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祸之御拜神主】的绿色长镰一闪而过,余满的胸前便被切开一道整齐的豁口,皮肤上一条倾斜的血线越来越明显,后知后觉的余满手捂着胸口,无力地栽倒在地。
“你竟然到死也不肯弃暗投明,余满,此时此刻,临死之前,你在想什么呢?”
余满略微失神地看着营帐顶部:“杨弘,我依稀记得,余杨两家婚成之日,我们曾举杯畅饮,把酒言欢。
你曾说,你们军中武人最看重恩义二字,受人滴水之恩,定竭力涌泉相报,这么多年来,我从未怀疑过你的话。可你如今为什么会举不义之兵谋反,做出天底下最忘恩负义的事来?
想你杨弘,王上刚刚继位之时,你不过是军中一小小百户,混在茫茫人海中并不出众,却在这些年来平步青云,一路拔擢,更是坐到镇守一方的总兵之位,难道王上不值得你用生命去回报吗?不是你一生中最值得铭记的恩情吗?”
“所以说,你是被圣贤书给读傻了,脑子里只有圣人说的冠冕堂皇,君君臣臣。圣人说的那些话听听便可,拿来办事是百无一用。
难不成你真的相信秦镇是天之子?他的祖上是要饭的!所谓高高在上的皇帝,不过是地主钳制农民,使他们甘心受到压迫的工具罢了,
而且,这个工具只有在他们年幼易操控时才好用,等到年长有了自己的思想,开始唱反调的时候,就该制造意外让他们恰如其分地死去,换成下一任年幼的工具,这是古往今来为官者早就领悟透的东西,你居然还不知道?”
杨弘平静地反驳道:“诚然,你说得对,一开始我只是个小小百户,而秦镇刚继位时,也只不过是一个八岁孩童。一个八岁孩童,他懂得了什么?他连奏章都看不懂,需要太监代他批阅,他能懂得欣赏我提拔我?
我杨弘之所以能够出人头地,道理很简单,我和朝中的栋梁肱骨,时任兵部尚书的杨奇杨大人同姓,姓杨且忠心耿耿,这就是我脱颖而出的最大优势,在这个时代,姓杨就是上天对我的恩赐,比姓秦更好用,我跟那秦镇无半分瓜葛。
现在秦镇已经长大成人,为了与杨奇杨大人争权夺利,扣押杨大人之子于牢狱之中,为了报杨大人举荐之恩,所以我才要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起兵响应,这才是我重情重义的体现之所在。
而你,余满,你过去曾被曹振扣押入狱,若不是杨奇杨大人张罗大家联名上疏,你能活着走到今天吗?你的命都是杨大人给的,却对杨大人如今的困境置之罔顾,去帮秦镇陷害忠良,你才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眼狼!”
“杨弘,天下熙熙皆为利往,你说这些张口就来,可这天下不是秦镇的家天下,也不是杨奇的家天下,这天下是数万万人民百姓的天下。
王上自登极位以来,励精图治,勤政节俭,无安逸享乐之陋习,不溺嬉游,饮食随分,常服布衣,一改前朝怠政之风,此为苍生之幸也,
你今日兴风作浪,令我大光的士兵百姓们刀刃相加,自相残杀,让关外蛮胡座山观虎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你岂不是冥冥之中与他们狼狈为奸,认贼作父?”
杨弘面色剧变,脸上露出狞笑:“给我扣这么大一顶帽子是吗?余满,你这种愚蠢的人就算是死一万次也是咎由自取。”
余满还想说些什么,可目光已然涣散,松开紧握的左手,手中唯一的手卡掉了出来,杨洪走上前捡起地上的卡,陷入沉思。
“原来你的最后1张手卡是【武神器-八咫】,余满啊余满,要是在我的【蕾祸之姬邪眼】攻击之时,你发动的是这张卡而不是【武神器-羽羽斩】的效果,就能对我造成伤害的同时阻止那次战斗,我也就发动不了墓地中的陷阱卡的效果。
只要你能宝下【武神帝-须佐之男】,我的两只连接怪兽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结束回合,又到了你的下一个回合,你就可以用【武神帝-须佐之男】击败我,那么死的人,就是我了。
你看你,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偏偏为了对我多造成一些伤害,反而让自己丢了性命,
你嘴里张口闭口江山社稷,人民百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大圣人呢,在我眼里,你就是以欲望驱动行为,遭受反噬的可怜虫,罢了。
你我都是欲望的奴隶,谁也不比谁高贵。
这副卡组在你手里,根本就发挥不出它本来的真正实力,简直是暴殄天物,只有我,能够让它肆无忌惮地释放自我,发挥出卡组本身想要毁灭一切的天性,拿来吧你!”
杨弘伸手夺过余满的决斗盘,取下卡组在手中把玩,如获至宝一般眼中放射出贪婪的光芒,而余满的卡组也开始散去金光,腐坏发出一股黑气,一张又一张被接连腐蚀。
“现在再也不会有人阻止我,白簇,接下来就是我们的恩怨了结的时候了,你能活下来最好,这样我就能亲手杀了你!为俊儿报仇。”
杨弘的目光看向另一边,正好此刻白簇也击败了骷髅人,迷雾散去之后,两人的目光瞬间相对,火花四溅。
忽然,白簇看见倒在地上胸口染血的余满,瞬间便明白了一切,痛呼道:“余满!”
杨弘忽感一阵杀意袭来,幸得他常年刀尖舔血,反应迅速,条件反射般地向后欠身数步,下一秒便见一柄燃着熊熊烈火的大剑斩风而至,险些削下他的脑袋。
杨弘定睛一看,挥剑的战士身着红蓝相间的服装,凸显出轮廓分明的肌肉——正是【炎之剑士】。
“偷袭啊?”杨弘心中提起一万分警惕,凝视着白簇和炎之剑士的一举一动,
“我以为像你这种自诩正义的人,不屑于干这种事呢,不过也不奇怪,毕竟你可是一开始就想玩浑水摸鱼,潜伏暗杀,结果被顾大人英名识破的卑鄙小人呐。”
“余满,余满!”白簇没有理会杨弘,快步上前扶起余满,而余满听见声音也好似回光返照,硬提起一口气来。
“白簇,对不起,我没能帮上你什么忙,他还夺走了我的卡组……”
白簇急道:“余满,你振作一点,我马上为你报仇,一会儿我就找人给你治伤。”
“白簇,我知道,我已经不治了,你戴上我的决斗盘,上面记录了与我对战时,他使用的卡片信息,现在再加上我的卡组,你要多加小心。”
“余满,别说丧气话,你会没事的,我先给你包扎……余满,余满!”
白簇话还没说完,却忽然感觉怀中之人的身体开始变得绵软,伸手去探鼻息,才得知余满已经带着满是遗憾的表情,永久辞世了。
“都怪我,如果我坚持不让你来蹚这趟浑水,你就不会死了。”白簇低下头去,刘海遮住眼睛,肩膀微微颤抖。
“对,都怪你!”杨弘在一旁添油加醋道:“不知道你们给他下了什么迷魂汤,就是不肯醒悟,弃暗投明,这才害死了余满,还有我的儿子。白簇,我们之间的账,今天要全部算完,
还我儿子命来!”
白簇捡起丢在地上的决斗盘,戴在手上:“杨弘,你儿子的命我是还不了了,不过——我可以送你去见他。”
“决斗!”“决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