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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士司机比较本分,不说话就不走,说了才动。车发动后,德志有点后悔,不该来送,他热情过度,可能是一顿饭起了作用,竟然送平时都懒得见的尹懋到机场。
机场离医院不远,用不到十分钟,就到了机场,进场的时候,尹懋问:“怎么还收费?”
“怎么不收?现在处处都讲钱,离开钱难办事,连路都不能走。”德志说。
“也是,难怪医院里不见钱,就不给做手术呢,宁愿看到病患者死亡,也不施救,真是缺德。”尹懋说。
“因此,有人说人最大的幸福,就是一辈子不进医院。”德志说。
尹懋听了点点头。
德志交了钱,的士开了进去,德志又给司机车费,尹懋说:“你跟车回去吧,在这附近不容易找到公交车。”
德志说:“好吧,我回去了。”
想必尹懋妻懂得乘坐飞机,因她就是坐飞机来的,她的女儿在机场工作,早已手把手地教会了他怎样去做。
德志与他们道别,重新上车,返回到医院。刘小姐也要走,德志不好说什么,她已经和齐老师准备好东西,坐稍晚一点的航班,见到德志,她说:“这里就交给你了,随时和我们保持联系。”
德志点点头,心里不是滋味,刘小姐和齐老师是统一战线的,总是说“我们我们的”,哪怕是一个人的意见,也说我们,这个意见,一旦成为组织的意见,就很可怕,就是谎言。
撒谎是魔鬼的作为,谎言是魔鬼的化身,德志害怕和魔鬼同舞,但是又不得不和魔鬼打交道。
德志心里有点高兴,毕竟领导马上要走,自己在恩施,没有人管,逍遥自在,可以充分支配自己的时间。
德志盼望着她们快走,实际上时间快到了,她们马上就要离开。刘小姐问:“还有没有什么需要?”
“没有了。”德志说。
德志不假思索地说,的确,需要有很多,只怕德志得不到满足,说了也白说,领导的策略,无非是想借这个机会安慰一下他,真正的实体动作,是没有的。
德志送她俩下了楼,德志帮忙招呼了一辆的士,然后对司机说:“送这两位女士去机场,请!”
德志不忘礼貌,赢得刘、齐两位女士的好感,不过,这个仅限于好感,没有什么多说的。
送走两位领导,德志心里一块石头算是落地了,他和领导在一起,根本感觉不到轻松,反而感到巨大的压力。这份感觉说不清楚,不知道从何而来。
德志没有送她俩去机场,也不用教她俩如何登机,她俩常在外坐飞机,比德志熟悉得多,也有丰富的经验。
看她们上了飞机,绝尘而去,德志突然忘记,竟然没有帮他们提行李箱,这个问题比较严重,德志有些后悔,实际上,这个所谓的“过错”将要被齐老师数落一路,从上车到下车,从上飞机到下飞机,再从上车到下车,直到到达目的地。
德志已经受过处罚,那是因为###坡村的项目,在年终评估的时候,降了三分,三分的概念在外人看来,没有什么,实际上圈内的人看来,就是钱。比方说,满分是十分,表现得好的,毫无瑕疵,可以得满分,上涨有一百元;七分就是七十元,比别人少三十元,不是一个月,而是一年,十二个月,月月如此,比女人来月经还及时,每月都少三十,一年就是三百六十元。
不落皇旗
德志受到的这个惩罚是终生的,除非机构建立并完善制度,或者德志离开这家机构,否则,就永远别想翻身,只能永远比别人的工资低三等,工资低、高学历,形成对比,让低学历的耻笑高学历的,读小说,读那么多书,还不如不读书的,或者不如读书少的。
德志已经麻木,他很清楚,在机构里,要会巴结领导,会舔菊,才会得到重用,才会受到领导的偏袒,有什么好事,才能轮到那些口蜜腹剑的人。
前次惩罚还没结束,一直持续,这次得罪的事又发生,真是奇怪了,德志就长了一个得罪人的脸,从骨子里就有叛逆性格,尤其是对领导,不仅不会巴结,反而更会讽刺和挖苦。可想而知,德志根本不会从领导那里得到丁点的好处,只有坏处。
德志送走两拨人,真是过瘾,总算可以好好地休息休息了,但是,这些人可不好伺候,都是齐老师的亲戚,都不能得罪,要钱给钱,需要啥就要给买啥,这是命令。比齐老师在这里还管用。现在通讯发达,非常快,刚才发生的事、说过的话,稍纵即逝,很快就会响应道:“立马不认账!”
德志和这些人打交道,要十分小心,否则,真的要一次又一次地被罚,且受惩罚的耻辱,永不磨灭。
德志先去病房看看芭比,忙了半天,还没看到芭比,不知是死是活。
她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一间病房有三个床位,比尹懋和余哥那个还要舒服些。听说尹懋先住的是走廊,等到有人出院,在四天后,他才换了病床,不再住走廊。后来,余哥听说尹懋离开走廊,就前来祝贺。
德志当时不在,他在家休假过中秋节,余哥来看尹懋,是刘小姐亲眼所见。听刘小姐说,余哥很憔悴,宁愿不要他老婆搀扶,自己一瘸一拐地来看,穿着刘小姐买的衬衫,显得有些宽大,可能不太合身,猛一看,还以为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伤员呢。
德志可以想象当时的样子,本来余哥穿衣打扮都不讲究,好衣服穿在他身上,也糟蹋了布料,衬托不出他的气派,反而让人难受,觉得余哥应该好好地提高素质。
但是,素质不是一时两时能提高的。
德志看芭比躺在床上,看着电视,德志走进病房的时候,芭比没有打招呼,倒是芭比的爸爸说:“欢迎你!小姚。”
德志点点头,问:“怎么样?芭比现在康复了吗?”
“你看,她的头部受伤的地方比较多,不过,没有危险,打针吃药,护理一段时间就行了。”芭比的爸爸说。
眼前这个老人,有三个孩子,芭比是第二个,上面一个姐,下面一个弟。据芭比说,她姐读了神学院,学历最高,不愁没有工作,起码在齐老师的帮助下,可以到教会当个牧师。另外,她弟弟也不用担心,是男的,在农村都会有作为。这么多土地,正需要男丁进行耕种。
只有芭比比较危险,长相不好,皮肤较,工作又不好,工资很低,工作地点又不在城里,接触的人又少,没有办法得到见面的机会。r
没有机会见面,就谈不上交流,时至今日,还是单身一枚。不知道她有什么想法,也不善于交流,好像有些好高骛远,想找刘德华这样的人作男朋友。
德志不喜欢在病房,也不想靠近芭比,只是看到芭比的床底下,有不少牛奶,都是成箱成箱的,码在那里,不知道啥时候能喝完。桌子上摆了一些水果,香蕉、苹果、梨,堆放了一桌子。
德志不喜欢这样的环境,特别是面对芭比的时候,没有话说。德志就提出去看余哥,他说:“明天余哥离开恩施,我去看看他,免得他不好想。”
“好,你去吧。他受的是轻伤,不要紧的,明天出院,有飞机坐呢。”芭比的妈说。
德志笑了笑,说:“多保重,看完了余哥,我就不过来了。这段时间比较忙,又累,想早点休息。明天见。”
芭比的妈说:“好,你去吧。明天再见。”
德志走到门口,突然返回来,说:“差点忘了,还有医药费吗?”
“有,有,后天再交吧。”芭比的爸爸说。
在这方面,芭比的爸爸更懂得医治费用的问题,这个很重要,万一弄不清楚,又没有接到医院的通知,他们就停药,驱赶出院,对芭比很不好,就可能面临着落下残疾的可能。到时候,基金会就完全可以说是一个收纳篓了,社会上嫌弃的老弱病残,全部收到基金会麾下,做不了什么大事,办不了什么坏事,凑个热闹还是可行的。
德志点点头,朝楼下走去。只有一层,搁不住乘坐电梯,德志熟悉余哥的病房。直接进去,看到余哥坐在床沿上,歪着脖子看电视,他的妻子在削苹果,看到德志,立马站起来,让德志坐,德志想坐,看了一会儿,没有板凳,只好斜着身子,坐了半拉屁股,跟余哥说话。
余哥非常高兴,他说:“好兄弟,又见面了。这场车祸,让我们更加团结,都是生死与共的同事。”
德志也感叹不已,一场车祸,竟然让余哥说起话来条理清楚、层次分明,真是了不起。
余哥说:“这几天闷得慌,又是看书看报,又是看电视新闻,非常丰富,不知不觉就学了一些官话。献丑了!”
“这也没什么。在学校里学语言毕竟是一小部分时间,只有在社会上不停地学习,才能掌握词语和句子,不要笑话我就好,”余哥谦虚地说。