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哥！你醒了！”
来人是个二十来岁的大男孩，看见司遥醒了，把手里两袋盒饭往地上一丢就跑了过来。
这人叫孙杨，是原主的副手，性格忠厚老实。
同时他也是原主的大学学弟，俩人关系不错，所以他一毕业就跟着原主干了。
司遥问：“我怎么在医院？”
孙杨胖乎乎的脸蛋一垮：“哥你还说呢，平时叫你别熬夜，就是不听。”
见司遥还是一脸迷茫，孙杨无奈解释：“医生说你工作强度太大，劳累过度，又不好好吃饭，导致低血糖犯了，就晕了过去。”
司遥摸摸下巴：“哦，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
“这还不大？！”孙杨难以置信地反问。
司遥选择性忽略了这句话，四下环视：“我手机呢？”
孙杨连忙从自己口袋里摸出来，递给他。
司遥点了两下，屏幕没被唤醒——电量耗尽了。
他看了一眼外头黑沉沉的天，准备起身：“把你手机给我，我给李编剧打个电话，她那个剧本后半截还要改。”
“改了改了！”孙杨连忙摁住他，“李姐看你拿着剧本倒在地上，还以为你是被她气的，差点吓哭了，确定你没事后她就回酒店改剧本赎罪了。”
“咳，”司遥掩唇轻咳，没忍住笑了一下。
他忽然想起什么：“现在几点？距离主演进组还有多少个小时？”
孙杨的表情突然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司遥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孙杨小声说：“哥，你睡了一天了，两位主演都到组里了。”
司遥嘴唇一颤，满脸难以置信：“……什么？”
没等孙杨回答，他就翻身下床，连拖鞋都没来得及趿拉，光着脚就开始找自己的外套。
“路哥路哥……你别急啊，外套在这！”孙杨不知所措，只好帮他把外套从凳子下扯了出来。
一天。
做他们这行的，时间就是钱，场地、道具、器材的租赁，都是按时间算费。
司遥一边穿外套一边神情绝望地喃喃：“二十万没了……孙杨，赶紧叫车，我要回组！”
“二十万比你的健康还重要？”温和的嗓音自门口响起，语气里满是不赞同。
“林修？”司遥看着来人，愣愣叫出他的名字。
林修带着口罩，头上扣着鸭舌帽，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径直走了进来，把光着脚的司遥摁回床上。
“咳，那个，路哥林哥，我先出去了哈。”
孙杨为数不多的机灵在这一刻突然发挥了作用，他拎起地上的盒饭，溜了出去。
甚至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哪有那么严重……”司遥心虚地嘟囔，“只是低血糖。”
“只是？”林修把保温桶搁到床头柜上，桌面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响。
司遥有点焦躁地挠了挠手心：“阿修，我真得回去了。”
“你现在大半夜回去，谁陪你拍？”林修摘下口罩洗了手，回到床边把保温桶打开，用盖子给司遥舀了一碗粥。
司遥辩解：“可是……”
林修把碗塞到他手里：“剧组没了你，一时半会不能怎么样，听我的，你先歇着，资金不够我让我工作室给你投。”
“不至于，”司遥摇摇头，“而且我不能仗着我们关系好就占你便宜吧。”
林修笑了：“我乐意给你占。”
因为这句话，司遥的脸颊泛上一点薄红，看得林修有点心痒痒。
司遥压下羞赧，哼道：“谁要占你这个便宜，你要是真跟我好，就回来给我拍电影，当我的男主角。”
林修心头的悸动瞬间消了大半，他轻叹：“遥遥……我现在事业才刚起步……”
“好啦好啦，知道了大明星，我就随口一说。”司遥打断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大勺粥放进嘴里。
“好香，”他含糊道，“你煮的？”
林修在他身边坐下：“嗯，吃出来了？”
司遥点点头，又喝了一大口。
林修将他垂落颊侧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凑近小声说：“遥遥，荧幕上不能当你的男主角，但是……私下还是可以的。”
“咳咳、咳——”司遥被一口粥呛到，眼泪都咳了出来。
林修赶紧给他顺气：“你慢点。”
好半天，司遥才缓过气：“不知道我不禁吓吗？开这种玩笑。”
林修默了两秒，也笑了，没再说话。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尴尬。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破了这阵沉默，林修接起电话。
“修哥，那档综艺谈下来了，一季出场打包费五千。”
听筒声音不大，但房间里太安静，那头的声音便一字不落地钻进了司遥的耳朵里。
五千，指的当然不是五千块，而是五千万。
“嗯，”林修的尾指稍稍挪动，压住了听筒的位置，“知道了，我现在有事，晚点说。”
他挂掉电话，过身对上了司遥怔愣的脸。
司遥的眼里似乎有不敢相信、还有点说不出来的伤心。
林修在心里骂了一句非要打电话说事的经纪人，走近司遥。
司遥看着手里还剩大半的粥，忽然没了胃口。
他把碗放回桌上：“你又要去拍综艺了？一整季？”
林修抽了一张湿纸巾给他擦手，被他躲开了。
“是，我现在需要流量、需要资金。”林修收回手，直视着司遥回答。
司遥皱眉：“流量，钱……你去年接了三部天价偶像剧，那么多代言，还不够吗？”
林修的表情不太好看：“司遥，我以为我们相同的出身会让你理解我。”
司遥抬起头：“我理解不了，林修，我不明白以你的审美，为什么会一直接那种剧本，以你的能力，为什么不继续拍电影。”
“这个圈子是有能力就能出头的吗？如果是，你为什么现在还在拍那些东西？还因为资金问题生病了都不敢休息？”林修反问。
司遥唇角压得很平，没有回话。
林修道：“遥遥，我很欣赏你身上那种理想主义的精神，但这不代表我也会那么做。以我的背景，我能接到什么大导演的本子？就算能接到好本子，他们又能给我多少片酬？你想过这些吗？”
“……我知道了。”司遥低头喃喃。
林修见他这样，忍不住喊：“遥遥……”
司遥下床披上外套，没有再看他：“阿修，组里忙，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林修站在床边，看着司遥毫不留恋的背影，忍不住攥紧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