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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女人劈头盖脸地嚷道:“怎么这么大个人了,竟这样马虎!没有签字,你让我们怎么向上级交差?到时候你反悔,或者诬陷我们没有给你办理赔偿手续,我们就是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楚。”
小马陪着笑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忘了,不是故意的。”
那胖女人“哼”了一声,埋头敲打着电脑键盘,不知在写什么,肥胖的手指头显得粗壮,不知在打什么字,看起来有些艰难,但打起来还挺快。
德志一看,就知道这人属于技术型人才,不会维持关系,没有人缘,说话没人听,除了向当事人发火外,在公司里也是一个刺头儿,只不过没有背景或者靠山罢了,因德志看得很清楚,她要想在公司混个人模狗样,但是自身条件有限。女人在姿色上不行,仿佛在各方面都不行。
小马抱歉地签了字,跟随德志他们离开业务大厅,到了建设银行。
整个宣恩县城,就两家建设银行,分布在两条路上,德志他们去的银行,是在市中心,另一个建行营业厅,在国道和市区中心路交汇的地方,也有一些居民,因为国道扩宽工程,陆陆续续地,有一些人在此地建房子。
德志他们去的那家银行刚好在市中心,不必要跑那么远到另一家银行。
德志看到了这个银行的布局比较好,看看农行,就知道农行喜欢搞一些花架子,反而影响了其实力。建行比较现代化,看起来舒服,不是因为农行看起来接近农民,谁都不愿意到生硬且冷酷无情的其他银行里去。现在的银行服务得还好。
他们主要的任务就是吸纳储户的存款,然后再将钱高额贷出去,收取高额利息,然后,再分给储户一点,借此赚钱。只要没有大的风险,是稳赚不赔的。
宋主任很淡定,因他常常到银行,有些工作人员都认识。他轻描淡写地问:“请查一下帐。”
工作人员听了宋主任的话,抬头一看,马上低下头,然后抬起头,笑着说:“原来是宋主任啊,好的,这就查,这就查。”
德志心里正纳闷,他们为什么对宋主任这么客气,原来县民委是建行的业务单位。县民委在宣恩来说,是个有钱的单位,不同于在汉族地区,听起来是个机构,实际上只有一个人,也没什么项目款。
县民委通过国家民委,还有国家宗教局,可以申请一些项目,这些钱的确不少。这些钱都要经过一个专门的账户才行,这个账户在哪里开设,它是众多银行争夺的肥羊。
建行下了足够的饵料,最终打败了对手,让县民委落户在建行。确定在建行开户后,具体操办的人员就是宋主任了。宋主任只向杨局长负责,将事情办好后汇报一下就行。
这样,宋主任就有了绝对的权利,建行里面的人,实权派和办事员,从上到下,差不多都认识了了他,他的名望在建行甚至在整个宣恩县金融系统都传扬开来,诸如农行、工商银行等,都没有放弃向宋主任攻关,希望宋主任改变策略,将来会离开建行,到他们的银行去。
宋主任很怪,找了一家办事方便又愿意送礼的银行,所以很多年来,他一直都在建行。建行就像铁打的衙门,总是不变,而行长和办事员,换了又换,就像走马灯一样,让人应接不暇。不过,每次交接,前任都向继任者交代,县里的关系,非常复杂,另外,还交代几个重要的业务单位,从单位法定代表人到底下具体的财会人员,都要了如指掌,甚至保留以前的关于送礼习俗,每年都要按时奉献或者进贡,否则就会影响下一步的合作。
营业员看了看账,问:“请问宋主任,是那个账户吗?”
“不是,是那个。”宋主任说。
“哦,我知道了,好,请稍等。”
“没事,你看看吧。”
营业员看了之后,说:“到了。”
宋主任说:“好的,谢谢你!取出四千,其余不动。”
“好的。”建行营业员说。
很快,宋主任输入了密码,营业员低着头用四根手指,将四十张毛老头刷刷刷地数了一遍,然后,又将他们放进验钞机,哗哗哗地过了一遍,没有发现假钞,营业员麻利地扯了一个小纸条,三下五去二,将毛老头捆扎起来,交给宋主任,说:“请您数一数。”
宋主任说:“不用,不用数了。”
宋主任接过钱,交给了德志,德志将钱交给了余哥,余哥低头数了一遍,然后装入腰包。
钱到手,德志放心了。刚想离开,宋主任说:“慢点。”
德志吓了一跳,连忙问:“什么事?”
“差点忘了,给你这个。”宋主任说。
宋主任低头从皮包里拿出一张小纸条,德志接过来一看,是齐老师打的借条,德志明白过来,说:“谢谢!差点忘了。”
德志、余哥、小马与宋、邢主任在银行门口分散,各自离开。临走,德志对小马说:“这件事暂时告一段落,你去找钱,等找到后,我们再说。”
小马脸上的肉有点抽搐,德志的话,可能让他感到不爽,刚给了钱,自己连一毛钱的边都没碰到,自己来跑一趟,就是签了个字,啥都没有,真是气死人,哪怕数钱的时候,可以摸一摸,也是好的。可惜的是,竟然连摸都没摸一下,钱都走了,现在又在要钱,简直没完没了。
好在小马在部队上锻炼过多年,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德志也感觉到小马最近比较疲惫,不过,作为惩罚,谁让他冒险呢。加上贪心不足,加油往溢出来的方向加,不知道这一箱油要花多少钱,不仅有油,还有辛苦费,加上还可以在一起吃饭。饭不值钱,可总比自己在家里吃要贵。这个便宜不占,天理难容。
小马带着忐忑的心离开了德志、余哥。
德志见他背影消失在街角,立马发短信给刘小姐,报告今天的情况,刘小姐很快就回复,说:“把钱给余哥。存起来。等到了开会的时候再说。”
这几句话,让德志明白过来,这种桃树的活儿是自己,摘桃子的好处是她们得的,这个理,有点说不过去,可说不过去也得说,谁叫人家是领导呢。
德志把信息内容给余哥看了,余哥摇头晃脑起来,说:“那是当然的,这钱虽是你拿回来的,但是,功劳不能算你一个人的,不是我来给你壮胆,你也别想拿到钱。银行的户头名字是齐老师,那么,在她齐老师的名下,理应得到这笔钱。至于他们怎样来花这个钱,就不是我们操心的事了。我们是具体办事员,但是决策还是要看领导的。”
德志听了余哥的话,觉得他真是当奴隶当得太久,没有一点主见了。这些钱,本来就属于赔款,没有入账,同时,所花的钱,可以在保险公司继续来报销。用不着两头都拿钱。一方面在这边的保险公司拿钱,另一方面,在另一家保险公司拿钱,等于一件事,可以找两家保险公司,虽说性质不同,可是,对当事人有好处,被保险人或者受益人能拿到赔款,比什么都强。
余哥要去银行,德志不想去,说:“你一个人去吧,存钱又不需要证明,你把存款凭条拿好就行了。”
“你不知道,要是我把钱存到我的银行卡里了,到时候我拿利息,你说怎么办?”余哥问。
“该有几分钱的利息?现在存钱到银行的人不多,喜欢存钱的都是穷人,正因为穷,才拼命攒钱,攒钱存到银行里,却给富人用。富人用一点利息来给银行,银行再给一点点利息给穷人。结果,富人用穷人的钱越来越赚钱,穷人却满足于一点点利息,知足常乐,结果到最后,怎么都乐不起来了。”德志说。
“为什么?”余哥好奇地问。
“国家负责印钞票,越印越多,你说钱多了会怎么样?”
“钱多了好啊,大家拿一大把钱在手里,多好啊。”
“以前十元钱能买很多东西,现在一百元也买不到啥东西,你说好还是不好?”
“当然不好。”余哥说。
“这就对了。存钱到银行是愚蠢的人做的事。只有把钱用来赚钱,才值得肯定。”德志说。
“这也符合《圣经》的教导。”余哥说。
“是的,不能做蠢笨的奴才,要善于管理好自己的钱,还有自己的才华,不能浪费,不能埋藏起来不用。”德志说。
“你说得对。想不到,平时你不爱说话,一说起话来,就有说不完的话,肚子里满是学问啊。”余哥说。
德志笑了笑,没有再理他。
他们在十字街分开,他去农行。因大姨妈齐老师在那里开了户,银行卡在余哥那里保管。
余哥貌似忠实的管家,他在领导面前表现积极,非常殷勤,深得齐老师的喜欢,跟德志比较起来,更能得到女领导的芳心。而且余哥比领导还老几岁,经验丰富,懂得女人的心,在某些方面的确比德志要强,德志在屡屡碰壁之后,的确长了不少见识,即便如此,当领导和余哥同时出现时,德志还是慢半拍,不好坏了余哥的好事,让他表现得淋漓尽致吧,否则,就是影响同事的关系,在年终工作评估时,又要遭遇减分的命运。每一次减分,都是对德志意志的一种无情摧残,需要很久才能平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