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周卓只觉得自己眼前有一片黑恶朝自己猛然袭来。
那黑雾当中所裹挟着的阴煞之气，让他觉得自己四肢冰寒，就连血液都仿佛凝固在了全身。
他定在原地，正欲开口之时，梁明手中的御魂剑已然出鞘。
只听锵的一声，那御魂剑就好像撞在了什么尖锐物体之上，发出了一声闷响，不光如此，原本围绕在那人身体周围的黑色雾气，随着御魂剑刺入，竟逐渐有了朝周围扩散的迹象。
原本围在一旁看热闹的人，很快都被这些黑色雾气所侵染，一个个神情变得浑浑噩噩，眼中逐渐没了焦距，宛如行尸走肉一般被这东西操控着。
如此这般奇怪的景象，梁明之前是绝对没有发现过的，为了防止其他普通民众被这一些鬼气所侵染，他瞬间幻出数具纸扎人对周围的鬼气疯狂吸收。
不是就在他分心压制周围森森的鬼气之时，那原本还站在前方的人影突然一闪，整个人瞬间出现在了身前，同时一只匕首猛地从手中伸出，直直地扎进了梁明的胸膛。
“大人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秦怜儿瞬间附体，周身鬼气汹涌，直接将那人轰飞了出去，而且周卓的反应也迅速就在那匕首此来之际，猛地闪身横档，把人抓在了自己身后不说，顺势一脚蹬飞了出去。
做完这一切，周卓也没从眼前的情形当中缓过神来。
他虽然已经在这一行浸淫多年，但到底不是个正经修士，就连身份都比不上寻常的斩鬼者，若不是从小到大练就的这身铜皮铁骨，对这一些气息还算敏锐，指不定已经在什么地方死过多少回了。
可他在林州城这一些年，对这些东西都有涉猎，还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诡异的鬼魂。
梁明方才被周卓一把扯在了身后，御魂间顷刻间便将缠绕在他身上的那些鬼气尽数斩断。
看着胸前衣襟被划开的一道口子，梁明目光骤变。
按理说，这只鬼魂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没道理会突然暴起伤人。
除非这具身体里的鬼魂不止一个！
梁明意识到了这点，目光逐渐森沉了下来，他低喝了一声，“怜儿，杀无赦。”
秦怜儿瞬间出手，原本在灵宝袋内的桑桑和靳启闻言也是一同现身。
如此情形之下，那鬼魂连一个回合都没有撑住，就已经被斩成了数截。
此时的梁明清楚的感觉到了，那鬼魂身上所透出来的灵魂气息并不属于同一个人。
林州城的鬼魂几乎都会选择聚集在一起，抱成团去侵占他人身体。
这可不是一种好现象！
荣阳在之前见过那个灰色鬼影之后，一直都心怀惴惴。
就连杨生讥讽调侃之时，她也不曾反驳，大多数时候都是独自一人呆在一个角落中，凝眉沉思。
对于他平时的反应，相比大相径庭。
梁明也因此察觉了不对，更是曾经详细的与荣阳探讨过这些鬼魂相容的问题。
他还记得荣阳当时的面色。
苦笑当中夹杂着讥讽与不甘眼神当中，更是带着浓浓的恨意。
“姓梁的，你可知我当年是怎么死的？”
梁明并未接话，他虽然知道荣阳的生辰八字，但是因为二人还没有签订契约，他也没有办法知道荣阳的过往生平。
他向来没有打探别人隐私的癖好。
可现如今看来，这位前朝公主的死，仿佛另有蹊跷。
“当年我们被大夏王朝灭国，身为皇族公主，我被迫沦为阶下囚，那个时候等着我的，本来是引颈待屠的命运，但靳启带领手下在朝堂上荐言，说我的存在，是大夏可以善待我朝子民的最好凭证。我被迫进入大夏皇宫，成为亡国公主。”
荣阳在说这一番话的时候，脸上的讥讽已经全部转为恨意。
“而教导我的人曾说过，人死之后形神不灭，只要将这些灵魂自相残杀，从中挑出优秀之人，善加利用，定可以开创一番光明伟业，盘龙之地也好，灵魂融合也罢，都是那人在当年，我还再试试用来控制大夏朝堂的一种手段。”
梁明在听到此处时，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随即问道：“如果这人对大夏这么恨之入骨，甚至对龙脉都有所改动，他为何不直接将大夏皇帝取而代之呢？”
荣阳发出一声嗤笑。
“嗤，他倒是想，但是他已经死了，别说是大夏王朝了，九州大陆上的每一个皇帝都有龙气护体，尤其是他一个区区鬼王可以轻易附体的？”
梁明还记得自己当时在听到这番话是极为无语。
可荣阳接下来的话，让他和靳启尽数沉默了。
“可是后来有一人的皇帝，实在是太过无能，不光昏庸残暴，还整日流连女色，身上的龙气几乎被祸害的一干二净，让他险些有机可乘，还是当时的国师以死相逼，力谏之下，才没让那老东西有机可乘，而靳启，也因此而死。”
梁明怎么都没有想到。
一直以来，他所追寻的种种事情，居然在那天都得到了答案。
靳启之所以后来魂魄不稳，甚至连生前的记忆都尽数失去，正是因为他的身体被分为六块，分别安置于大夏东南西北中以及皇宫之内。
而且当年的战神，几乎是在完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就被那些人加以利用下毒害死，此后又惨遭分尸。
而皇族中人为了隐瞒他们以战神之魂震慑动荡的大夏江河百川，不设牌，不设灵，甚至还妄图在史料记载当中，彻底抹掉靳启的存在。
要不是史官实在是不忍心让堂堂战神就此消亡，将这一些事迹保留了下来，恐怕百年之后的今天，关于曾经大夏战神的传言早已经随风而散了。
梁明在听到当年这些事情时，也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心中都带有压抑不住的愤怒。
可靳启，却平静如丝。
他只是盘膝坐在自己的半截尸身之上，神情古井无波，就连情绪都没有半分变化。
荣阳最后还说了一句话。
“而且我怀疑那老东西的灵魂并没有就此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