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秀次语气诚恳又温柔,这让冬美心情一时有些异样——他这么关心自己的吗?
她偷眼看了北原秀次一眼,哼哼道:“谢谢你。”顿了顿,又有些不情愿地说道:“不用总福泽同学、福泽同学的叫了……”
毕竟关系已经这么熟了,而且还是全家都和北原秀次特别熟,妹妹们竟然完全不在意他留下来照顾自己,全都安心上学去了,根本不担心他会把自己怎么样——这明显已经把他当一家人对待了,十分信任,那就不必在平时说敬语了。
北原秀次愣了愣,平时他嘴上叫着福泽同学,肚子里面是叫小萝卜头的,而这小萝卜头叫他也一直是喂喂喂的,这是要改改称呼吗?
这可算是两个人关系的一大进步了。不过也确实该改改了,不然和雪里她们在一起嘻嘻哈哈的,转过头来又和小萝卜头满是距离的对话,感觉也不太协调。
他轻轻点了点头,笑问道:“那怎么叫你好呢?”直接叫福泽也不太好,感觉和福泽同学差不多,而且这家里有六个姓福泽的。
或者直接叫名?不过这小萝卜头虽然是个暴脾气,但也是个女孩子,还是她同意才行。
冬美垂下了眼睑,闷闷道:“不用太生份了就行,你自己想。”她不肯吃亏,要根据北原秀次怎么叫她来叫北原秀次,比如北原秀次要是直呼名,那她就也直呼名,反正她是不肯首先张口叫声“秀次”的。
北原秀次犹豫了一下,感觉这不像要互称名的节奏,便温声叫道:“大女?”以前福泽直隆就是这么叫她的,这应该不生份了吧?
冬美差点吐了口血出来,你这是想当我爸爸吗?这死家伙平时挺机灵的,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蠢了?你叫我一声冬美,我叫你一声秀次不就完了!
她白了北原秀次一眼,不高兴道:“不行,你凭什么充大个儿叫我大女?你顶多大我几个月而已!算了,你怎么叫雪里,现在就……就怎么叫我好了!只在家里叫,到了学校还要是叫我福泽同学!”
北原秀次无语了片刻,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了,这拐弯抹角的!
他无奈道:“那行吧!”
冬美没答话,等了一会儿怒道:“你为什么不叫我?”这是她的第一次啊,她可从没允许过家人以外的人直呼过她的名——女生都不行!
“这没事我叫你干什么?”北原秀次反问了一句,一肚子困『惑』。
冬美头歪向了一边,这家伙好气人!看你这么关心我才给你优待的,不识好歹!
而北原秀次看了看她,不知道她为什么又不高兴了,看了看表给她拿了『药』和水来说道:“差不多到点吃『药』了。”
冬美再次白了他一眼,但治病要紧,而她正觉得嗓子发痒呢,好像要咳,连忙想坐起来接,但想着自己穿着很薄的睡衣有些不放心,指了指衣橱说道:“先帮我拿件外套来。”
北原秀次开了衣橱,轻皱了一下眉头问道:“哪件?”这衣服挂得好『乱』啊,你不按季节排序,那也该按颜『色』排序吧?
“最左侧应该有件体育服,那件就可以。”
北原秀次给她取了出来,背身回避,冬美盯着他在被窝里换好了,这才坐了起来倚在床头。北原秀次给她拿了『药』来吃了,又去弄了热『毛』巾让她擦手擦脸,接着盛了粥来,而冬美虽然感冒了,发着烧还不时打个喷嚏,但睡饱了觉倒比平时看起来还健康,又连喝了两碗粥,再吃了饭后的『药』。
北原秀次是那种心细如发的人,冬美感觉被伺候的很舒服,那点小气又消了,倚在床头小声道:“谢谢。”
好矛盾啊,这家伙到底算是好还是不好呢?
北原秀次忙完了才又坐到床边,笑道:“不客气,我受伤了你也照顾过我。”接着他又问道:“想再睡一会儿吗?”
“不了。”冬美摇了摇头,但一时倚在床头无事可干,而北原秀次看了看她穿着的体育服有些旧,胸口还写着“市中区公立中学”,不由好奇问道:“这是你以前的学校吗?”
小萝卜头很简朴啊!
冬美低头看了一眼,随口道:“是的,本来打算在那里上高中的,不过后来还是来私立大福了。这衣服是国中一年级时发的,穿着很舒服就一直在家里穿……”不过她说了一半就有些郁闷起来,闭口不言了——她三年长了四公分,国中一年级的长袖运动服现在穿着仍然很合身。
她郁闷了片刻,有些后悔拿出这件衣服了,歪头嘀咕道:“我就是很矮,你想笑就笑吧!”
北原秀次没有嘲笑别人的习惯,他又不需要靠攻击别人的短处来获得优越感,安慰她道:“毕加索一米六二,拿破仑一米五八,巴尔扎克一米五七,济慈一米五四,亚历山大大帝也只有一米五一,但他们都取得了可以称得上伟大的成就,可见人能达到的高度和本身身高没关系,所以就算长得矮也不是被取笑的理由,你不用总放在心上。”
冬美心里舒服了一点,但嘴上仍然倔强道:“至少他们都超过一米五零了,那我也要长到一米五零!”
这可能是冬美的执念了,人越缺什么就越想要什么。北原秀次笑了笑说道:“那别太刻意勉强自己,其实你现在这样子也挺可爱的。”
他这是实话实说,冬美坐在床上小小的一只,乌发齐眉,小脸白白,抿着小嘴『露』着两个小小的梨涡,确实给人可爱的感觉——前提是她不发脾气大喊大叫时,只是生闷气的话,也蛮不错的。
冬美小脸上浮起了些血『色』,但不想被北原秀次注意到,低下了头嘀咕道:“我不用你安慰我,反正我就要长到一米五零……不对,我现在就有一米五零了,我要长到一米五五。”
“那你加油!”北原秀次又关心地问道:“不想睡的话,要不要看会儿书?”
冬美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我想看,但你不能笑话我。”
“没事,我知道你是近视眼。”
冬美愣了愣,怒道:“是雪里说的?”接着有些丧气的嘀咕道:“那傻瓜什么都往外说……帮我拿眼镜来吧,就在书桌的抽屉里。”
片刻后,她戴上了大黑框眼镜,也不敢看北原秀次的表情,低头拿着一本参考书看了起来,但终究还是在病中,没看多久就有些昏昏欲睡了,最后自然而然靠在床头上睡着了。
北原秀次轻轻把她缓缓放倒,感觉她几乎没什么份量,又给她摘了眼镜盖好了被子,然后拿着书坐在床头看了起来。
不过他不时瞥几眼冬美,看着她窝在被窝里,总想轻轻拍拍她的后背——知道了冬美平时有多辛苦,现在他就有多同情她。
…………
等冬美再醒来时已经到了傍晚了,而春菜听到动静抬起了头,连忙问道:“大姐,您好点了吗?”
冬美点了点头,她只记得中间『迷』『迷』糊糊的被北原秀次喂了两次『药』,接着便又睡过去了,而感冒『药』不少里面有助眠成份,她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感觉脑袋都不怎么发沉了。
她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开心道:“感觉好多了。”不过接着转头看了看室内,又问道:“他呢?”
睡着时感觉他一直陪着自己,特别安心,怎么醒了人没了?错觉吗?
春菜给她端了粥来,随口道:“欧尼桑在下面准备开店的事,顺便看着二姐、夏织夏纱她们写作业。”
冬美微微有些失望,不过北原秀次是去干正事了,她也说不出什么,喝了一口温温的粥,忍不住满意道:“好喝!”
春菜微笑道:“是欧尼桑特意给大姐熬的『药』粥,说是可以快速补充身体元气,提高抵抗力……他特别希望你能快点好起来,大姐!”
冬美大口喝着粥,心情大好,笑眯眯道:“那过会儿替我谢谢他,他有时候确实挺好的。”
“他一直很好啊,大姐!”春菜认真说道:“昨晚他把家里的家务活全干了,今天我回来时发现他把咱们家漏水的马桶也修好了,走廊的灯也换了。”
北原秀次不在这里,冬美倒是肯实话实说了,叹息道:“好吧,这家伙除了臭屁了一些外,确实让人挑不出『毛』病,不过他也有臭屁的本钱,干什么都好厉害……难怪你们都喜欢他。”
随着接触越来越多,不再刺猬豪猪互相对刺了,她也开始觉得北原秀次特殊起来。
“喜欢也不奇怪的,欧尼桑是很贴心的一个人,和他生活在一起很舒服,就是……”春菜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了。
冬美警惕问道:“就是什么?他又在家里公然看『色』q杂志了吗?”这种歪风邪气不能有,就算北原秀次别的方面再好,敢干这种事也必须挨削!
“那倒没有!大姐,他是男生,其实偶尔看看也是没什么,我们班里还有男生带到学校里去看的呢,欧尼桑这种只在自己房间里看的就算好的了……我是想说欧尼桑就是『性』格太好了,他对二姐、夏织夏纱太过于温柔。”
冬美讶然问道:“他说她们三个很乖啊,平时她们三个也很听他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春菜看冬美精神头不错,明显病情正在好转中,直接把二姐四妹五妹一起举报了,“二姐总缠着欧尼桑要吃的,而且吃饭也不定量了,夏织夏纱耍赖不想家务,还一直用手机上网到半夜。”
冬美一对细细的眉『毛』立刻竖了起来,一对月牙眼也瞪圆了,怒道:“我才病倒这三个家伙就又开始不老实了?我以前给她们的教训还不够多?”
她放下碗一翻身就要爬起来,准备冲下楼去干翻了三个不省心的妹妹,而春菜赶紧按住她说道:“大姐,你现在病还没好,抓紧养好病再说吧!”
冬美确实腿还有些软,处在病虎状态,犹豫了一下觉得现在这状态下去也抓不住人,拿起了粥碗大口喝了起来,还顺便命令道:“春菜,多帮我拿两碗来,我要快点恢复健康。”
病好了就给她们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