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那楚保来势凶猛,古若妍却安坐马背之上,衣袖一挥,顿时那长袖如同鞭子一样抽了出去,与楚保手掌一撞,“嘭”的一声闷响。
“这这……”秋仲年见他们一言不合便动起手来,面『色』剧变,心中凛然,“这可是宫里的人啊,这姑娘还真是胆大包天。”有道是“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这是亘古不变的戒条,他经商多年,深知官府之厉害。
楚保缩回手臂,甩了甩手指,心里气不过咬牙正欲再上,却觉眼前黑影倏晃,有个人挡在自己与古若妍身前。他正要开骂,却听面前这人态度恭敬地说:“公公,这位姑娘是我朋友,若有冒犯之处我替她向您赔罪,还望多多包涵。”
楚保瞧他一眼,鼻子里喷气道:“叫我包涵?你算什么东西?”
“公公说笑了,在下是人并非东西——忠德帮,方凌程。”
“忠德帮?”楚保一听这个名头,不由『露』出轻蔑笑意,撇嘴道:“哦~~~原来就是那个……啊……尽是废物脓包的帮派?”
剿灭宁永疆一派,忠德帮曾为朝廷里出过一份力,因此还算有些渊源。方凌程本指望他们能念一念旧情给自己一个面子,让自己在姑娘面前长长脸。没想到,这家伙一开口便如此侮辱自己的帮派,自己可真是走了步臭棋。“呵呵。”他心里不由一怒,面上笑容僵了一僵,“公公,本帮虽小,但还是有能人才俊的。”
这时,只听一声冷哼,与楚保同行的另一名太监走上来,冲方凌程说:“咱家听说忠德帮曾被一个叫封一羽的娘们儿大闹一通,伤亡惨重却奈何不得……这不是废物是什么?”
方凌程脸『色』微青,沉默不语。自己还未上位时帮里领袖确实有不少脓包,正事不做,整天胡作非为;可现在通过自己的努力帮派已逐渐革除旧弊,振兴起来,早已不可同日而语。听见身后一声轻笑,他转过头去,见古若妍冲自己说:“他们既辱你帮派,又辱你师父,你还打算忍下去么?”
路萧听得其中之意,双眼虚眯起来,两条浓眉渐渐靠拢,口中喃道:“今天可有意思了……”他回头一示意,几名锦衣卫立刻朝古若妍他们三人围了过去。
古若妍、方凌程立时警觉起来;秋仲年也见势不妙,浑身紧张。本来那两个太监不足为患,可这些锦衣卫似乎本事不俗,况且还有一个首领级的人物,高深莫测的模样。
“今日同时见到‘罗刹’和‘暗月’两大高手的传人,路某幸甚。”路萧一步步朝两人走近,踩在枯树叶上发出“喀喀”响声,神情淡漠,让人瞧不出他在想什么。
古若妍见他这模样,周身散发着强盛的气势,心想定是武艺高强之辈,登时暗暗戒备,嘴上却说道:“不敢当,师父闯下的威名,小女子跟着沾光而已。”
“名师出高徒,师父如此厉害,想必弟子也差不到哪里去。”路萧又近两步,气焰『逼』人。
方凌程见他气势汹汹的模样,情况愈发不妙了,暗恼自己命苦,今日自己出面调和一下,已经很是冒险,就算不出手,这些人也指定把自己与这位姑娘当成一伙的了,待会儿两边动起手来势必开罪厂卫,那以后帮内的生意还怎么做?
正在他分神之时,忽闻马厉声嘶鸣起来,方凌程惊而抬头,原来古若妍已与他们交起手来,只瞧她长袖飞舞势若惊鸿,挥来扫去之间皆带起阵阵风声,同时又有香气飞散开来,这是她的自创功夫“盈香袖”。
敌人虽未被她的袖子打中,但遭那淡淡香气扑入鼻内,沿着经脉顺行,只觉心神动『荡』,难以下手。
“这……”方凌程听得脚步声大起,只见几名锦衣卫转而朝自己和秋仲年冲过来。
秋仲年武功平平,狼狈地躲着锦衣卫的进攻,大呼起来;方凌程心念急转,须臾之间,锦衣卫的刀光已照在他脸上,映出一块块白斑,他快速低头躲过,借势一纵,抓着秋仲年飞出几丈开外去。
秋仲年还望着古若妍,着急唤道,“姑娘,姑娘!”
方凌程也看了一眼陷在人堆里苦战的古若妍,咬咬牙,“生意做大,以后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毕竟为了她跟东厂和锦衣卫结怨,势必让帮内生意大受影响,实在不划算。
秋仲年见他站这儿观望,急忙摇他胳膊道,“方老弟,你武功那么高怎不救人?”无怪秋仲年心急,古若妍若有不测,他还怎么见得着自己的宝贝闺女?
“她和朝廷作对,我实在爱莫能助。秋老板,咱们还是别惹火上身!”说完,方凌程便不由分说拉着秋仲年远去。
路萧大喝一声,“落叶梭”急旋而出,袭向方凌程、秋仲年二人后背;方凌程听到背后锐风呲呲响,身子往旁一闪,随后伸手去拉秋仲年,可忽听他一声惨呼,讶然一瞧,只看见秋仲年脖子上已多了两道血痕,血如泉涌。
“糟了!”方凌程心头一凛,失声唤道:“秋老板!”
秋仲年手捂着脖子,面如淡金,双膝一弯,人瞬间软了下去。
“这大内高手果然厉害。”短短时间内,方凌程几度权衡利弊,终究觉得这次来湖广购米的生意固然重要,可宫中势力却是万万不能得罪,毕竟厂卫倚仗皇权横行天下,权势滔天。他心里虽恨,但也委实无可奈何。
“唉……秋老板,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命有此劫,咱们‘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吧!”他将手一放,任秋仲年扑倒在地,黑影飞闪,遁身而去。
再看古若妍,她已打倒自己好几名锦衣卫和太监;路萧瞧她武功颇为不弱,心知再不出手不行了。
他手指一弹『射』出几片落叶,滴溜溜急转,旋成一个个圆片,肉眼几乎看不出来;古若妍此时陡听风声,惊觉暗器袭来,快如飞箭,几无可避,竟把身子向后猛地躺倒,整个人崩得笔直,忽然悬定不动,双足好似黏在了地上一般。此时她后背离地面仅隔一尺之余,青丝垂下,飘飘『荡』『荡』。
几声嗤响,但见“落叶梭”纷纷『插』进道旁的树里。
楚保等人见她躲暗器躲得如此巧妙,目瞪口呆,一时只差喝起彩来。
“嘿!”古若妍一声清喝,快速弹起,裙摆飞旋,如仙子下凡。刚才躲暗器那一招正是“罗刹秘术”中的“罗刹舞”身法,极为诡秘。
“好功夫!”
路萧大手一挥,疾风骤起,无数落叶如凌空利箭,朝古若妍疾驰而去;古若妍挥袖去挡,“嗤嗤”数声,却被那如利刃般的树叶割得七零八落,衣袖碎布纷纷落地,『露』出她白生生的手臂来,“好厉害的手法。”她长袖被击破,心知情况不妙,立时双足蹬地,向一旁跃去。
古若妍回头一瞧,哪里还看得见方凌程的影子,只看见秋仲年倒在血泊之中,生死不明,心里一咯噔,“师父要我带他回去,这下可糟了……”
路萧的声音传来,“别看了,那家伙早跑了。”他还以为古若妍是在寻找方凌程。
古若妍一听,心中生起一丝冰凉之意,“我果然没料错,这家伙油嘴滑舌,不似个好人……而如果是他的话……”成亲那日,对方可是威震天下的封一羽,无人不畏,俞修龙却毫无惧『色』挡在自己身前,半步不让。
看见她那嫩如白藕的小臂,路萧起了怜香惜玉之心,不想弄伤她,于是便说:“姑娘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却见古若妍轻轻一笑,“你觉得必胜于我是么?”
那楚保用手指着她说:“臭丫头还嘴硬,路大人乃锦衣卫第一高手,岂是浪得虚名?别说你了,就是你那个什么罗刹师父来,也根本不在话下!”
古若妍听楚保说完,并不动气,只是回道:“好好,既然如此,那你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臭丫头又想耍花样,嘿嘿,路大人咱们跟她赌了,瞧这丫头能玩出什么花儿来!”楚保嘴快,又生『性』好赌,自然接了话头。此时见古若妍势单力薄,处于绝对弱势之下,他添上一句,“咱们公平竞争,免得又说我们人多欺负你一个小姑娘。”方才被古若妍斥责了一通,他可全记在心里。
话都被楚保抢着说了,路萧哭笑不得,只能转向古若妍,问道:“你说吧,怎么个赌法?”
“武斗咱们已经打过了,你们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女子,即使赢了也难看。”古若妍手指着前方,约百步之远有一棵大树,枝叶繁茂,绿荫连片,“咱们就来换个比斗方式,比脚力如何?谁先到前面的那棵树下,谁就赢了……若我输了,我就不再反抗,任你们处置。”
“若我输了……”路萧转头对楚保说道,“公公,咱们放她走吗?”
楚保回道:“路大人怎么会输呢,不过愿赌服输,万一这丫头真赢了,咱们也就只好饶了她,大人不记小人过咯。”
古若妍添上一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是自然。”路萧点点头,回身对古若妍问道:“可以开始了么?”
古若妍说了声,“可以,现在开始!”
路萧和楚保听她说完,但觉香风一鼓,再看时她人已在数丈开外。
路萧不疾不徐,展开“追星步”飞身向前,好似飞逝流星,步步皆蕴含高妙章法,风从他足间生起,呼呼几声,须臾已赶至古若妍身侧。
“好快的身法……”古若妍心里暗惊,鼓足全力向前疾驰,只是“罗刹舞”虽然曼妙无端,但快速并非其所长。刹那之际,她已落后路萧一个半身位。
就在二人快到林边之时,路萧自觉得胜,侧头一看,只见古若妍并不停步,而是纵身直直跃入林中,顿时微微一怔,“使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