允许。
他从没觉得自己是个好人,那些想算计八爷的,或者是那些占着八爷位置想捞好处的,他都是如此看待。
别看迟文在八爷面前像只温顺的小狗,他其实是只狼。
院子的车库来了一辆豪车,从那油门的声音听得出。
“小八?”一道有些沧桑的男声在客厅响起。
“你们顺着这走廊往前走,左转有个院子,院子里的第三间房,你们就暂时住在那里。
其他地方别乱走,尤其是现在。”迟文说完各看了他们一眼,这里面带着警告。
“好。我们听小哥的。”乌三江笑着点头道,拍了拍乌海。
迟文这才满意地离开,他来到客厅。
“东爷,林爷,您们来了。八爷在洗澡,一会就下来了,还是酒吗?”
东爷就是华东,林爷就是大林。
东爷和大林同岁,他们都是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此刻正值魅力四射的时期。
大林因为脸上有伤,显得狰狞了些,东爷五官轮廓硬朗,显得英气些。
今日他们身边都带了一位女郎,迟文是个脸色的。
华东点了点头。
迟文就赶紧准备了几杯鸡尾酒。这东西对他们经常饮酒的来说,味道不是特别好,但有刺激的作用,这时他们来,肯定是有事找八爷。
所以他倒好了酒就赶紧上楼。
“爷。您父亲和林叔过来了,他们还各带了一个女友。”
淋浴间的门开了,裹着粉色浴袍的华八走了出来,连带着雾腾腾的热气和水雾。
迟文替他打开了抽风和窗户,一股冷气窜了进来。
“又换了女人?”
迟文看着华八点了点头。
“带了多少人?”华八又问道。
“十来人。都在外面院子。”迟文回道。
“爷,你不换衣服?”迟文跟着华八下楼问道。
“他们不是知道我在洗澡,走了。”华八下楼就看着那两个男人身边坐着妖娆的女子。见他下楼,那两个女人的眼里冒着光,但也只是瞬间。
“叔,您怎么来了?”华八直接越过华东,跟着大林打了招呼。
他每次都是这样,华东习以为常。
他知道华八一直不承认自己是他的儿子,可他是确认了的,华八就是他儿子。血脉的传承是会认人的,他喜欢这个看着柔弱,实则心里跟钢墙似的。
“小八,你就叫他一声,你也不会掉块肉。”大林脸上那疤太醒目了,就算他的声音温柔,那也不能让别人与他对视太久,但华八能与他一直对视,而且不怕他。
“林叔,都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要交代吗?”华八双手随着放在腿上,因为是浴袍,他胸前的风光一览无余,腹肌若隐若现。
“把你那东西理一下,在长辈面前,成何体统。”华东看着他说道。
华八理了理浴袍,“说吧,大晚上的来不会是来纠正我浴袍没穿好。”
“你去了亡安门?”华东这声音严肃了几分。
华八知道瞒不住,干脆说道:“恩,我有不去的理由。”
“遇到了什么事?”
“没有,就单纯好奇。那个亡安门到底能交易什么。”
“去看了又如何?”
“我更好奇它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华八这时一直盯着华东。
“亡安门才崛起也不过几年的时间,但他的确是帮了很多人洗了黑钱。
比那个城西的十爷,段子桥的凝夜花更为神秘。
“凝夜花已经不如之前了。十爷都走正规路线了,如今大家只能去亡安门了。”华八开口道,把身子靠在沙发背上。
“那你知道柏新门最近谁在当势?”大林开口问了一句。
“林叔,您这不是送题卡吗?这柏新门的黎天死在了凝夜花,十爷就坐稳了柏新门,除了他还有谁。”华八笑道。
“不!看来你最近有些荒了家业。如今柏新门有了另一个人的出现。”大林继续道。
“谁?”
“红蜘蛛。”
华八摩挲着手,看着大林和华东。
李勋白上次让人动了那个十爷,如今十爷一直坐在轮椅上,红蜘蛛的出现,城西的各个黑道门派,都互相盯着。
生怕遭罪的是自己,但是红蜘蛛出现后并没有动作,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可越是这样,越让道上的人心惶惶。
“我们的所有应该在明年的盛夏,就全部搬去了国内,前提是中途没有意外。”大林这里有些无奈。
“为什么一定要搬去国内,其实,这里不是更好发展。况且无人监管,大肆敛财,好不痛快。”华八说完就被华东骂了。
“你现在花的用的,可都是这样来的,别说你花得不开心。”
大林拍了拍华东,让他不必与小孩子动气。“小八也是斗斗嘴,你来什么真的。”
大林随即又对着华八说道:“一个在m国重要机关内的人透露,等一种新型病毒研发出来,就可以控制其他国家了。”
“这与我们有何关系?”华八虽是如此问,但心神紧绷起来。
新型病毒是什么?这个东西出来了会怎样,他不确定。但他知道这一定不是好东西。
“林叔,按您这样说,我们待在这里不是更安全吗?”
“小八,人心只有二两重,可里面的算计却无法用重量来衡量,我们始终是中国人,我们自己可以欺负自己人,但也绝对不允许他国欺负自己人。”
华八还是第一次见大林有如此血性。也许是他们这些道上混的,早就被安了各种黑暗的幕布,但他们确实也不是‘好东西’。
“那我要做什么?”华八问道。
“回重庆。我们在那里设了一个据点。”华东开口道。
“那豫西和抚远呢?”华八一直以为会是豫西。他没想过清钨者的真正据点在重庆。
“那里只是我们打的一个幌子,而那些钨也并没有来国外,而是豫西的那一炸,让所有人都没关注这一点。
我们知道你在想什么,就算你说出去,也不会影响到重庆的据点,因为它代表着权利与财力,无人能撼动,所以你有心思也是白搭。”
华东这一句还真是戳中了华八的心思。
“那我回重庆做什么?”华八拿着茶几上的香蕉剥开吃了起来。
“去见你想见的人,到时候他会陪你一起回去。”
“谁?”
“诸莨。”
“我不会回去的,而且那个人与我无关。”华八香蕉吃了一半,停了下来。
“我们今晚找你就是这件事,回重庆。你看完这些信,再做决定不迟。我们走了。”
华东说完起身向外走了,身边的女子走时还瞧了一眼华八,被华八直接无视了。
大林起身意味深长地说道:“他也是担心你的安危,他什么都不怕,也许也就只是害怕你了,乖乖回重庆。以后什么事都不要管了。”
“那李勋白呢?他也回去吗?”华八看着大林,他总觉得让他回重庆,是因为其他原因,并不是因为担心他的安危。
“他是清钨者的继承人,他还有自己要做的事。小八,有时长大就意味着身不由己。”
大林说完就带着身边的女人离开了。
听着外面的油门声渐行渐远。
华八看着面前一摞摞的信封。
四年,四年多了。
他一直期待,他会知道自己在哪里。他寄出过一封信。只是一直没收到回信,他打过电话出去,但一般只有响铃他就断了。
他颤抖着手拆开信封,“小八,见字如面。收到你的来信,我很开心!一切安好,勿挂念。“
一页信纸只有短短两行,他却倍感珍惜。
他全部打开信封,都只是家常。他竟不知道他也会如此唠叨,他把信封全部收了起来,拿起手机定了机票。
“爷,您决定回重庆了?”迟文知道华八为了什么。
“他们让我回去,那我就要去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华八起身向着房间而去。
“那两个人怎么办?”迟文问道。
“你去探探他们的口风,若是愿意就一起带走,不愿意,就给他们随意找个收他们地方。”华八说完上楼。
迟文回了后院敲响了那道房门。
次日,芝加哥机场一行四人上了飞机。
北郊庄园别墅。
红蜘蛛正在描眉打扮,却被敲门声打断。
“海夫人,出事了。斯巴塞纳被人杀死在房间,而传出来的是被红蜘蛛杀了。”
“米昂,有查到到底是谁干的?”红蜘蛛起身问道。
米昂?威特摇了摇头。身后的高恩也是沉思着。
“你们继续盯着,他的追悼会你们代表十爷去,背后我来查。”
红蜘蛛说完继续描眉。
重庆的虎溪花园叠墅。唐屹悦在厨房做早餐,黎倾鑫在给露台的花草浇水。
放在柜头的手机震动了,一条信息:计划有变,重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