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真他娘的受不了了!”
“别......”
周同猛地从床上惊醒,气血的躁动一直压不下去,整个人如同被烫熟的大虾。
与自己同寝的匪众,把衣服裹得严严实实,缩在角落。
大雪封天,北风从窗缝进来,像是小孩子的哭声。
人人都大被蒙过头,只有周同觉得自己如临火炉。
留下来的汗水不仅让自己大汗淋漓,还浸湿了别人的衣衫。
咣当——
周同把窗户推开,突然涌进来的寒风就像用强,让人虎躯一震。
“二当家的,你干嘛呢?这冷呵呵的开窗作甚?”
另一位狼牙山匪众也被惊醒,冻得摆摆都打不起了。
“当家的?你干嘛呢?”
见周同站在窗前一动不动,那人忍不住又问道。
“......”
还是没有人回应,那人被冻得不行了,只好硬着头皮来到周同身后。
啪啪——
“二当家?这乌漆嘛黑的,难不成外边有女人?”
那人讪笑着,伸出手来拍了拍周同的肩膀。
嘎吱——
朽木断裂的声音响起,周同的右肩直接被拍碎,从伤口里涌出密密麻麻的虫子。
“啊——”
那人刚想叫出声,喉咙便哑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虫潮啃食自己的血肉。
‘蒿里谁家地,聚敛魂魄无贤愚’
‘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得稍踟蹰’
哀怨的羌笛自风中传来,催命的曲调儿摄人心魂。
那人看痴了,窗外不远处的林中,每棵树上都吊着一具人面狗身的尸体。
尸体嘴巴长的老大,随着曲调一张一合。
狗...肉...好...吃...吗......
“阿爷,我见到你说的蒿里了,要等着我哦......”
......
咚咚——
咚咚咚——
夜半时分。
坐在床榻上的纪明猛地睁开眼,摆在大腿上的长刀瞬间出鞘,定睛一看,是田蒙安大晚上不睡觉在用头撞墙。
一下,一下,一轻,一重。
“你在干什么?”纪明皱了皱眉。
面对询问,田蒙安像是没有听见一样,自顾自的猛撞墙。
不知道怎么回事,田蒙安制造的声音给纪明的感觉像是敲门声。
嗖嗖——
两发破月衔空没入田蒙安的后臀,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响彻夜空。
咚咚咚!
纪明扭头看向墙壁,是隔壁传来的声音。
“隔壁的小点声!深更半夜叫你妈呢?”
“草,三当家,你用你的针射我作甚?”
田蒙安捂着屁股疼的龇牙咧嘴,跪在床上,用手指把破月衔空从肉里薅了出来。
“还记得你都做过什么吗?”
纪明看着他,指了指脑门。
田蒙安试探性的触碰了一下额头,有些发软。
“对了!我想起来了,我梦见有人趴在窗外一直盯着咱们!”
“窗外有人?这可是二楼?”
纪明摩挲着下巴,看田蒙安的状态应该是被迷了。
但这是人为还是真的有怪力乱神之事,他还不好下决定。
毕竟自己是个外来户,在秦明这十八年的记忆里,从未有过关于妖魔鬼怪的记忆。
锵——
纪明抽出宽背的长刀,把刀尖对准窗户,狠狠地刺了下去。
毫无疑问,扑了个空。
咣当——
气血上头的纪明一把推开木窗,瞪着虎目四下搜索着关于鬼物的影子。
然而映入眼帘的除了寂寥的山林外,根本没有其他东西。
一阵过堂风吹过,夹杂着空气中越发浓重的腐臭味。
纪明一个深呼吸,被恶心的扒着窗沿儿狂吐。
“......”
足足吐了得有二十个呼吸,纪明才意犹未尽的关上窗户。
“不愧是三当家的,连呕吐都是海量。”
“诶,别整这套虚的,掩盖不了你半夜装神弄鬼的事实。”
“可我真的看到。”
“我不要你看到,我要我看到。”
“......”
嘭嘭——嘭嘭——
“永强兄弟睡了吗?”孙二娘扭捏着身段,轻轻地扣了扣门。
纪明与田蒙安紧靠墙壁,孙二娘就在门外,被敲响的是隔壁的房门!
紧接着,便是一阵开门声。
谢永强赤着膀子,睡眼惺忪的走过来,在看到是孙二娘的时候,瞬间清醒。
自后腰窜上来的邪火,再也把持不住。
“死样儿,往哪看呢?亏得人家还想着给你这个小没良心的送宵夜。”
“嫂嫂,你不是在......我们这样好吗?”
“讨厌儿,你都看到什么了?”
“我没......”
谢永强一步步的后退,大腿撞到床板,一下子倒了下去。
“都看到了,还说什么好不好的,我最喜欢你们这种不想努力的年轻人了。”
面对孙二娘栖身的摆弄,谢永强眼神越来越直,嘴角露出病态的干笑。
“小点劲,被我家那口子看到了,小心把你变成牛郎。”
......
纪明和田蒙安把头仰的老高。
“这礼貌吗?”
“你怎么这么实诚?这叫战术性侦查。”
两人蹑手蹑脚的走到过道儿,才发现谢永强里的烛火没有灭。
“我说这俩人也太大胆了,虽然我没见过掌柜的,但我也有点想认他当大哥了。”
田蒙安砸砸嘴,为什么好事都是别人的,自己只有双下巴。
破——
纪明用吐沫沾湿了窗户纸,田蒙安见此也是如法炮制。
“老田我跟你讲,无论是去打仗还是行走江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学会侦查。更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把侦查到的东西一字不落的记下,并回头传给组织。”
纪明的脑细胞高速运转,从上下五千年到宇宙大爆炸,从背带裤管道工到异形大战铁血战士。
“三当家的,我悟了,回头我就让兄弟们注意着点。完了之后的时间,我只要三成。”
田蒙安似懂非懂的点头。
“我去你丫的,你倒是挺客气,但我是这个意思吗?我是让你寻找端倪,并把可能存在的危险告诉兄弟们,免得有不知情者落入人家的圈套。”
纪明瞪了田蒙安一眼。
屋内的两人的行为是越来越怪异了,只见孙二娘拿出一盆盆栽,将自己和谢永强的指肚儿咬破,滴在了盆栽里。
面本光秃秃的盆栽,一瞬间长满了韭菜。
此时的谢永强已经晕了过去,孙二娘折下韭菜叶放进嘴里,满脸陶醉。
过了一会儿,她又掏出不知道从哪拿出来的面团,开始切割韭菜做起了菜饼。
一边做,还一边念念有词。
“这合理吗?”田蒙安挠了挠头,表情跟吃了死苍蝇一般。
铺垫了半天,你就给我看韭菜盒子?
“先别轻举妄动,回房等到明天天亮,或许就有了分晓。”纪明垂着眼帘,心中似乎已经有了决断。
“那就听三当家的,折腾了这么半天,俺都困了。”
田蒙安揉了揉眼睛,止不住的困意席卷脑海。
“那好,你先去睡,我来守夜。”
“那怎么好意思。”
田蒙安悻悻的笑笑,下狠手给了自己俩巴掌,困意瞬间少了大半。
“睡不睡随你,让你守夜我才是真正的不踏实。”
纪明摇摇头,抱着宽刀坐在床头,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那好,俺先睡,等一下替你。”
田蒙安躺在床上,身子彻底松弛了下来。
......
嘎吱嘎吱——
“......”
嘎吱嘎吱——
“......”
“睡觉就睡觉,你老挠床板干什么?”
纪明忍不住了,低声呵斥道。
“俺没挠啊,我还以为是三当家你挠的,我没好意思说。”
田蒙安起身,看了看纪明的位置,如果他要挠床板的话,起码得弯下腰,把手伸进床底。
“雾草!三当家的!”田蒙安一个闪身从床上跳下。
只见纪明抽刀暴怒道:“狗杂碎!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既然你这么想死,我现在就送你去见阎王!”
五虎断门刀·怒虎抬头!
嗷!!
只见纪明手中的宽背大刀剧烈震动起来,仿佛空气都被牵引成一个漩涡。
漩涡爆炸,一声虎啸响彻夜空!
嘣嘣!!
床板被一刀两半,剧烈的劲风拂动,床底一阵纸张翻动的声音响起。
尘埃落定。
二人定睛一看,床底密密麻麻的全是血篆的黄符。
一张张大写的敕看的田蒙安触目惊心。
“三当家快看!这床板是中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